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藍七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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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千羽目力很不錯,一眼就認出,此人正是藍七爺,不由得雙手握緊。

  華大成興奮得兩眼放光,嘴角露出坯子笑容,一口吐掉嘴裡咬著的半截草,壓低聲音自言自語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藍七,老子可算找到你了!」

  早桉轉頭看了一眼這二流子一樣的華大成,微微眯眼,心裡嘆息:這樣的人,小姐都能用,真是不拘一格用人才。

  藍七爺並未發現周圍有人,獨自吹完《故人亡》,老牛已然走到了竹亭邊停下。他翻身下了牛背,唉聲嘆氣撫摸著牛脖子,有些哀傷道:「老夥計,恩公不在了,咱們沒趕上她的葬禮啊。」他像是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也不拴牛,任其在附近吃草,自己進了竹亭,撫摸著亭柱半晌,忽然抱著柱子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石頭後眾人面面相覷,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情況。

  藍七爺哭了一陣,便躺在亭子欄杆上,仰望星空,似乎是想起了故人。

  謝千羽站起身來,緩步繞過石頭,身後跟著凌寒、早桉、晚桐和華大成。

  藍七爺聽到動靜,轉頭過來,看到這四人,先是一愣,隨後目光就看向了為首的謝千羽,半晌之後,才問:「來者何人?」

  謝千羽一路進了亭子,用男子禮,微微拱手,道:「在下昌宜伯府嫡長女,謝千羽。我的曾外祖父姓許,曾外祖母姓白。不知藍七爺可認識?」

  藍七爺一骨碌從欄杆上滾下來,瞳孔縮了又縮,半晌之後,才從喉嚨里發出「咯咯咯」的聲音,眼圈也跟著紅了。

  謝千羽繼續道:「曾外祖母彌留之際,讓我今日來這裡。」

  藍七爺淚如雨下,猛點其頭,半晌後,才道:「對對,我們約好的,若是她老人家有差遣,便會命人中秋夜來這裡尋我。只是……」

  謝千羽嘆了口氣,問:「不知藍七爺與家曾外祖母有何淵源?」

  藍七爺揉了揉發脹的眼睛,嘆了口氣,道:「此事說來話長。」

  原來,藍七爺祖上一直居住在姑蘇,後來,天下大亂,藍七爺的爺爺被一位造反的兵匪看中,非要拉去給他做幕僚,一起造反。當年天下大亂,本也沒什麼,藍七爺的爺爺實在是拗不過,就去了。只是沒想到,那兵匪頭目卻並不聽從藍家人的話,反而懷疑藍家人背叛他,所以下令斬殺。後來,還將其頭顱高高掛在軍營外,算是示眾。

  藍七爺的父親怎能受此大辱?便要趁著夜色去偷頭顱,好叫父親能全身下葬。可惜,頭顱是偷回來了,可到底驚動了官兵,被追殺了一路,全身都是血。當他甩脫追兵,回到家裡,懷孕的夫人看他全身是血,嚇得動了胎氣,當時就危急了。

  藍七爺的父親滿世界地尋找大夫,可那年頭,兵荒馬亂,大夫都不敢半夜接診,只怕招來禍事。他垂頭喪氣回到家裡,卻還未進門,就聽到了孩童的哭聲。原來是臨時路過的許太醫夫婦就住在隔壁的客棧里,半夜聽到這邊亂成一團,白氏便來救了藍家母子兩條命。

  藍七爺的父親感念許家的救命之恩,發誓要報答效忠。可許太醫一介太醫,又哪裡用得著幕僚?便婉拒了。藍家人卻是記下了這份恩情。

  多年後,白氏被元齊連累,也被發往北境,藍七爺聞知,便一路護送著去的。後來,白氏和元家回京,藍七爺便也回到了京城,但是由於藍家人的身份,便從未路面,一直隱藏在市井之中。白氏與其分手時候,曾說過,若是有求,便會命人在中秋節佛光寺的紫竹林里見他。白氏病逝的時候,藍七爺正好回去姑蘇祭祖,聽聞消息回來的時候,白氏的棺槨已然下葬。藍七爺只怕白氏會命後備尋找他,便總來這紫竹林里溜達。

  眾人聽了這故事,均有些唏噓,藍家和許家竟然有這樣大的淵源。

  藍七爺用袖子抹了一把臉,躬身行禮,道:「謝家大小姐,許家無男丁,我也無從效忠。聽恩公她老人家說過,謝家的大少爺如今在白澤書院讀書,我藍某人願意跟隨。」

  謝千羽眸子一亮,她尋找藍七爺的本意就是要說服他做大哥的幕僚,沒想到藍七爺竟然也是這樣想的,當下忙行禮,道:「這正是我所求,如此,多謝藍七爺。」

  藍七爺從腰間取下一個酒葫蘆,先是流著淚在地上撒了半壺,之後便都進了自己的嘴裡。喝得猛了,那酒水順著他嘴邊流出不少,與淚水混在一起,流落在衣襟上。

  華大成撇撇嘴,得,這事情是辦成了,可到底沒有用到自己。

  藍七爺當夜便騎著老牛,跟隨著馬隊,一起回了紫雲山莊。華大成則是騎驢回了城裡。

  待眾人走出竹林,竹林深處走出一對主僕。

  宇文信用玉骨扇子敲了敲自己肩頭,無奈笑了,道:「看來,藍七爺我是指望不上了。」

  子春躬身道:「爺,藍家不是還有一位藍二爺嗎?」

  宇文信呵呵笑了笑,道:「那就找找吧。」

  ……

  第二日,當藍七爺洗漱一新,換了青色長袍,出現在謝千羽面前的時候,謝千羽便笑了,這才是仙風道骨的藍家人模樣。

  二人一起吃了早飯,藍七爺便回房收拾去了,他要很快啟程,在麒麟衛的帶領下去白澤書院找謝明晟。

  待藍七爺走了,梁媽媽湊上來對喝茶漱口的謝千羽道:「小姐,昨日你剛走,雪狼驄就發了狂。我叫馬房的人好好查過了,是誤食了三葉花。這種花混在草料中,馬是分不清的。」

  謝千羽握著茶杯的手就是一緊,將口中的茶水吐了之後,回頭問梁媽媽:「會如何?」

  梁媽媽道:「發狂。雪狼驄力氣大,那馬房的拴馬柱子都被它扯倒了,現在馬房都是狼藉一片。」

  謝千羽「咚」地一聲,將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臉上便帶了怒意,那是她外祖父給她的,是她的愛馬。竟然有人打雪狼驄的主意。

  梁媽媽道:「已然吃了解藥了,此時正在後院子裡休養。」

  謝千羽冷笑一聲,道:「昨夜,我臨時換了黑色馬,否則,只怕早就被發狂的雪狼驄甩下山崖去了。這對雪狼驄下手的人,其實是想要我謝千羽的命!」

  梁媽媽鄭重點頭,道:「我已然讓焦大去查了,只是,暫時還沒有消息。」

  謝千羽轉頭看向梁媽媽,昨夜就發生的事情,這山莊不過就三十來個人,怎麼會現在還沒有結果?

  梁媽媽看向謝千羽,忽然眸子一緊,道:「我親自去查!」只怕這其中牽扯的人與焦大有關係,否則,也不至於現在了還沒有消息。

  一個時辰之後,梁媽媽回來了,看著捧著書看得認真的謝千羽,嘆了口氣,道:「按照雪狼驄發作的時間,下手之人定是在酉時前後動手的。那個時間段,進出馬房的人,除了馬夫以外,只有一人。」她看謝千羽抬起眸子看自己,便繼續道:「焦大媳婦宋氏。」

  謝千羽放下書來,有些不解,這宋氏是與風十三娘的爹爹交好的宋二叔的侄女,也算是凌霄園的人,怎會對自己下手?

  梁媽媽嘆了口氣,道:「這宋氏是宋二叔的侄女不假,可她爹爹宋大卻是沒有孩子,便抱養了宋氏。宋氏與迎春院的玲瓏,是一個親娘。這是給妹妹玲瓏報仇呢。」

  謝千羽冷哼一聲,玲瓏當年給秦氏和謝亦彤下毒,如今妹妹又來禍害自己,這家人蛇鼠一窩,還都是拎不清的。

  梁媽媽問:「宋氏,怎麼處理?」

  謝千羽再次撿起書本,道:「焦大怎麼說?」

  梁媽媽嘆了口氣,道:「那孩子實心眼,一直求情來著。」

  謝千羽道:「將宋氏先壓起來,告訴焦大,要麼,我殺了宋氏,再給他指一門好媳婦;要麼,就剁了宋氏的手,讓他帶著他一家老小滾出京城。」

  梁媽媽點頭,正準備要去了。謝千羽卻道:「等等,玲瓏之死謝府壓得死死的,誰給宋氏透露的消息?」

  梁媽媽臉色也是一白,道:「我去問。」說完,快步而去。

  白靈從外面端著一盤子剛剛剪下的大麗花進來,道:「小姐,我瞧著後院大麗花開得好,插一朵吧。」

  謝千羽看著盤子裡的花,挑了一朵洋紅色的,插在髮髻上。

  白靈左右瞧了瞧,笑道:「小姐平時也太素了些,如此,多好?」

  謝千羽心裡有事,心思不在這上面,聽了這話,也只是笑笑,沒說話,反而繼續看書去了。

  兩刻鐘後,梁媽媽臉色不太好進來,小聲道:「問出來了,宋氏之所以知道玲瓏的死因,是之前有秦家人來過。按理說,玲瓏之死在於自己找死,與咱們凌霄園也沒有什麼干係。也不知秦家人怎麼說的,惹來宋氏這樣大的仇怨。小姐,宋氏嘴硬,我用了刑。焦大,想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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