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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間,又想起林奇駿,少年時那樣溫柔而有風度,有氣量的人,怎麼幾年不見,就墮落到和毒販勾結的地步?

  回憶起從小同窗,遊戲,家裡裝了電話,兩人驚奇得很,一輩子第一通電話,就是彼此你聽我的聲音,我聽你的聲音,當時以為這真是千山萬水,近如咫尺了。

  偶爾又想,洪福號上親眼所見,那一箱櫃的海洛因是不用懷疑的了,但是否就確定林奇駿知情呢?只怕未必。

  那遠洋的船上,多少罅隙可尋,船上的船長、大副、二副,甚至水手,都是可能挾私的。

  可話又說回來,就算奇駿不知情,既是他的船,總少不了他的干係。

  再說,那不是一小袋子東西,是整整一個箱櫃,他做船主人,又有貨物的記錄,難道還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把一個箱櫃都換了?

  如果奇駿真是知情,那於國法,是無可饒恕的了。

  宣懷風在汽車上,是打定了鐵石心腸的主意的,犯了這樣的事,沒什麼可猶豫,但人心畢竟不是鐵石,縱有了主意,也免不了悲傷凝郁,躺到床上,更是思緒起伏,想了這樣,又想那樣,一顆心仿佛被誰用五指攥緊了。

  白雪嵐拉了電燈,看宣懷風兩隻幽黑明亮的眼睛,在枕邊睜得大大的,一隻胳膊摟了宣懷風,低聲說,“別多想了,早知道你這樣,我也不帶你去碼頭。聽話,閉上眼睛睡吧。”

  這總長大人做賊心虛,滿懷裡抱了軟香,卻罕見的老實,沒提出任何令人臉紅的要求,規規矩矩地睡了。

  次日起來,白雪嵐搬著枕邊人下巴一看,宣懷風眼皮微腫,不大精神,皺眉問,“你昨晚沒睡好嗎?”

  宣懷風說,“睡一會,醒一會。無妨,我今晚早點睡吧。”

  白雪嵐聽他聲音,竟也有些沙啞,吃驚道,“不好,恐怕是生病了。我叫醫生來。”

  宣懷風勉強笑道,“睡不好,也是人之常情,你別太大驚小怪,不必叫醫生。”

  白雪嵐說,“寧可大驚小怪。”

  搖鈴叫了一個聽差來,要他打電話,要金德爾醫生立即就來。

  不一會,聽差回來,向白雪嵐請示說,“總長,你說的那位金德爾醫生,剛好出診去了,不能當下就來。不過他們說,金德爾醫生有一位診所的夥伴,也是一個洋醫生,名字叫納普的,醫術很高明,他是現在就能坐汽車過來的。是否請他過來呢?”

  白雪嵐思忖著,能和金德爾同開診所的人,想必不太差,說,“那就請這一位。”

  聽差仍站著不動,報告說,“這位納普醫生,出診一趟,診金是六十塊,另要給五塊錢的車馬費。”

  白雪嵐氣笑道,“我還在乎這幾十塊錢?你這胡塗蟲,快請他來。”

  過了大半個鍾頭,那位納普醫生便坐著漂亮的小汽車到了,被管家領到屋裡頭來。

  宣懷風已經下床洗漱,換了家常衣服,他本不想無端去請個醫生來家裡,只是拗不過白雪嵐,既然醫生到了,也只能禮貌招呼著。

  納普醫生和他們風度翩翩地握了手,用生硬的中國話問,“哪一個?不舒服?”

  白雪嵐指著宣懷風說,“這一位,宣副官。”

  納普醫生和金德爾醫生是一個診所的,早聽過金德爾醫生許多講述,聽見是海關總長的公館的,也猜到又是那位俊美的中國副官要看醫生了,這位白總長,外貌很有氣質,但人很霸道,而且非常的大驚小怪,總疑神疑鬼,有時候幾乎是不講道理的。

  醫生得了夥伴這一番經驗,再一看宣懷風,只是神色里有一點疲憊,心裡先就有了定論。

  如果在其它病人那裡,他一般是直說無礙,收了診金和車馬費走人。

  不過根據金德爾所述,納普醫生明白這站在一旁的白總長,是需要好好敷衍的,心裡雖不以為然,卻還是作出一副認真嚴肅而小心翼翼的態度來,請宣懷風坐下,裝模作樣地給他檢查了好大一番,又詢問近況,“最近,忙嗎?”

  白雪嵐插進來說,“很忙,昨天還吹了夜風。”

  納普醫生說,“這不好。”

  白雪嵐說,“是,很不好。他是不是生病了?”

  納普醫生很莊重地沉吟了片刻,說,“生病,沒有。不過,要好好保養,不要勞累。”

  他見白雪嵐似乎不滿意,趕緊咳嗽一聲,加了一句,“我,要給他開一點保養的藥。一定要吃。”

  白雪嵐這才點頭,正要說什麼,一個聽差走了來,對他說,“總長,有您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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