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梅雲似海,三女結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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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惠郡主雖然出身皇族,可到底底蘊不夠,丫鬟即便是仿照世家培養,可也養得有些歪了。

  有人稟告,所以王樂宣自己迎了出來,笑著道:「可盼來了。」幾人行禮之後,進入屋子。屋子裡燒了地火龍,在這樣天寒地凍的季節里,溫暖如春。

  脫去斗篷,王樂宣便招呼人擺飯,自己則帶著二人去觀賞牆壁上畫著的幾幅圖。那七八掛畫裡,竟然都是前朝有名的畫家親筆所繪。

  王樂宣笑著道:「母親說,也是得了這莊子,進來收拾的時候發現,發現了這麼些名人畫作。將這些交給皇太爺,他老人家說,既然是所賜宅子裡的東西,便也一併賜給母親。」她的話裡帶著身為皇家人的自豪,卻不見失去權力的失落。這樣樂天派的女孩兒,在世家之中只怕是沒有的。

  飯桌上,王樂宣坐在主位,二人分別陪在左右。

  待一個個盤子上的保暖蓋子打開的時候,香味便飄了出來。再聽一道道菜名:妻梅子鶴、傲雪欺霜、暗香疏影、歲寒三友、雪胎梅骨、驛路梅花……

  王樂宣得意道:「這桌『全梅宴』我可想了好幾日名字的,如何?」

  雲馨兒「噗嗤」樂出聲來,揶揄道:「真正是難為你了,意指梅花的詞語,可是想全了?」

  謝千羽也難得打趣道:「豈止?為何雪中暗香和乾坤清氣沒有?宣姐兒只記得林君,卻冷落了二位王君。」說著掩嘴去笑。也虧了這段時間不停學習之故,知道王樂宣的「暗香疏影」出自林逋的《山園小梅·其一》,這才拿了王安石和王冕的詩詞來揶揄。

  王樂宣被說的雙頰泛紅,半晌之後,才佯怒道:「你二人再這樣,便不請你們吃這全梅宴了!」

  這話又惹得全屋子笑起來,雲馨兒笑道:「瞧瞧,可還說不得了?」

  謝千羽也道:「罷,罷,且吃吧,再不吃,主人家要撤宴席了。」

  眾人又是笑鬧。

  王樂宣的「全梅宴」不只是名字里或明或暗有梅花,更是每道菜品都加了梅進去,有的是梅子,有的是梅花,連酒都是梅子酒,空氣里充滿了臘梅的香味,這場宴席,倒是實實在在的全梅宴了。

  一場宴會說說笑笑,倒是十分愉快,又喝了些果子酒,身上熱乎乎的。王樂宣便提議去彩雲園裡剪梅花,就在雲中亭里插梅。

  外面雪依舊很大,王樂宣也留客,雲馨兒和謝千羽便命人回各府中傳信,今日大雪封路,回不去了。

  賞梅山莊之所以敢稱這個名字,自然有眾多梅花供人賞玩。彩雲園裡,紅梅、白梅、粉梅、綠梅應有盡有,更有前朝皇室從各地移植而來的各種梅花,園子裡錯落有致地栽種,一步一景,堪稱賞梅的絕佳聖地。

  三人自然也是去過康王府的溫泉山莊的,那裡的梅花以紅梅園為主,臘梅園為輔。可這賞梅山莊的彩雲園看去,卻找不到哪種梅花是主,哪種是輔。一片片紅雲、白雲、粉雲、綠雲和臘梅的黃雲暈染開來,人行其中,似乎是身在彩雲之間。怪不得,這園子起名彩雲園,竟是得來於此。

  園子當中有一處亭子,建在高處,且行一段小山坡,才到。

  眾人一路剪著梅花行上去,都累得有些輕喘。

  王樂宣一副主人家的氣派,招呼二人坐於暖爐烤過的凳子上,又招呼人拿出帶來的瓶子,一邊喝著熱茶,一邊吵著要插花。

  雲馨兒站在亭子邊,看著腳下開始鋪展向遠方的梅花雲,呼著熱氣感嘆道:「前朝劉貴妃伴駕來賞梅山莊,曾發感嘆:『身於紅牆富貴,不若彩雲清寒。』我今日算是領教了。」

  謝千羽也站起身來,站於亭子邊,笑道:「劉貴妃是個妙人。」劉貴妃一生並未寫出什麼絕妙的詩詞來,卻喜歡附庸風雅,珍藏不少文人墨客喜愛的筆墨紙硯。

  雲馨兒點頭道:「她雖沒有什麼絕妙墨寶留下,便是這句詩我也曾覺得矯情。如今感受,似乎不一樣了。」

  王樂宣嘟囔道:「景色慢慢賞,你們兩個且坐下,我們說說大事。」看二人轉過身來,好奇看著她。便站起身來,一手一個拉到桌邊坐下,認真道:「你們可知,你們二人的母親是擺了香案的好姐妹?」

  自古以來,貴女之間有不成文的規定,幾人關係要好,便會擺上香案,對著神佛起誓,今後不管嫁得遠近高低,都相輔相成,做一輩子的好友。

  雲馨兒點頭道:「此事,我知道。」

  謝千羽也點頭道:「馨姐兒的母親稱呼我母親為黛娘,此事我也知道的。」

  王樂宣笑得更加開心了,道:「不若,我們也擺了香案,做姐妹可好?」

  「啊?」二人均是瞪大了眼睛看著王樂宣,有些不知道她一個皇族中人為何會有這種想法。

  王樂宣哀求道:「此事我稟告過母親了,母親還說很好呢。」

  雲馨兒求助看向謝千羽,謝千羽卻是無語搖頭,道:「宣姐兒,你再過兩年,及笄的時候就該冊封縣主了,怎麼想著和我們結拜?」

  王樂宣不管不顧,道:「我不管,若是不依我,你們是回不去京城的啦。香案我都擺好了,就在這裡。」說著,便有人抬著長長的香案進了亭子,香爐里的問天香已然點燃,貢品俱全。顯然是早有準備,並且決不罷休的。

  雲馨兒和謝千羽看著這陣仗都懵了,半晌後才無奈地相互對望一眼,苦笑著答應了。

  三人互相問了生辰,雲馨兒最大,謝千羽次之,王樂宣最小。於是,三人便對著天地,以梅花神為媒,磕頭八個,拜了異性姐妹。從此只稱暱稱,不再官稱。

  王樂宣開心抱著二人大笑道:「馨娘,羽娘,我歡喜得很。」她自小只有她一個女孩,孤單長大,哥哥們也都不陪她玩,如今有了異性姐妹,如何不歡喜?

  雲馨兒苦笑道:「宣娘,我這暱稱能改改嗎?怎麼聽著臉紅?」馨娘可不是與新娘同音嘛。

  王樂宣笑如銀鈴,絕不改口,還是謝千羽提議道:「《庭中有奇樹》中說馨香盈懷袖,路遠莫致之,不如叫馨姐兒為懷娘,如何?」如此,王樂宣才笑著應下。

  三人相互交換了信物,又在亭中說說笑笑,烤著炭盆也不覺得冷,插了一會兒花,雪停之後,才踏著一地白雪,回到屋子裡去。

  三人又是吃了晚飯,喝了不少果子酒,才各自回到房子裡,沉沉睡去。

  一夜無話,第二日,下山的路被清掃出來,三人便各自上馬車回府去了。

  如今已然進入臘月,今年便沒有什麼機會再聚一聚了。

  回到昌宜伯府,謝千羽先是去了松鶴園請安,秦氏卻因為元氏而不喜她,稱病沒見。於是,便又去了凌霄園,告訴元氏她與雲王二女擺了香案結拜的事情。

  元氏認真聽完,只是搖頭笑了會兒,便叫她回牡丹園暖和。

  臘八這日,早就交出管家大權的元氏自然是不管府中小年夜的。秦氏似乎也是忘了有小年夜這件事,待謝征和元氏進宮朝拜完了回來,府里也不過多掛了幾盞燈籠。還是謝皓摔給秦氏五千兩銀票,秦氏才開始張羅下人準備小年夜的宴席。

  傍晚,元氏得到消息,元齊回來了,已然入過宮,被皇帝論功行賞,還了護國公的稱號,只是兵權被收回去了。

  「這下子,母親該高興了。」元氏眸子裡帶著淚意。

  謝千羽打帘子進來,正聽到這句,忙問之後,笑道:「前路可喜。」

  元氏點頭,道:「明日你和晟哥兒陪我回元府恭賀。」臘月初的時候,元府舊宅已經修好了,許氏已然搬進去了。

  謝千羽糾正道:「該是回護國公府恭賀。」她也笑著,眸子也同樣帶著淚意。

  玉蘭從外面進來,道:「夫人,小姐,大少爺回來了。」

  謝明晟這些日子一直在書院讀書,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如今卻是一臉喜色進來。行禮道:「恭賀母親。」顯然也是得到了消息。

  三人剛剛坐下,要說幾句話的,可門外又有人來傳,說松鶴園的婆子來了。

  來人是鄭嬤嬤身邊的一個丫頭,進門就屈膝道:「夫人,小年夜於申時三刻開始。」

  元氏在桌子上抓了一個銀豆子,給了周嬤嬤,嘴裡應道:「知道了。」

  小丫頭上前接過周嬤嬤給她的銀豆子,謝恩之後離開。

  元氏便是冷笑一聲,道:「申時開宴,她卻叫我申時三刻再去。」松鶴園裡早就布滿了元氏的眼線,可以說,現在的謝府里,即便秦氏再用力,也不會有人再幫著松鶴園對付凌霄園。因為世人都明白一個道理,秦氏老了,而且重病纏身,不久便於離於人世。元氏之所以還留著她,不過是還沒有到有用的時候。

  申時,聚榮堂。

  倉促布置的宴會,簡陋而可笑。燈籠和插花有些都是歪的,比起去年元氏主持的小年夜,今年不知道差了多少,甚至連秦姨娘管家時候也大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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