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成全他們吧
第88章 成全他們吧
唐珊沒有回應，韓揚將手中的花放到一邊的桌上，然後坐到旁邊的沙發上，臉上褪去了那種做牛郎時的輕浮，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質樸，溫和又溫暖的質樸，就像是那種才從大學裡走出來的男生，純淨而美好。
「關瑾是個好女孩，她只是姓子冷了些而已，對人也沒有壞心，」韓揚說起關瑾時，漂亮的眼睛不自覺的彎了起來，目光也放的好遠，像是他的時光一下子穿梭，眼前的一切都不在他的世界裡，他的眼中只有那個叫作關瑾的女孩。
這樣的韓揚是迷人的，因為他的世界全被愛充盈，只有心愛的女人，再無其它，唐珊不由看得痴迷，甚至沒有打斷他，聽著他說下去。
「是我對不起她，我這輩子再也配不上她，」韓揚說到這裡，原本洋溢著幸福的表情，像是被什麼利器刺破，劃開了幸福的裂口，讓看著的人也仿佛能感覺到那痛。
「你為什麼離開她？」不由的唐珊就問出了口。
韓揚神情一頓，目光落在唐珊的臉上，這時，唐珊才發現自己唐突了，這是別人的私事，她不該打聽的，連忙又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打聽你的隱私，如果你不方便說，就算了。」
他並沒有立即答話，而是把頭低了下去，這樣的韓揚又像是被霜打的枝柳，沒有了一點點生機，只有頹然。
這一會的功夫，唐珊就看到了幾個面的他，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唐珊會覺得這樣的男人神秘的讓人捉摸不透。
「沒有什麼不方便說的，是我從始至終都配不上她，是我……」韓揚的聲音有些哽咽了。
「我和她是在一次同學聚會上認識的，她不像那些女孩子張揚，甚至為了吸引人的目光而鬧騰，她坐在角落裡，只是靜靜的喝著飲料，仿若這世界在她的眼中都不屑一顧……當時有同學打賭，說是誰要是能在一周內請她看電影，他們幾個就湊錢送給那個男生一輛跑車，其實我的家庭並不好，與那些高幹子弟在一起，內心裡有著很大的自卑，聽到會有跑車，我就動了心，就接近她……」
「沒想到的是我很幸運，一周的時間候，我不僅讓她陪我看了電影，還約她一起出去和那個幾個同學K歌，這次打賭我贏了，可是那幾個人卻耍起了賴皮，讓我很傷心，也很氣惱，我喝多了酒，對她發脾氣，當時她給了我一巴掌，說是男人要想讓人看得起，就要自己有本事。」
說到這裡，韓揚停了下來，大概因為說的多了，聲音有些沙啞，唐珊拿了瓶礦泉水給他，他接過來，猛喝了幾口，又接著說，「從那以後我認真學習，畢業了想努力的賺錢，想成為有本事的男人，可是現實是殘酷的，在一次次打擊中，我的夢想越來越奢侈，雖然她不停的鼓勵我，但我還是有了無形的壓力……」
「直到有一天，有位貴婦人找到我，推給我一張支票，說是只要我離開關瑾，這上面的錢都是我的，而且還告訴我，這些錢是我一輩子打工也賺不到的……」
唐珊的血液停流，心跳也停跳了，就連聲音也跟著失控，「你答應了？」
雖然這樣的劇情很狗血，但是唐珊想聽到一個不狗血的答案。
韓揚閉上眼睛，頭高高的仰起，像是要把某種瀕臨失控的情緒給逼回去，「我不是個男人。」
這個答案，雖然唐珊早就料到了，可是親耳聽到，還是覺得心跟著痛了一下。
「我拿了那筆錢，就離開了她的世界，我以為她會很快放棄我，可是我錯了，她竟像是著迷似的四處找我，甚至還找到我的家裡……」
韓揚的眼角有什麼快速的墜落，唐珊沒看清，但是她敢肯定真的有東西落下了，「我無法面對她，所以我只能一逃再逃，最後徹底的離開北城，而四處流浪的我更是居無定所，想找一份安定的工作也是那麼的不容易，而我虧欠她的心也一秒不得安寧，我在麻痹中放縱，最後走上了牛郎這條路。」
說到牛郎時，韓揚緊繃的臉放鬆了下來，「我以為我解脫了，誰想命運如此弄人，居然還是被她找到了。」
唐珊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最後問了句，「你還會繼續辜負她嗎？」
「我說過了配不上她，所以我今天來，就是想拜託你一件事，」話題終於轉回到他們身上，他還沒開口，唐珊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秒就聽到他說，「你沒看出來衛西城很疼她嗎？」
唐珊的心像是被提升機一下子吊了起來，想起衛西城的話，她不由解釋，「西城拿她當妹妹一樣疼。」
韓揚還沉在痛苦回憶里的灰暗眸子因她這句話驟然間變亮，只是那亮光如同磨光的刀，讓唐珊不由覺得恐慌，又解釋，「西城就是這樣給我說的。」
「唐小姐，像你這種身份，氣質，外貌都好的女人，不缺男人追求，所以我想拜託你，放開衛西城，成全小瑾和他吧……再說了，你沒覺得和衛西城並不合適嗎？」
唐珊由起初的緊張，變得訝異，到現在只剩下可笑了，她因為什麼條件都好，因為不缺男人愛慕，就要把自己的老公讓給別人嗎？還有，她和自己的老公合不合適，為什麼又要別人來評判？
她看著韓揚，情緒從他講的那段悲情慟動的愛情中平復過來，淡淡一笑，「韓先生，不知道你聽過這樣一句話沒有？」
韓揚看著她唇角浮起輕蔑的笑，有種不好的預感，但還是很禮貌的點了點頭，「唐小姐請說。」
「在說之前，我想先更正一下韓先生對我的稱呼，你還是叫我衛太太吧……和你在一起，小姐這個稱呼實在讓人……」她哂笑了下，並沒有說下去，但從韓揚的反應中已經看得出來，他應該懂的她的意思。
牛郎，小姐……
這樣的詞，唐珊可是不願意沾邊，再說了，她可是衛西城名正言順的妻子，是經國家認可的，以前從來沒有覺得衛太太這個稱呼有什麼好處。
這個時刻，面對著一個牛郎，唐珊發覺被冠上太太這兩字，真的能讓人舒服很多。
韓揚不是笨蛋，已經聞到了唐珊發怒的氣息，「唐小……衛太太，你覺得這樣的婚姻幸福嗎？」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韓揚仍像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掙扎著，著實讓人惱火，唐珊也不再留情面。
「我要告訴韓先生的話就是鞋的大小只有腳知道，所以我和我老公合不合適，幸不幸福都是我們的事，還是不勞韓先生操心了，如果韓先生實在無聊，我倒可以幫你拉些客源，讓你多賺些錢，去實現你的夢想。」
韓揚的臉頓時如同浸了顏料般豐富，一雙黑眸看著唐珊，裡面有怒殺的光，讓唐珊一下子警惕起來，警惕他會隨時伸手過來將她掐死。
不過，韓揚可是早就習慣了那些富太太嬌小姐的冷吡熱諷，很快就神色恢復如常，甚至笑了起來，「謝謝唐小姐對我的照顧，不過我還是建議你考慮考慮我的提議！」
唐珊冷笑一聲，直接下了逐客令，「韓先生，我這裡的空氣不好，就不多留你了。」
談話到此，韓揚想說的都說完了，他也準備走了，站起身來，看了眼桌上的百合花，笑道，「我也不知道唐小姐喜歡什麼花，就買了百合，可能你不喜歡，不過我感覺百合應該比紅玫瑰更高雅一些，你說是嗎？」
說最後一句話時，韓揚笑的神秘又詭異，唐珊微微一怔，待明白過來時，韓揚已經說了再見離開。
這個男人居然連景宗瑋送她紅玫瑰都知道……
唐珊總感覺他最後的話是要告訴自己什麼，可是又猜不出來。
——你沒覺得和衛西城並不合適嗎？
——你覺得這樣的婚姻幸福嗎？
她所有的思緒最後集中到這兩句話上，最後定格在兩個詞上——合適、幸福！
這個問題幾乎連想都不要想，她就回答的上來，他們不合適，也不幸福，可就是這樣的他們，還是被綁在了一起。
她不是不想要和衛西城分開，可是當今天韓揚提出來時，她就覺得格外的彆扭，想都沒想就反駁了回去。
她的婚姻不需要別人來作主，誰也不行，就算她要放手衛西城也絕不是為了要成全誰，而是她不想要他了。
對，是她不想要他，是她不想要了……
唐珊一遍遍的在心裡重複著這句話，似乎是為了提醒著自己什麼，可是哪怕如此，心裡的酸澀還是無法掩飾掉，連一個牛郎都能看清她婚姻的蒂結，是不是這段婚姻早就成了笑話？
不由的又想起車禍前景宗瑋說過的話，他亦是說衛西城對她三心二意……
還有唐汐，也曾經那樣嘲笑過她……
唐珊只覺得眼前的世界忽的變換成了不同的人臉，然後一個個諷刺著她，嘲弄著她，她在這個病房裡實在呆不下去，只想離開這裡，似乎這樣子，就再也看不到那些她不願面對的東西。
她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卻忘記了自己的腿上有傷，結果身子重重的跌到地上。
「珊珊，」身後有人叫了一聲，同時也阻止了她的動作。
回頭，觸到一雙滿是慌亂的眼睛，但是那眼睛……
唐珊的心又一次涼的徹底，毫不感激的拂開拉著自己的手，「滾開，我不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