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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既過得了這一關,其他就不在話下了。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一面好湯好水地給宣懷風調養,一面自己每晚每夜,大口大口吃肉,直要把先前忍飢挨餓的外債全收回來,再過幾日,越發放縱色膽,又哄又騙地挑唆宣懷風換起各種姿勢來。

  宣懷風對這些最不擅長,遇上白雪嵐這種萬中無一的高手,真是欲哭無淚。

  可他自從和白雪嵐經歷了種種,不知不覺已經把白雪嵐放在心上,便隱隱地發越發寬縱溺愛,為著白雪嵐快活,再怎麼害羞困窘,面紅耳臊,也默默願意了,認真體會其中痛樂皆存的滋味。

  這種心靈契合,溫柔似水的乖順可愛,即使一萬個字眼也形容不來。

  天上人間的好日子過了大半個月,天氣越發炎熱,池塘里的荷花也正開得盛了。

  賞荷會的日子快到啦。

  賞荷會的前一天,兩個主人家的帖子都發出去了,白雪嵐請的什麼人,宣懷風一概不知,至於他本人,除了謝才復,還請了幾個昔日當數學教師時,在科學進步社裡結識的同好。

  昨夜白雪嵐又是吃得心滿意足,早上神清氣慡到海關總署坐衙門去了。

  因為白雪嵐有命令,在宣懷風傷勢未全好之前,不許他辦理公務,所以也沒人給宣懷風送文件來。

  他睡得愜意了,才起床吃點東西,在後花園裡欣賞夏之蔥鬱崢嶸,踱了一圈,閒閒地進了白雪嵐的書房。

  見到靠著牆上的壁櫥放著文房四寶,很古樸雅致,忍不住一時手癢,打算寫幾個字消遣。

  正在磨墨,忽然一個人在書房門邊探頭。

  宣懷風抬頭看了看,原來是一個護兵,似乎是跟著宋壬從山東過來的其中一個。

  今天他負責巡守這一帶,瞧見書房有動靜,便過來檢查一下。

  見到是宣懷風,那護兵也知道自己莽撞了,憨憨笑道:「宣副官,原來是您啊?」

  宣懷風微笑著點點頭。

  那護兵轉身打算走,又停住了,轉回來,站在門邊問:「宣副官,您是要寫公文嗎?」

  宣懷風說:「我正在被人投閒置散呢,哪有什麼公文可寫?只不過悶了,隨便寫幾個字消消悶。」

  那護兵試探著說:「宣副官,既然您不是忙著寫公文,又有空,我想求您一件事,不知道您答不答應……」

  宣懷風問:「什麼事?」

  那護兵說:「前幾天我看您寫請客的帖子,字可真正好看。不怕您笑話,我不識字,想勞煩您,幫我給鄉下寫一封信。」

  宣懷風說:「你要給家裡寫信,那很好。我這就幫你寫。」

  展了一張白紙,用毛筆蘸了墨,問他:「開頭要怎麼稱呼?是給你父親,還是母親?」

  那護兵有些扭捏,半日才嘿嘿一笑,低聲說:「給我鄉下一位大妹子,我們倆從小一塊長大的,自打出來當兵就沒再見過。我叫她四花妹,四是四季的四,花就是花草的花。」

  宣懷風明白過來,這分明是一封情書呢。

  怪不得,其他的護兵,公館裡的聽差管事,總有幾個會寫字的,他卻不找,特意地求自己。

  原來竟是害臊。

  換了別人,少不了挪揄兩句,宣懷風卻只是含笑看了他一眼,說:「嗯,我知道了。」

  先在紙上寫了四花吾妹四字。

  又問:「那你要和她說些什麼呢?」

  那護兵臉紅紅的,呆了半天,才說:「沒什麼特別的話,就是想看看她身體好不好?有沒有好好吃飯睡覺?還有,要她在鄉下好好地過。我當這幾年兵,攢了一點餉銀,現在總長對我們很好,還常常有賞錢,等我有了錢回鄉下……」說到這,又覺得不好意思,撓撓頭,和宣懷風說:「宣副官,剛才那最後一句,您還是別寫了。就前面那一點意識。」

  宣懷風今日和白雪嵐好得蜜裡調油,見到別人的幸福,也同感到由衷的幸福,笑道:「好,我幫你認真地寫上去。」

  把他所說的意思,換了幾個文雅的字眼,果然仔仔細細,一字一字地寫。

  很整齊地寫了一滿張紙。

  又特意翻了個信封出來,問清楚地址,幫他把信封也寫好,兩樣一起遞給他,說:「拿好了,先不要拆,上面的墨跡還沒幹,不要弄糊了。

  那護兵連忙拿聖旨一樣雙手捧了,很高興地一邊吹著那上面的墨,一邊說:「宣副官。你真是好人,要不是有那點子癖好……」

  這話是脫口而出,說到一半,才知道犯了大忌,頓時嚇得把剩下半截子話吞回肚子裡,瞪著驚恐的眼睛看著宣懷風。

  宣懷風也是一怔,瞧那護兵的模樣,頓時明白他指的是什麼,一時也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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