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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到詹台和方嵐的家裡,彷徨地站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裡。

  承君重恩,本應該湧泉相報。可此時此刻,她卻不知道那個如定時炸彈一樣的母親會對詹台和方嵐做出什麼。

  趙思跪在地上,將糯米和綠豆噼里啪啦地灑在每一個角落,桃木雕埋在靠窗的花盆裡,紫金鈴掛在窗棱上,隨著風的吹拂而輕輕搖擺。

  「桃木辟邪,紫金驅魔,糯米和綠豆能正氣……」

  她咬破指尖,滴入銀杏符水,一點點畫在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牆壁,雪白的衣櫃門上。

  「拆字符可免口謗欺凌,免小人迫害……」

  趙思的神情肅穆,臉色泛白:「無論我媽做了什麼,請你們……一定要平安。」

  那張破穢符被她悄無聲息藏在了詹台和方嵐臥室的席夢思中,就在他們日日睡著的床墊之下。應先生的出租房裡,灶台下也被她藏好了兩張破穢符,每天晚上,只有將「保平安」三個字在唇齒間念叨數十遍,她才能緩緩閉上眼睛。

  趙思不敢直言她擔心小海會有危險,只能苦勸詹台在再度帶方嵐避世研究魂網之前,將金剛杵留給她。

  「……你知道的,我一個女孩子晚上走夜路很危險,留我一個法器防身,我會安心一點。」趙思眸光如水,盈盈欲滴。

  詹台揚起了眉毛,眼光探究:「……你上次求我把你安排到老王的公司,不就是圖輕鬆嗎?怎麼?現在連他們單位也要加班了?」

  趙思不敢與他直視,聲如蚊蚋:「我就是總覺得方達大廈那個地方,陰氣太重……」

  詹台想了想:「這倒是的,但你一直在七樓的話,倒還好。那地兒我跟老王打過招呼,女廁風水改過,也留了破穢符在那裡,不必太過擔心。」

  「我還是想要金剛杵。」她抬起頭,臉漲得通紅,泫然欲泣道,「你知道我的性格……從小就沒有安全感。」

  詹台長嘆一聲,站起身,將收在抽屜里的金剛杵遞到了她的手中;又順手將他的手機放了進去。

  「你不帶電話嗎?」趙思若有所思。

  詹台頭也未回,微笑著說:「不必。因為我和阿嵐一秒都不會分開。」

  拿到了金剛杵的趙思,轉頭就將金剛杵放在了朱校長家門前。

  每年春節,當詹台帶著小海前往朱校長家的時候,她總會拎著母親準備的禮物上門,親手送到方嵐手裡。

  每一年,方嵐都會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輕聲問:「……我想,最好還是先問問你……你願不願意和你的哥哥見上一面?」

  趙思垂下眼睛,腦海中浮現了母親那歇斯底里的面孔,縮了縮身子:「……不願意。」

  小時候,是不敢見他。

  等長大了,卻是知道母親拿他當復仇的誘餌,又哪裡來的臉再見他?

  血濃於水的親情,趙思從未在母親身上得到。

  可是她在詹台和方嵐身上接受了善意,她在小海身上看到了未來和希望。

  天下熙熙皆為利往,天下攘攘皆為利來。

  可這明明是在控訴悲哀又殘酷的現實,而不是世界本應如此。

  人類的悲歡原本大約並不相通,可是於愛和忠貞的渴望,卻綿延世世代代,即便是再冷血的人,也偶然能被觸動共鳴。

  趙思自始至終都擔心著小海。

  要將金剛杵寄到他的手裡供他防身,還要發簡訊告訴他詹台和方嵐近來並不在家,免他擔憂多想。

  如果不是陰差陽錯被朱校長留下的那一角水晶擺台,她的秘密永遠也不會被同父異母的兄長知曉。

  在某一個無人知曉的角落,她自己一個人,希望親手解決掉……母親少芸這個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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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方夕陽緩緩下沉,琴弦般的陽光拂在佛光普照的舊宮屋檐之上。

  小海和茉莉肩並著肩,默默注視著一點點被黑暗侵蝕的天空。

  趙思坐在四合院冰冷的台階上,小小的耳垂紅得發亮。

  到底還是個小姑娘。

  小海輕輕嘆息,將聲音儘量放得溫柔:「……事已至此,你打算怎麼辦?」

  一年前,趙思請求詹台將她安排到方達大廈的王總公司里上班。

  這不是心血來潮,也不是僅僅只為了找到一個餬口的工作。

  「一切開始的地方,也會是一切結束的地方。」小海輕聲說,「你進入方達大廈……是想接近秦福秦老闆?《香符》在詹台手裡,你也曾經看過。可你接近秦福,是想試試能不能從他手裡搞到《晦符》看看,是不是?」

  《晦符》里記載了……如何種下魂網。

  「媽媽認識了應叔叔,我不想再讓她這樣瘋癲下去了。」趙思的聲音沉滯,「她已經害死了一個無辜的流浪漢了。再這樣下去,我怕她有一天把應叔叔當成我爸問應叔叔要撫養費,或者……」

  她打了個寒顫。

  「……把應叔叔也當成我爸給殺了。」

  茉莉想起那個午後的銀行,近似癲狂的應先生衝進銀行,像是受到極大的驚嚇,拼了命要將錢轉給趙思。

  她長長地嘆息。

  「所以你想……再下一次魂網給你媽,是不是?」茉莉瞭然地問。

  第一次魂網,徹頭徹尾的失敗,生生將母女兩個人都拖入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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