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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是高得難以想像。

  在塔下面,抬頭是看不到頂的,非要把身子用力後仰著,才能堪堪瞧見極高處那線條犀利而尖銳的最高處。

  白雪嵐說:“瞧見了,就這麼一個鐵玩意,若說建築的美麗,和凡爾賽宮,還有那些古老的教堂,是絕不能比的。我就不懂,你怎麼就喜歡它了?”

  宣懷風淡淡一笑,有著深意地說:“我喜歡它,和你有一點關係。你要不要再猜一猜?”

  白雪嵐說:“這東西都是鐵做的,你的意思,是我脾氣太強硬嗎?”

  宣懷風說:“這個不確切,你再往深處想一想,想到了,我真的拿出獎勵來,怎麼樣?不過我們也別光站在這裡呆想,登上去看看再說。”

  他一向是溫文爾雅的,今天興致很足,竟有些孩子氣,拉著白雪嵐,就一鼓作氣地往鋼鐵的階梯上攀登。

  那著名的鐵塔,有三百多公尺高,分作了三層。

  只是第一層,就有五、六十公尺高。

  如此一口氣上去,到了第一層的平台,宣懷風的臉頰上,已露出一種運動後的紅撲撲來,標緻得令人心中一動。

  白雪嵐唯恐他出了汗吹風著涼,忙幫他把額上的汗擦了,不忘執行起導遊的職責來,拉著宣懷風在鐵欄杆旁眺望,指著下方一條玉帶般的優雅河流,說:“那是塞納河。這個正面看過去的,就是夏洛宮。南邊是戰神校場的大草坪。你看,那是法蘭西軍校。”

  此時餘暉已散了十之七八,宣懷風舉目遠望,這法蘭西的首都在暮色中,蒙著一層天地賦予的柔麗輕紗。

  塞納河在腳下靜靜流過,夏洛宮大廣場的噴泉飛濺水花,是令人難忘的風景畫。

  然而他雖然感嘆著這法蘭西的美,卻不曾駐步太久,推著白雪嵐說:“我知道這艾菲爾鐵塔,是有三層的,最高一層,聽說有兩百七、八十公尺。我們到那裡去。”

  白雪嵐驚詫道:“你這個人,今天真是瘋狂了。才坐了飛機,夠辛苦了,竟然趕著來做這些體力活。你知道要上到最頂,足有一、兩千級樓梯?”

  宣懷風說:“不就是上樓梯嗎?泰山我們尚且能登上,難道還懼怕了一座鐵塔?何況,我本來就是為此而來的。”

  拉著白雪嵐,便很有毅力地登起高塔來。

  到了第二層,此時隔著欄杆往下看,已超出一百公尺的高度了,宣懷風卻沒有絲毫畏懼之色,反而頗為滿足,對白雪嵐說:“瞧,這不又是一層嗎?何妨更上一層樓。”

  擦了擦汗,便又繼續往上。

  可這第三層,著實高得厲害。而宣懷風又是執意要一步步踏著階梯上去的,如此走一會,歇一會,便耗費了不少時間。

  等到終於登上最高的一層,餘暉已經散盡,城市中處處開了電燈。偌大的巴黎城,在眼底延展開去,是一種流光溢彩的姿態。

  高處風大。

  呼呼烈風,在耳邊刮過。

  宣懷風登那一千多級鐵樓梯時,熱出了一身汗,中途把新買的厚大衣脫了,白雪嵐幫他拿著。此時,白雪嵐忙用大衣把宣懷風裹緊了,還怕不夠,用一隻胳膊把他摟在懷裡。

  依著欄杆,淡看腳下風景,世界像遠離了。

  白雪嵐聽著懷裡愛人急促的喘息,緩緩平復下來。

  雖仍有風聲呼嘯,卻生出一種極為滿足,又極為奇異的寧靜來。

  兩人在巴黎的高處,就這樣偎依著,仿佛不想打破迷迷濛蒙的恬靜愜意,彼此都沉默。

  許久,白雪嵐低沉地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非要登上這艾菲爾鐵塔,不過,我為什麼要登上來,我是忽然明白了。”

  宣懷風舒服地靠著他,低聲問:“為什麼?”

  白雪嵐說:“你看我們這一路,走得辛辛苦苦,總算到頭來,是一起走到底了。像不像攀著很高的塔。”

  宣懷風沒作聲。

  但白雪嵐不用轉頭去看,憑著和愛人身體接觸上的些微動靜,也知道他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白雪嵐說:“你說得對。這個地方,很有來看一看的價值。我和你站在這裡,看著這天地,實在是說不出的快樂。”

  宣懷風在他臂彎里,清淡而甜蜜地笑了笑。

  白雪嵐忽然想起前面的話來,問:“你說你喜歡這鐵塔,和我有一點關係,這話怎麼說?”

  宣懷風說:“你不猜了嗎?那獎勵怎麼辦?”

  白雪嵐說:“我寧可不要獎勵,也要聽你親口說。”

  宣懷風說:“這是什麼道理?”

  白雪嵐笑道:“我有一種神秘的預感。你親口說的話,就是我的獎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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