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周老闆把金條擺在桌上,心疼得一抽一抽,臉上卻陪著笑臉,低聲說,“有胡隊長給犬子做主,再不容易處理,也有處理的機會。周某不求別的,只求胡隊長給犬子一個改過的機會。唉,這孩子真不讓我省心,連他乾爹廖總長也說,明瑞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太莽撞,容易惹禍。”

  胡隊長留了意,問,“不知是哪一位廖總長?”

  周老闆說,“就是教育總長。”

  胡隊長肅然起敬,“原來是這位,那也是相識了。我和廖總長曾在酒會上有幸交談過,不愧是管理一國之教育的人,風度大方,出口成章。”

  這胡隊長只是一個巡捕房的頭目,在轄區里雖能呼風喚雨,卻哪裡有資格和總長們打交道,那所謂的交談,不過走門路弄到了一張酒會的入門券,僥倖遠遠瞻仰了一下教育總長的尊容罷了。

  胡隊長問,“既然是廖總長的干公子,何不請廖總長出面,他老人家一句話,什麼事處理不了?”

  周老闆心忖,廖總長那張嘴可是貨真價實的獅子嘴,張口說句話當然管用,吃金條也吃得厲害。

  上次為了撞死女學生的事,周老闆咬著牙把周氏公司的兩成乾股餵到獅子嘴巴里,才了結了。這次再去央求,難道還要送兩成乾股?那豈不是周家的生意拱手讓人?

  兩下比較之下,倒是寧願花一些鈔票金條,買通胡隊長這樣的小頭目。

  周老闆微笑道,“不瞞你說,要是我打個電話,廖總長絕對會幫這個忙,不說別的,只憑他對犬子的愛重,那是朋友們都知道的。他斷斷不會袖手旁觀。只是最近眼看就要選舉了,廖總長忙得連睡覺都少了,前幾天廖太太還打電話來抱怨,叮囑犬子常常去探望他乾爹,提醒他乾爹注意身體。既然如此,我怎麼忍心用這些事來打擾他?”

  周老闆說完,嘆了一口氣。

  嘆完了氣,手又在袖子摸。他懷裡的存貨已經出清,眼看買賣談得差不多,是該打鐵趁熱的時候,便把袖口裡兩串珍珠鏈子掏出來,放到桌面上。

  這兩串珍珠鏈子是屬於周家姨太太,頂級貨,地道的海南大珍珠。當日姨太太不知央求了多少回,周老闆才答應買了。

  今夜事出忽然,實在沒辦法,為了那不長進的兒子的性命,周老闆唯恐到了巡捕房手頭不夠富裕,哄著勸著吼著,才把姨太太的首飾盒子給掃掠一空。

  如今拿出來,自然也是一陣肉痛。

  不過再看回來,胡隊長的桌面上,有花花綠綠的鈔票,金光閃閃的金條,再加兩條晶瑩圓潤的珍珠鏈子,簡直是一幕迷人的畫面了。

  胡隊長這時顯示出他的良心來,擺手道,“夠了,夠了,可憐天下父母心,你這些說辭,把我這個鐵石心腸的人也說得要落淚了。當父親的人,可真不容易。”

  周老闆看著那桌面原本屬於自己的財產,也有落淚的欲望,於是誠懇地點了點頭,對胡隊長的話表示贊同。

  胡隊長指著桌上說,“你大概以為這些東西,是要落入我口袋的。其實你到外頭問問,我是不是貪賄的人?實話和你說,你兒子犯的錯很結實,在現場被人抓了。你家的車子,那是物證。死的兩個固然是要好好撫恤的,傷的兩個呢,又是人證。你說,難不難弄?”

  周老闆溫和地說,“死者自然要撫恤,傷者的醫藥費,自然也是我周某來出。不敢讓胡隊長操心。”

  在外頭,老張已經和同僚們分了那捲鈔票,大家得了辛苦費,當然高興,正抽著小煙,聊著明天去找哪個姐兒玩耍,就看見辦公室的門開了,周老闆和胡隊長從裡頭出來。

  周老闆來的時候,身上是鼓鼓囊囊的,現在身上鼓囊的地方都消退下去,乍一看仿佛瘦了幾斤。但這消瘦是有價值的,至少換來了胡隊長的友好。

  胡隊長一邊親送他出辦公室,一邊還在他肩上似老朋友般拍了拍,寬慰道,“令公子飲酒駕車雖有小錯,但那拉黃包車的也不是沒有責任。夜裡本來就暗,那拉黃包車的不靠馬路邊走,反而拉著車子忽然衝到路中間,憑誰是汽車司機也料不到。最近城裡,常有乞丐用這方法訛詐開汽車的人,現在恐怕連拉黃包車的都走此等歪門邪道了,我是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的。”

  周老闆說,“那犬子今晚的住處?”

  胡隊長心忖,既有那許多鈔票黃金珍珠打了底子,總不好意思讓教育總長的乾兒子在牢房裡過夜。略一沉吟,笑道,“案子當然不能就此結了。不過,既然是遭人訛詐,死傷者故意往他的車上撞,這性質就不同了。依我看,可以保釋。”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