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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罵就罵。

  不必一直作端方君子,也不必因著那點名聲而讓自己一直往「完人」上靠。

  多少被稱作玩物喪志的東西你在那兒都可以盡情玩耍。

  金錢、權力、美人、名聲。

  俗世之人追求的多半是這些。

  那位少俠也是個俗人。

  享受過無拘無束、縱情享樂的感覺,享受過掌控他人生命的感覺。

  又這麼能這麼輕易的就回到過去呢?

  他像是駛著一艘小船貼著河岸劃,但是眼睛卻一直注視著遠處的海市蜃樓,當回過神來回頭看去的時候,早就不見河岸。

  戚少商永遠忘不了那個青年看向他的眼神,抗拒的、掙扎的,但是當他出掌向他攻過來的時候,那點掙扎轉瞬便消失不見了。

  戚少商被人碾著追著,從江南一路跑到京城,傷痕累累心中反覆思索的卻是青年最後看向他的那個眼神,

  那是一種破釜沉舟般的決絕,放棄掙扎般的認命。

  他乘著小舟遠離的河岸,然後轉手把回去的地圖丟掉,自己則義無反顧的朝著遠處的海市蜃樓而去。

  原來毀掉一個人,當真是如此容易。

  戚少商心裡想著,一抬眸,果然看見了眼前之人嘴角加深的弧度,於是上下嘴唇一碰,心中那個困擾他多日的問題就這麼順暢的出了口。

  「明明之前也是個端方雅正、嫉惡如仇的君子,為什麼……「

  顧惜朝輕嗤一聲,眼中露出一抹嘲意。

  「未經打磨的璞玉就是塊石頭,哪怕水頭再足也算不了珍品,只不過這位俠士運氣不好,碰到了一個手藝不好的師傅,磨的第一下太過用力,把他給弄碎了。」

  這個話題太過沉重,戚少商不說話了。

  連帶著楚留香也是,但是虞澤和顧惜朝面上的表情倒是沒有多大變化。

  「然後呢?」

  半晌,顧惜朝問道。

  「你好好的連雲寨不回,被追殺的時候跑到京城去做什麼。」

  戚少商啞然。

  總不好意思說因為覺著自己可能要一命嗚呼了,便想著最後再去見你一面。

  至於見面之後要說什麼、做什麼,通通沒想。

  當時自逆水寒一戰,兩人就沒有任何交集,戚少商總覺得,若是死前不能見這個書生一面,即便到了地府也會因為心有執念而不得超生。

  但是沒想到,最後不僅得救了,人也見到了,還在人家家裡賴了好些天。

  不過這話他沒好意思說。

  於是他低頭喝了一口茶,道:「我想著京城畢竟天子腳下,他們膽子再大也不敢胡來,更何況那兒還有神侯府和六扇門。」

  事實上他們不僅敢胡來,還差點改朝換代。

  顧惜朝一眼就看出他沒在說實話,不過心中只當他另有籌謀,雖然不爽,倒也沒多加追問。

  「我之所以有些東西記不起來,一半是因為摔到了頭淤血未清,另一半就是因為身上還殘留著毒素,其實在京城的時候我已經有點記起來了,但是記憶很模糊,直到剛才他們給我喝了藥……」

  戚少商乾巴巴的解釋道,雙眼盯著顧惜朝。

  「他們給你喝的是什麼藥?」

  顧惜朝問。

  「不知道,只是還附議針灸,幾針下去之後,頭腦便大致清醒了。」

  「那麼看來這所謂的毒是有解藥的,」虞澤抓過楚留香的手把玩著,「既然如此,那便得個空把那大夫抓來,種種手段用盡,不怕問不出來。」

  「你們還打算在這兒待著?」

  戚少商頓了頓,皺起了眉毛。

  「先不說出不出的去的問題,即便出去了,他們也會想追殺你那樣,追殺我們,倒不如徹底……」

  「我知道出去的路。」

  戚少商打斷他。

  「只要不傻那條路多半被封了,」顧惜朝不甘示弱,「你連累了我的帳我先記著,只是這無悵閣如此耍弄於我,我豈有善罷甘休的道理。」

  這人還真是一點沒變,

  於是他又轉頭看向虞澤。

  虞澤不說話時神情向來冷冷的,還帶著一絲不耐煩。

  只是因為此時楚留香在身旁,眼中便帶了一絲暖意。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雖然我們來的時間短,但是不代表我們沒有中毒,到時候好不容易出去了卻發現無藥可醫,那可就糟了。而且我和楚留香是正大光明被無悵閣樓主給邀請進來的,他既然邀請到了我們,不留下點禮物也說不過去啊。」

  虞澤笑眯眯的,眼中卻冷冷的,好像嵌著兩把刀子。

  戚少商覺得自己此時就像是操心自家皮孩子的老母親。

  「你們想清楚了?」

  他忍不住再次確認一遍。

  「這兒可是個實打實吃人的地方。」

  對此虞澤回答是……

  老子長這麼大什麼大風大浪沒見識過。

  「走,楚留香,吃飯去!」

  他一把摟住楚留香的肩,將人帶了起來。

  戚少商看著兩人幾乎黏在一塊的背影若有所思。

  若說當初他對斷袖只是停留在概念上,那麼到這兒來了之後,面對眾多徹底解放了自己的人,他對斷袖終於有了更深層次的了解。

  不過鑑於眼前這人是楚留香……

  昏迷了小半個月,又傻了小半個月,成功錯過所有八卦的戚少商不著邊際的猜測著:「莫非他們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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