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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懷風便躊躇了,向張戎打聽,「一般該給多少呢?」

  張戎說:「這就不清楚了,平時都是看總長的,總長說給多少,帳房就出多少鈔票。少的二、三十,多的一、兩百,有時候總長高興了,給四、五百也是有的。」

  他算了一下,給宣懷風出主意道:「這一位到底是個名角,人家又在這過了夜的,給少了,讓別人說總長小家子氣。依我看,怎麼也要給個三、四百的。」

  宣懷風無端端的,忽然有些不自在起來,搖了搖頭,「總長昨晚並不在那房裡,和他清清白白的,好端端給一筆大款子,反倒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對總長名聲不好,對白老闆名聲也不好。」

  張戎用古怪的眼神往他瞅了一眼,壓低聲音,「您這話,嘿,真是,唱戲的還講什麼名聲?他又不是只到咱們這一個公館,其他人家的公館,難道他也是守空房?早就沒清白這回事了。這和逛窯子一個道理,不管床上有沒有成事,姑娘進房過了夜,都要算錢的。」

  宣懷風雖然知道他說的是白雲飛,自己卻不知為什麼一陣難受。

  忽然又想起「其他人家的公館」,林家公館必然也是其中之一了。

  手指尖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不想張戎這精得鬼似的聽差從自己臉上看出什麼來,便做出沉著淡定的表情,點頭說:「好,就按你說的辦,從帳房裡領五百塊給他吧。人家畢竟空等了一個晚上,說話要客氣尊敬。對了,叫一輛黃包車送他。」

  把事情吩咐清楚,叫張戎去辦了,他才進小客廳。

  腰腿都還在隱隱約約的難受,尤其坐在涼涼的木椅上,那個羞人的地方受一點擠壓,就感覺怪怪的,讓人一點胃口也生不出來。

  宣懷風勉強喝了半碗粳米粥,就起身走了。

  到書房走了一圈,打個電話到總署問了一下,估計今天沒什麼重要公務。

  他最近身子空閒,昨晚忽然縱容了白雪嵐一夜,不知道是不是身體無法適應,那個難以啟齒的地方總是梗著什麼似的。

  不想坐著,站著卻又更不舒服,竟是坐立不安。

  便去到後花園的大花圃,享受著初升的半暖太陽,徐徐踱步,看了好一會花。

  琢磨時間差不多了,才慢慢往房裡走。

  回了房,走到床前一看,白雪嵐居然還大模大樣地睡著。他睡相真不怎麼好,人伏躺著,手臂里緊緊把一個枕頭寶貝似的抱住了,被子也差點被踢到一邊,只剩一角虛虛蓋在腰腹處。

  兩腿一點也不矜持地岔開,很頎長驕傲。

  肩背則十之八九露在外頭。

  宣懷風看著他薄薄肌膚下裹著的堅硬結實的肌肉,就不禁想起他昨晚那好像永遠也使不完的力氣,臉上微微一紅。

  一樣是留洋回國的,也不知道白雪嵐在哪裡練出這一身勻稱結實的肌肉,難道他到法蘭西去學洋人拳擊了嗎?

  也不應該。

  洋人的拳擊手渾身肌肉糾結起團,一個個大野熊似的,倒不如白雪嵐這樣恰到好處的陽剛之美。

  宣懷風一愕,忽然失笑。

  自己怎麼評價起這個來了?

  自嘲地搖搖頭,低下頭,伸手抓住被子一角,輕輕往上拉,讓被子把白雪嵐露出來的肩膀都蓋住了。

  正要撤手,手腕上忽然一緊。

  剛剛還一點聲息都沒有的白雪嵐猛地翻個身,用力一拉。

  「啊!」

  宣懷風就站不穩地被拉到了床上,跌在白雪嵐懷裡。

  白雪嵐兩臂收緊,把他抱住了,意氣風發地笑,「這可逮著啦。一大早,不聲不響的到哪去了?」不等宣懷風說話,唇蹭到臉上嘴上,一氣地亂親亂吻。

  宣懷風對白雪嵐這種逾越的舉動,向來是不贊同的,下意識就扭著頭躲,可恨白雪嵐天生一股神力,兩臂雖然沒有勒緊,卻像個恰好的圓箍一樣圈著他,把他圈在懷裡。

  越見宣懷風扭脖子轉臉,白雪嵐越新鮮起來,逗小貓似的眯著眼笑,貼著下巴往頸窩裡親。

  宣懷風脖子怕癢,被他一親,猛地縮緊身子,卻剛好牽到最不好受的那隱密地方,不禁「呀」了一聲,蹙起眉來。

  索性就不動了。

  白雪嵐怕起來,趕緊問:「怎麼?傷到你了嗎?」

  一下子,連手帶嘴都老實了,坐起來一個勁打量他上上下下。

  宣懷風翻過身,趁機下了床,忙離床走了兩、三步,才回頭去看白雪嵐,說:「大清早的,你就不能規矩點?」

  白雪嵐聽他語氣,雖然冷冽,卻還不算太生氣,心裡鬆了一口氣,一邊下床,一邊說:「都這情形了,還立這些陳舊規矩,要憋死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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