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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根細簽子亂蹦了一會,結結實實地待在了原地,仿佛筒子底下有個「吸簽石」似的。

  徐西臨又稍微用了點力氣晃——還是沒有掉出來的。

  蔡敬默默地捂住臉,老成尷尬得不行,連竇尋都無語了。

  有那麼一瞬間,無神論者如徐西臨,心裡也不由得升起了一絲懷疑,莫非他真是天生沒好命,只能搖到下籤,老成把簽一換,就乾脆一根都出不來了?

  徐西臨也不想搖了,直接把簽筒倒轉過來,這回「咣當」一下,掉出了一個重物。

  只見所有的簽子違抗了萬有引力,詭異地吊在簽筒上,再一看,簽底下都用細線給栓在筒底了,搖的時候會蹦,但絕對不會往外掉,只有一根簽是自由的,落在桌子上——底下栓了東西。

  這麼沉,怪不得搖半天搖不出來。

  徐西臨拿起那根掉出來的簽,只見上面刻著「千里有緣千里會」,下面綴的「重物」是個絨面的小盒,不用打開都知道裡面有什麼。

  徐西臨抬頭去看竇尋。

  太尷尬了——竇尋就知道聽老成的沒好下場,乾咳了一聲,目光游移。

  其他兩個電燈泡也安靜下來,緊張地等著徐西臨發表感言。

  然而徐西臨居然沒笑。

  他沒有當著眾人的面打開那小盒子,只是把它收起來握在了手心裡。

  徐西臨細細地捋過簽上的字,半晌,百感交集地說:「我這輩子還是頭一次在姥爺手裡抽到上上籤。」

  千里有緣。

  他無聲地微笑起來。

  「團座,快打開讓我們也長長見識!」

  「不給看!」

  「摳門樣兒……」

  番外二

  “後來我每天又都有了新的焦慮,比如自己年過三旬而不能立,還是個遊手好閒的混混,一閉上眼,數不出過去的成就,也看不見來日有什麼前途。”

  “我常常或是妄想自己今年明年有機會一夜暴富,或是妄想周遭種種是一場顛倒大夢,一覺醒來,自己還是那個十六七歲的窮小子。總之,可能是現實中不如意的地方頗多吧。”

  “不過焦慮當下也算是一種忙碌,比無所事事強。我現在因為有了這許多焦慮,只有偶爾夜深人靜失眠時,才會想起那些事——諸如旁邊的男生怠慢地把女孩子的信夾在草稿紙中,諸如面孔模糊的不良少年堵在夜深的回家路上,還有空了的鐵盒子、那把西瓜刀……這些事就好像卡在我的‘意識’和‘潛意識’中間,我時常覺得自己把它們都忘了,卻又總是如鯁在喉。”

  這時,竇尋聽見門響,忙把手裡列印的小冊子丟在一邊,去門口接人。

  小冊子是用A4紙打的,題目叫《骯髒的苦行者》,作者是蔡敬——借著秋天本市旅遊旺季的東風,姥爺花店火了一把,連帶著蔡敬那本自費的胡謅故事書也跟著刷出了點人氣,很快有書商找來,要給他出版這本半自傳性質的新書。

  蔡敬交稿前自己打了一本修改校對,被竇尋順手借來提前拜讀。

  至此,竇尋作為一個局外人,才從那些遮遮掩掩的字裡行間,隱約弄明白了當年蔡敬殺人的來龍去脈。

  他接過徐西臨從超市買的一堆日用品,問:“把你爸他們安置在哪了?”

  徐西臨:“西邊的喜來登。”

  鄭碩不知是哪根筋搭錯,帶著全家回國旅遊,他後來娶了個外國女人,還生了個混血的小丫頭,小丫頭是個美人胚子,就是一路嘰嘰喳喳,吵得徐西臨有點頭疼。

  他趁竇尋手被東西占著,犯了壞,猝不及防地把冰涼的爪子塞進了竇尋的領子裡:“給你老公捂捂手。”

  竇尋決定今天要跟他一般見識一回,把整理了一半的超市塑膠袋往桌上一扔。

  徐西臨發現不妙,見煙就卷,“嗷”一嗓子:“大王我錯了!”

  可惜沒來得及撤退,他就被竇尋攔腰一抱,連打再鬧地按在了沙發上。

  竇尋一個膝蓋抵在他身側,胳膊肘壓住了他兩隻手:“你想讓我用哪給你捂手?”

  徐西臨:“……”

  竇尋冷笑:“幹什麼?你又想辦卡了是嗎?”

  小時候比較活潑的徐西臨,早就把自己對“打球”的愛換到了“看球”上,漸漸成了個閒暇時候就愛在家躺著的都市人,平時涉足的最大活動量就是打高爾——基本步驟是先鏟一鍬屎,然後跟一群三高的叔叔大爺們一起小步溜達到下一個鏟屎地點,太陽大了他們還要坐車,一天下來頂多溜達一萬來步,就這樣,回家還要嗷嗷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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