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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懷風老實地道:「話不投機,和他沒說幾句。」

  白雪嵐聽了這句,不由歡喜,更盡心盡責地給宣懷風餵湯。

  白雪嵐餵湯,很講究步驟,一手端著湯碗,一手拿著小銀勺,先挨著自己嘴唇試試熱度,再把勺子送到宣懷風嘴邊,餵不上三四勺,還要放下小銀勺,用乾淨毛巾在宣懷風嘴角邊輕輕拭一拭。

  動作比經過專門訓練的看護小姐還要地道些。

  宣懷風忍不住笑,說:「用不著這麼麻煩,每次都要試溫度,我又不是小孩子,燙不燙難道自己還不知道?」

  白雪嵐說:「不麻煩,我喜歡這樣。」

  宣懷風問:「這話什麼意思?」

  白雪嵐便邪魅地一笑:「我唇上蹭一下,再餵到你嘴裡,你看,每這麼一個來回,不就像我們親了一個小小的吻嗎?」

  宣懷風大臊,不知道怎麼接這個話茬,紅著臉默默喝湯,才喝了幾口,就說:「我不喝了。」

  白雪嵐很溫柔,問他:「你生氣嗎?那我道歉好了。」

  宣懷風說:「不是,我飽了,喝不下。」

  白雪嵐看看,果然已經喝了大半碗,也不再逼他,又說:「飽了就睡吧,好好休息。不過,你喝了這些湯,要不要小解呢?要是想小解,你不能亂動的,我幫你拿尿壺吧。」

  宣懷風更加不好意思,連耳根處都通紅了,搖頭說:「我不需要。」

  白雪嵐看得有趣,說:「受傷的人難免如此,用不著害羞。你若不方便,我還可以一手遞尿壺,一手幫你扶著。」

  宣懷風雙眉緊蹙,叫道:「你這樣亂說,是存心刺激病人嗎?」

  白雪嵐唯恐他激動起來,牽動了傷口,忙哄道:「好,好,我不亂說了。不過,就只再說一句實在的話,今夜我就在這裡陪你,萬一真要小解,你別害羞,一定要叫我。」

  宣懷風詫道:「你要陪夜嗎?那怎麼成?你明天還有不少公務要辦的。我這裡隨便叫個什麼人陪著就好。」

  白雪嵐說:「就是我陪夜。」

  把手一揮,以示做了決定,不會更改。

  宣懷風知道說不動他,索性接受,說:「那你弄張小床,在旁邊歇一歇吧,不要一直坐著,太辛苦了。」

  自己閉上眼睛,又沉沉睡了。

  白雪嵐果然叫人拿了一張小摺疊床進來,自己和衣躺在上面,雖然閉著眼,都在聽宣懷風的動靜。

  但宣懷風睡得很好,呼吸平緩悠長,白雪嵐白天和周火周旋就耗了不少心神,又遇上懷風受傷的事,現在觀察了大半夜,漸漸地眼瞼沉重,也不知不覺入睡了。

  這一睡,竟然直睡到天半亮。

  白雪嵐睜開眼一看,趕緊從小摺疊床上起來,邊笑邊往床邊走:「我這個陪夜的不及格,睡死了。你要吃喝點什麼嗎?」

  到了床邊,頓時吃了一驚。

  宣懷風雙眼緊閉,兩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如同塗了兩團胭脂。

  白雪嵐趕緊伸手,一探肌膚,手就猛地一縮,額上臉上頸上,都燙得如火燒似的。

  白雪嵐急忙叫道:「懷風!懷風!覺得怎麼樣?」

  使勁在宣懷風肩上推了兩下,宣懷風兩片唇瓣緊緊合著,一點聲也沒有。

  白雪嵐慌了,衝出去打開門就叫:「醫生!快叫醫生!病人不對勁了!」

  外面的護兵趕緊嘩啦啦地四處去找醫生護士,片刻,不管是不是該照看宣懷風的,如拉夫般硬拉了七八個穿白大褂的來,都推到病房裡。

  恰好裡面就有那個給宣懷風開刀的德國醫生,被白雪嵐認出來。

  德國醫生摸摸宣懷風的額頭,拿著聽筒在他胸前聽了一會,便抬起頭,嘆了一口氣,然後朝著白雪嵐,聳了聳肩。

  這無奈的聳肩,就是外國人表示遺憾的典型方式。

  白雪嵐急得抓狂,差點想捏這洋鬼子的脖子,吼道:「說話!你說中國話!豎著張鳥臉,誰知道你弄什麼鬼?」

  那德國醫生就用不流利的中國話說:「很遺憾,現在,我們要,聽上帝的安排了。」

  白雪嵐氣道:「什麼上帝的安排?你說的什麼鬼話?我問你他到底怎麼了?」

  德國醫生說:「他,感染了。」

  「什麼?什麼感染?」

  「槍傷後的感染,」德國醫生做了一個危險的手勢,來加強自己的語氣:「很多士兵受傷,感染了,就只能……就是你們中國人說的,聽天由命。不過,這通常是很危險的,會得到最不好的結果。」

  白雪嵐心裡劇顫,咬牙說:「去你娘的不好結果!他結果不好,你的結果也絕對好不了!我就不相信,這病難道就沒有辦法治嗎?你們不是德國醫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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