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這決定太突然
就見趙老爺子嘴唇突然極劇的顫抖起來，整個人看上去頓時激動不已！
「老爺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以為他是不是身體哪裡不舒服，趙水光不由得有些緊張。
就見一向堅強的老爺子突然眼圈就紅了！趙水光從小到大還沒見她情緒這麼激動過，下一刻竟更驚慌的見趙老爺子的眼睛裡熱淚滾滾而下！他坐在床邊，顫抖著手的覆上褚雨薇的手，「孩子，你受苦了！」
在大家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的情況下，老爺子平復了半天情緒，才緩緩道出當年在部隊時的那段往事。
原來老爺子當年就是在四十七軍中服役，他和曾毅關係從還剛進部隊關係就一直交好，兩人一前一後做到了師長和團長的位置。
有一年部隊附近的周村六十歲的老人孫先生和他三十幾歲的兒子在池塘里打魚時不慎落入冰窟中，當時正在外出送走前來視察的領導，人正在冰湖附近的趙老爺子和曾毅聞訊趕到。水性較好的趙老爺子從車後備箱拿出電線和一個汽車輪胎內膽，把電線捆在身上，套上輪胎趴在冰面上向落水群眾滑去。
在戰友曾毅和村里群眾的配合下，當時的趙老爺子很快將年輕落水者拽出冰面拖向岸邊。當他返回營救老人時冰面突然開裂，關鍵時候曾毅一把推開他，致使自己掉進了冰湖中！
冰面太滑，水溫又過低，掉入冰湖中的人完全沒有辦法爬上來，而隨著裂洞面積越發的大，冰面已經幾乎沒有了什麼承重面積，營救工作也越發艱難起來！
當時趙老爺子瘋了一般也要衝過去救出自己戰友兼兄弟，卻被周圍的群眾拉住，最後營教導員帶領應急分隊趕到將老人和曾毅救上岸，介於曾毅一直在水中托舉著老人，老人在送往醫院後搶救成功，渾身力氣用盡的曾毅卻沉入冰湖，經人員打撈最後卻只撈出了他毫無生命體徵的屍體。
雖然這件事事後，趙老爺子和曾毅同樣被授於一等功。然而，曾毅的生命卻永遠的停格在了四十五歲那一年。那會他的女兒剛剛過完十八歲生日。
對於曾毅，趙老爺子一直覺得感激又虧欠，如果當時在關鍵時候不是他推了自己那一把，那當年死的人就是他了！可以說是曾毅用自己的生命換回了他的！
只不過當時他實在沒有能夠幫得上他的家人的，他的家距離部隊可以說橫跨半個中國，原先他還把每個月的工資一大半都郵寄到他家的地址，每個月卻都會被原封不動的打回來，後來他親自去了趟曾毅的家，才知道他妻子攜帶女兒出國了。然後他便徹底斷了他們的聯繫……
趙老爺子怎麼都想不到，在他有生之間還能再遇到曾毅的家人，而面前這病床上躺著的竟是他的外孫女！這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上天眷顧！
老爺子拉著褚雨薇的手老淚縱橫，「當年你外公捨命救了我，現在你又屢次捨命救我孫女，這難道就是冥冥中註定的輪迴嗎？我們趙家終究還是欠了你們曾家的！你外婆和媽媽一定很恨我吧……」
褚雨薇也哭了。淚水從她那仿佛已然乾涸如井的眼睛裡不斷的流出來，「爺爺你不要這麼說，不管是我外婆還是媽媽，她們從小就告訴我，外公是一個正義而無私的人，她們從來沒有恨過你，說這一切不過都是意外，也是天命！如果讓我外公在選擇一次的話，他還是會這麼做的！」
趙老爺子哽咽的一度說不出話來，這個在他心裡埋了這麼多年的虧欠，現在終於有了一道宣洩的口子。「小薇，上天既然讓我重新找到你，我一定要好好的補償你！你的眼睛看不到了，以後爺爺就是你的眼睛！爺爺發誓一定會治好你的眼睛，讓你重新看到光明和希望！對了，你在G城有親人嗎？」
「我有我表妹子傾，她外公是我外公的弟弟。她原先是盛世事務所的心理諮詢師。」
褚雨薇空洞著眼的沖半空中伸出手來，寧子傾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老爺子才知道原來剛才在外面情緒如此激動的人就是褚雨薇的妹妹，難怪剛才她會如此。
「好好。」趙老爺不斷的點著頭。
「只是這位小姑娘應該還沒結婚吧？這麼年輕，又剛好是奔事業的年紀，照顧自己都費勁，還怎麼能照顧的好你呢？」說到這，趙老爺子道，「等會我去問一下醫生你什麼時候可以辦理出院，你出院後哪裡也不用去，直接去我家裡住！剛好我家有傭人可以照顧你，這樣也有利於你恢復！」
趙水光倏地心頭一驚！
什麼？老爺子要讓褚雨薇到他們家去住？和她跟年叔住在一個屋檐下？
這會，莫禕晨主動開口道，「老爺子本就是個病人，聽說趙總身體也不是很好，現在水光又懷孕了，就算家裡傭人再多，也不適合照顧太多的病號吧？我建議雨薇可以住到子傾那，另外幫她請一個傭人白天陪著她，順便做一些家務和飯菜就好。」
褚雨薇也點頭，神色黯然的淒涼一笑，「是啊，我眼睛看不到，怎麼能過去拖累大家呢？」
「你這孩子！現在生病本就是最難受的時候，還說什麼拖累！照顧你本就是我應該做的事！這是上天給我的一個機會！爺爺心裡不知道有多高興呢！」
正說著，醫生從門外進來，聽說了情況後表示褚雨薇情況一直恢復良好，吊針需要一個禮拜的時間，包括眼睛的在內的內服外用藥只要每天按時服用就好。
老爺子聽了大喜！立刻表示他今天就把褚雨薇接回家裡去住！他會從附近的醫院請醫生來家裡為褚雨薇每天過來吊針！家裡有傭人伺候她的三餐，良好的環境也有助於她身體的恢復！
沒有人能比趙水光更了解趙老爺子了，但凡是他決定的事從來就沒有轉圜的餘地！這點從他當年要把她嫁給盛靳年，她不願意，他也能偷摸的把她給嫁掉就能看出來了！
……
在大家離開病房，裡面只有褚雨薇和寧子傾時，就見褚雨薇對她道，「子傾，我眼睛看不到，就只好麻煩你幫我把東西都收拾一下了。」
寧子傾站在那，望著床上那個情緒儼然已經平復下來，唇角那淺淡的笑意就像帶著一種憧憬，讓她不由得沉下眸光，「姐，你是不是很想去趙家住？」
「為什麼要這麼說呢？」褚雨薇不解，「還是說子傾你在怪我不去你那住，反而要住在別人家裡？你事務所這段時間正在忙開業的事，我又怎麼好讓你分心照顧我一個病人？趙老爺子人那麼好，雖然聽上去我們幾個好像都是病號，但你不用擔心我，他們一定會好好照顧我的。當然，我也儘可能的不會給他們添麻煩，如果你想我了可以隨時去看我。」
說到這，褚雨薇深吸一口氣喃喃道，「真希望我的眼睛可以快點好，這樣就不會給任何人添麻煩了。」
「姐，我發現你好像真的變了。」寧子傾皺眉，語氣帶著明顯的遲疑。就見褚雨薇的身影有一刻微微的僵直，「以前的你那麼倔強要強，如果眼睛看不到了，你那驕傲的自尊會拒絕任何人的幫忙，寧可自己躲在一個角落裡兀自療傷，也不會去一個陌生人家裡住。但是現在……」
褚雨薇臉上划過一抹受傷和黯然，「人怎麼可能不變呢？一味的驕傲自尊只會讓你平白的失去很多東西，接受別人的幫助如果能夠讓自己更快的好起來的話，為什麼不這樣選擇呢？與其像個刺蝟一樣與自己固執的相互抵抗，倒不如主動拔光自己身上的刺，我寧可要同情和憐愛，也不要倔強和固執！」
正收拾著的寧子傾停下動作，用一種很陌生的表情看她，「姐，你想要的……是誰的同情和憐愛？」
褚雨薇淡淡一笑，「我的意思是，女人需要柔軟一點，不要活的像個男人一樣。讓別人連關心都無從下手，就像你一樣，明明有著這麼美的外表，卻非要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姿態，也就只有赫連受得了你。每次踢到鐵板還笑嘻嘻的，轉身只能自己回去包紮傷口。」
寧子傾皺眉，「我是鐵板又不是釘板，包紮什麼傷口？不過姐，以前有很多事我想不通，但是後來真的開竅後我就明白了，一些人一些東西，是你的就是你的，哪怕你是一塊鐵板，也有總有那麼一個人會用自己炙熱的胸膛去溫暖焐熱你。但如果不是你的，任由你再怎麼努力，哪怕是機關算計用盡手段也終究不屬於你。固執不是貶義詞，而如果明知道是錯的，卻固執的堅持這種錯誤，一錯再錯才是最可悲的。畢竟曾經……我也犯過這種蠢。明白這其中的感受。人可以犯錯，但及時止損才是最重要的！」
「嗯，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好。」褚雨薇臉上的淺笑很是由衷。
「姐，有件事我一直想要問你。」
寧子傾欲言又止道，「你外公的事，我怎麼從來都沒聽你說起過呢？」
「我出生時外公早就過世多年了，他的死對家人的打擊一直很大。我沒見過我外公以前也只是看到過照片，聽家人說起過過去的事。況且又是一些以前老一輩的回憶了，我們在一起時說的都是開心的話題，又怎麼會去說這種呢？」
說到這褚雨薇拉起寧子傾的手，「子傾，你是我在這裡唯一的家人了，也是唯一能信得過的人，除了你以外我一無所有，不管發生任何事你都會站在我這邊，替我說話的對不對？」
寧子傾反手握緊她的手，「姐，只要你做的都是對的，我當然會在任何情況下都站在你這邊。」
***
下午時趙水光就給盛靳年打了電話說了褚雨薇要回趙家住的事，盛靳年說他已經聽說褚雨薇失明的事，同樣，他也對趙老爺子和褚雨薇祖父是舊相識的事感到意外。
只是在聽說這件事後，盛靳年淡淡道，「你把家裡我們的衣物收拾一下，這段日子我們暫時搬回你爸那住吧。」
趙水光知道他在擔心什麼，畢竟褚雨薇住到趙家，的確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回她爸那住這點她一開始也想過，但是這個節骨眼上她卻不能回去住。一則是讓褚雨薇知道，她一來他們便立刻搬出去住，好像是在刻意避諱著她一般，這一點老爺子也會不高興，覺得她這是忘恩負義！畢竟褚雨薇是為了救她受得傷，眼睛也是因為她看不到的！
二則老爺子和她爸本就身體不好，現在又多了個眼睛看不到的褚雨薇，她怎麼也不放心這三個病號在家裡，萬一晚上發生點什麼事，傭人怎麼著也沒有自家人這敏銳的察覺力。就算她搬出去晚上也時刻惦記著他們睡不好。
所以，趙水光說什麼也不願，也不能搬出來！雖然她不太願和褚雨薇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好在他們白天都出去上班不在家，也就只有晚上回來休息。
說到上班的事，因為宋亮的關係本來趙水光還以為自己要在家多待上一段時間，卻不想在外奔波了一天，連褚雨薇眼睛失明都沒去趟醫院的盛靳年那邊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