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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乎同時,三大長老惱羞成怒,手中弦松,利箭破空,直奔月神而去。

  殺聲四起,山上頓時混戰成一片。逐日弟子固然訓練有素,武藝高強,但時輪逆轉之陣何等神妙,轉眼便撕開一個缺口,眼看要衝到三大長老身邊。這一仗,只要能纏住三大長老,再也無人能阻月神上來。

  勝利的天平似乎已經開始傾斜。

  在這微妙時機,漫天殺聲中忽有一縷絕細樂聲,縹縹緲緲,嗚咽響起,如空山夜雨,潤物無聲,卻又無處不在。半山上,月神素來平靜的眸色驟然一變,拂落箭枝的動作居然滯了滯,幾被一箭射中。

  然後,只看到月色下,帶著猙獰黃金面具的女子一手執簫,身形翩翩,如神女天人御風而來,含笑間,低啞柔媚的語聲懶懶響起:「都給我住手。」

  那是……阿修羅之怒——代表了月神權力與威嚴的面具,戴面具者如月神親臨,不得違抗。

  眾使神情皆變,遲疑地望了眼山下的月神,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子使柔和的聲音響起:「夫人見諒,主上身處危難,屬下心急如焚,只怕無法遵照夫人命令。」眾使一凜,立時被他點醒,分清了厲害關係。

  「哦?」駱蘭兮懶懶笑著,仿佛渾不在意地輕輕道,「我記得天月宮規,不遵命令者怎麼著來著……」

  「死!」怪異的的笑聲忽然響起,子使身旁,申使忽然發難,刀出如練,驟然斬上子使脖頸,血如泉湧出,刀光過處,子使帶著半邊面具的腦袋高高飛起,圓睜的雙眼兀自定格在不敢置信的表情上。

  一刀斷頸!世間竟有如此的武功,如此的刀法。

  這一下變生意外,雙方激戰頓時靜止下來,安靜得近乎詭異。

  月神忽然嘆了口氣:「原來是你。」

  「是我。」申使格格笑著,「我就知道你能認出我來。」

  「世上能一刀斷阿子脖子的人本就不多。」

  申使點了點頭,格格笑道:「只怕你也不能。」

  「我不能,我的刀法本就遠不如你。」月神居然表示同意,目中現出一縷倦意,「阿申呢,你把他怎麼樣了?」

  他自然不是真正的申使,真正的申使絕沒有這樣的身手。

  「申使」取下木雕面具,摸了摸自己的臉,笑得更開心了:「他的臉皮都在我這兒了,你說他能怎麼樣?」

  此言一出,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剩餘五使腦中同時閃過一個名字,一個噩夢般的名字,不知是誰,驚呼而出:「蛇王姜騰!」

  「申使」大笑:「看來諸位還沒忘了我。」笑聲一止,他眸色轉作血紅,厲聲道,「那就請諸位作個選擇,究竟是遵照夫人的命令,還是執意要跟雲淺月?」

  五使面面相覷,子使無頭的身子兀自汩汩冒著鮮血,那樣的一刀若斬在自己脖子上……五使同時覺得脖子涼颼颼的。

  「諸位該知道老子耐心有限。」不耐煩的聲音再次響起,五使一個激靈,終於,丑使帶頭,站到了駱蘭兮身後。

  半山坡,月神漠然看著山上一幕,目無表情,待到時輪使做出選擇,他才輕輕一嘆:「你與蘭兮素來不和,什麼時候站到一起了?」

  一聲輕笑,卻是駱蘭兮低啞慵懶的聲音:「這要感謝你呀,我們可都想你死,想得要命。」

  聞言,他目光驟然投向駱蘭兮,光芒璀璨的眸中忽然有了一點波動:「你真那麼恨我?」

  「恨得牙痒痒呢。」那樣的嘟囔,仿佛少女的嬌嗔,無限風情旖旎,然而那一對細長嫵媚的目卻陡然有攝人的寒光閃過,若不經意地笑道,「諸位時輪使既效忠於我,也該表示一下。」

  石室。

  聽到轟然落下的巨石聲,朱棲的動作陡然僵住,他自然清楚,這個石牢四周皆用厚達一尺的整塊花崗石做成,任是絕頂高手,也插翅難飛。

  仿佛靜止了很久,他忽地回頭,摸索著走到石床邊,盤膝坐下,閉眸不語。

  冷暖苦笑望他,淚已滿面,這一生,他再也不會原諒她了吧。下意識的,想解釋些什麼,只盼他莫要恨他。

  「朱棲,」她幽幽而道,「你可知我們為什麼一定要殺雲淺月?」不待他開口,她已自己回答,「因為雲淺月與你師父本是堂兄弟,他本也是逐日谷的弟子。」

  朱棲一怔,愕然張眸,隱約看到身前女子模糊的身影。

  她卻不看他,抬頭,仰望頭頂那方小小星空,將逐日谷最大的秘密一字字吐出:「其實,影本來也不叫影,而是叫月。之所以改名為影,只因為二十餘年前,『月』的執掌者叛出了逐日谷,自立門戶。那一年,你師父與駱姑姑都不過只有十歲。」

  什麼?!那一瞬間,朱棲終於感到吃驚了。

  「那為什麼當時沒有殺了他?」逐日谷對叛谷弟子從不容情,為什麼十年前才開始有殺月神的計劃?

  「因為殺不了。」冷暖苦笑,「雲淺月不但武功絕頂,更精通奇門遁甲,五行八卦之術,又得到了『毒郎君』夏楓的支持;再加上與星辰海聯姻,不久後,『蛇王』姜騰也加入了天月宮,實力之強,即使是影,也沒有能力殺他。

  「駱姑姑十六歲執掌影后,曾經嘗試接近他,要取他性命。結果,她雖然成功離間了雲淺月夫婦,卻還是沒能殺得了他,更永遠失去了你師父的心。直到十年前,因為姬零落的死,我們才終於等到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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