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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懷風下了汽車,在車和人的縫隙中擠著走過去,忽然聽見身邊呀的一個哭聲,陡地回首去看,是兩個人攙著一個已走不動的男人,正往大門送,那男的雙眼發白,嘴邊都是白涎,一個女子像是他妻子的模樣,一邊跟在後頭一邊放聲地哭,“殺千刀的,要你別吃別吃,你非把自己的命吃出事來,讓我帶著妞妞怎麼活……”

  宣懷風正看著,肩膀被人在後面猛地一抓。

  回身一看,原來是承平,額頭淌著大汗,眼睛卻是越忙越亮,欣慰地說,“謝天謝地,你總算來了,快拿鑰匙來,把庫房開了。裡面病床已經睡滿了,走廊也躺了十來個,我看今晚這陣勢,恐怕後頭還有人來。你快到裡面去坐鎮。”

  拉著宣懷風,排開擠擠攘攘的人群,艱難地進了戒毒院門裡。

  到了二樓,才沒有那麼吵了。

  宣懷風問,“怎麼這麼多病人?都是戒毒來的?”

  承平說,“哪裡,都是救命來的。”

  宣懷風問,“這是什麼意思?”

  承平比倒豆子還慡快,噼里啪啦地說,“我聽送人到這裡的一個醫生說,今天陸續有許多人被送到醫院,輕的腹瀉嘔吐,重的人事不省,一時斷不清是什麼病,醫生們也急了,當時以為是爆發的瘟疫,趕緊地通知了政府。後來問了許多病人並他們的家屬,原來都是抽海洛因的,那不用再說,一定是海洛因惹得貨了,只是不知道怎麼治,後來海關那邊有人給各醫院打電話說戒毒院這邊或許有辦法,叫趕快送過來……”

  正說著,黃玉珊扶著樓梯把手蹭蹭地跑上來,對承平跺腳說,“到處找人呢,你還有空聊。不是說找床單的嗎?還有,費醫生說白朮和土茯苓不夠。”

  她今日放了學,就到這裡來幫忙了,晚飯也是在這裡吃的。

  承平忙說,“好,好,床單我這就拿來。你看懷風在這裡,還會有什麼不夠的。至於白朮和土茯苓……”看了宣懷風一眼。

  宣懷風對於戒毒院的物帳是很清楚的,他做事認真,記性又好,也不用翻本子,立即就說,“庫房裡白朮有八大袋,土茯苓還有三包,我這就開單子讓人領出來。你們要這些中藥,是不是要熬製?還有新買的熬藥的瓦罐一百三十個,一併領出來吧。”

  黃玉珊笑道,“正是呢。宣先生,您一來,我們心裡都有底了。我忙我的去。”

  轉身就要走,宣懷風急忙叫著她說,“你等一等,費醫生在哪裡?”

  黃玉珊說,“在後面那棟樓里,忙得不可開交呢。”

  宣懷風對戒毒院這番景象,心裡不能說不存在一點疑問,但病人不斷地送過來,人人跑上跑下,一陣亂風似的,也抽不出身在這時候仔細去問。

  心裡多少明白,這裡面的事,少不了白雪嵐的一份。

  他便暫時不去追問,先拿出自己管事的身份來,到辦公室里把需要開的單子都開了,蓋上印章,叫了辦事人員來一一去領用,上下走了一圈,見到處亂糟糟的,便叫各處負責的人點算人手,誰負責領藥,誰負責安排位置,誰負責配合醫生,都分管清楚。

  他從公館裡帶來的護兵,則分了四個到大門那裡去維持秩序,免得車多人多,踩踏出事故來。

  至於他,就在辦公室里坐鎮,有事都到辦公室來找他報告。

  如此一調停,事情漸見章法。

  眾人按照他說的去做,便忙而不亂了。

  人人風風火火地忙,宣懷風在辦公室里指揮調度,看似清閒,其實最是累心,一刻不敢走開,神經繃得緊緊的,哪裡有些事故,哪裡缺了些什麼,他便要絞盡腦汁地去辦,拿海關總署的名號向城裡的大醫院借調一些來,因布朗醫生過來說西藥也缺了一樣,便撥電話到政府藥政那邊,請求協辦。

  這今日才裝上的電話,倒起了大作用。

  忙了四五個鍾頭,外面街上總算略為消停,戒毒院裡連走廊都橫七豎八地躺了人,進來的有男有女,男性居多。

  宣懷風出辦公室,四處巡視了一下。

  戒毒院一下子接了這些人,連病號服也是不夠的,許多病人都仍穿著來時的衣服,家人陪著或怔然,或落淚。

  在各種雜色衣服里,有幾個穿著黑白警察服,戴著大圓帽的,很是顯眼,手裡拿著紙筆,正逐個給這裡的病人做問詢。

  宣懷風走過去問,“這一位,是警察廳的?”

  那警察把眼看過去,掃到他胸前掛的名牌,看見宣懷風這名字,知道他就是院裡管事的,據說就是那位白總長的愛將,便立即恭敬起來,笑著說,“是我們廳長派我們來做筆錄的,這是按著新條例的章法來做。您是宣副官?真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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