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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代雲也正因為白雪嵐在聽著,反而要說得決斷一些:「我下面的話,可不是玩笑。你好好聽著吧,我已經和懷風商量過了,等他這傷一好,就要立即向海關總署請辭的。」

  年亮富吃了一大驚,問:「這是為什麼?」

  宣代雲硬著脖子說:「有什麼為什麼?他這樣受了傷,難道還不是一個教訓嗎?」

  年亮富瞧這陣勢,似乎是真有其事了,更如遭了雷打一樣,看看宣代雲,又看看白雪嵐。

  白雪嵐知道自己礙著人家夫妻說話,很紳士風度地往門外去了。

  背後聽見兩人果然爭執起來。

  年亮富說:「太太,這可不妥。」

  宣代雲說:「有什麼不妥?難道你一個大男人,又有這些年資歷,在別的地方就找不到一份像樣的差事不成?」

  白雪嵐出到走廊,叫了一個護士來,指著病房說:「裡面兩個人吵得厲害,病人都不能休息了,請你處理一下吧。」

  那些護士雖然是年輕的女孩,但因為懂得些微的知識,在一點也不懂的病人家屬面前,向來氣焰頗高漲的,尤其這裡是德國醫院,認得幾個德國醫生,氣焰便又比平常的護士更高漲三分,一聽有人在病房裡吵鬧,立即就進去了,冷著臉數落:「你們這是怎麼了?這麼多的地方,偏挑著病房吵,這病人剛剛做過手術呢,正需要平靜,這樣吵架,讓他怎麼休息?快都出去。」

  宣代雲第一次來德國醫院,也不敢和穿著白褂子的護士爭執,軟下來說:「我們不吵了,我就在這陪他。我是他姐姐。」

  偏偏年亮富又在旁邊插嘴:「這請辭的問題,非要說清楚不可。」

  護士不耐煩道:「看,看,還說不吵。你們在這裡,病人受了騷擾,恢復得不好,有個意外,究竟是你們的責任,還是我們的責任?」

  連說帶趕,硬把年家夫婦逐出了病房。

  白雲飛本來打算走的,他和宣代雲同來,想請人代自己打個招呼,想起宣代雲待自己之拳拳盛情,又覺得不妥當,在走廊里躊躇了好一陣,見宣代雲出來了,便迎上去說:「年太太,我該回去了。」朝年亮富點了點頭。

  宣代雲便也和他友好地道別。

  年亮富等白雲飛走了,臉色不好看起來,問:「他怎麼和你一道了?」

  宣代雲氣道:「我不查問你,你倒查問起我來了?」

  她一氣,聲音就忘了壓小,頓時大家都往這頭看。

  年亮富自覺丟了面子,拉著她說:「有話慢慢說,我們回家去。」

  宣代雲說:「我不回。」

  年亮富卻是再也不願呆在醫院,又要繼續談那未完的重要話題,又哄又勸,又發狠又哀求,終於把宣代雲拽上汽車,回家去了。

  白雪嵐一見,如得了放生一般,腳下生風地進了病房,走過去,就坐在宣代雲剛才的位置上,笑道:「還裝睡嗎?這下子可要讓我好好看看你。」

  把手放宣懷風臉上細細摸著。

  宣懷風睜開眼,說:「用丈夫來對付妻子,這樣的手段也太不道德了。」

  白雪嵐反問:「既然不道德,怎麼你剛才不出言發對呢?」

  宣懷風一時倒不好回答了,想了想,嘆了一口氣。

  病房四面牆壁,連著床單被套,都是雪白的,於是躺在這一片雪白中的宣懷風,雙頰更在虛弱中顯出一種別致的玉一般的晶瑩來。

  這晶瑩中,唇便如淡色的溫潤的兩瓣紅寶石了。

  白雪嵐喉嚨驀然焦幹起來,低聲道:「我現在想吻你,你答應不答應?」

  宣懷風正想著姐姐的頭疼事,忽然聽見這個,腦筋一時轉不過來,愣了一下,便覺得好笑,說:「你怎麼忽然這麼紳士了?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在乎別人答應不答應呢。」

  白雪嵐又靠得近了一些,問:「那你到底是答應呢,還是不答應?」

  宣懷風說:「當然是不答應。」

  說了這幾個字,倒覺得臉上有些微熱,便把目光微微一低。

  白雪嵐笑道:「這口頭上的回答,和身體上的回答,我還是相信身體上的回答。」

  湊過來,就在宣懷風唇上輕啄了一口。

  他這個人,向來不知足的,啄了一口,又要再吻一下,再深一點,舌頭漸漸探進去,發出嘖嘖的濡濕之聲,宣懷風畢竟臉皮薄,用手在他身上推了兩推,反而讓他把一隻手腕給握住了,親親手腕上透明如玉的肌膚,又轉去吻他的臉頰。

  宣懷風說:「別鬧了,我正受著傷呢。」

  白雪嵐只管甜蜜地親他,喃喃地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受的傷,我白雪嵐一輩子欠你的,一輩子當牛做馬地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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