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訓斥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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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媽媽擺宴的細節,秦姨娘自然算是第一波知道的,聽到堂下跪著的婆子絮絮叨叨,仔仔細細地說完之後,朝著李嬤嬤使了個眼色。李嬤嬤從懷裡取出幾個銅板賞賜給婆子,讓其退下。

  秦姨娘皺著好看的眉毛思緒了半晌,才猛然看向李嬤嬤,不確定道:「難不成,她在府外真是幫著那小蹄子做事的?能做什麼事?」

  李嬤嬤也有些懵了,道:「按理說,不應該啊,梁媽媽生活一直困頓,剛被咱們趕出去的那年,她丈夫就死了,緊接著兒子也死了,怎麼還能有心思替大小姐做事?」

  秦姨娘心裡有些莫名的慌亂,指著李嬤嬤道:「這是府外的事情,叫你當家的查一查。」李嬤嬤的丈夫是朱雀大街管理瓦子的大掌柜,在昌宜伯府頗有權勢,人緣又廣,此事交給他辦理,最是妥當。

  李嬤嬤忙應了一聲,打帘子出去了,這是急事,得趕快辦。

  李嬤嬤回來得很快,天剛剛擦黑,就快步進了迎春院,可門口的琥珀卻說,大爺在,她便只好在一旁等著。一直到了後半夜,秦姨娘都沒有出來,李嬤嬤便在廂房裡睡下了。

  一直到了早上,謝征上了衙門,李嬤嬤才快步進來。

  秦姨娘坐在梳妝鏡前,面色含春地整理容妝,看到李嬤嬤臉色不好,便揮退了身邊的丫鬟,正色問:「怎麼了?」

  李嬤嬤嘆了口氣,道:「我昨夜去了瓦子,聽說了一件大事。如今瓦子裡、茶坊里、酒樓里都流傳著咱們昌宜伯府的閒話。說是昌宜伯府寵妾滅妻,當家的小妾已經將原配夫人和嫡長女虐死了!」

  「什麼!」秦姨娘猛地站起身來,或許從前她還不知道一個府里的名聲對於做官之人有多重要,可近幾日謝征日日在她耳邊耳提面命,早就知道了其中利害。

  李嬤嬤緊張道:「這傳言猛如虎,只怕用不了幾天,那些御史台的人就知道了,他們就是一群沒事做專門挑官員錯的閒人,怎麼會放棄這樣的機會?咱們得趕快將流言壓下才成!」

  秦姨娘慌亂了,這樣的大事,她根本沒有經歷過,哪裡知道怎麼辦?這又不是別人家的笑話,看熱鬧就好了。

  李嬤嬤急得滿地亂轉,最後眼眸子一亮,道:「既然他們傳言大夫人和大小姐死了,那咱們只要讓他們出現在眾人面前不就成了?」

  秦姨娘滿臉驚喜,對呀,她怎麼沒有想到?

  ……

  京城,兵部衙門。

  謝征站在兵部左侍郎辦公專用的廂房裡,看著手裡的訓斥摺子,腿都軟了。「寵妾滅妻」、「苛待嫡妻」、「毒害嫡女」、「虐待嫡女」這些字眼一個個從眼睛裡跳到他的腦子裡,使得他一陣陣暈眩。這摺子是內閣發出來的,不知道皇上知道了沒有。

  兵部左侍郎魏大人意味深長地看著眼前剛剛變成自己部下的兵部郎中,悠悠道:「謝大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內閣幾位大人的意思是,請謝大人先將內院整理好了,才能為國為民。」頓了頓,看到謝征紅白相間的臉,她臉上緩緩露出笑意。「正好,最近事情並不多,謝大人可打今日起,便回府歇一歇,好好整頓整頓,御史台可是有千里眼和順風耳的,別再讓兵部成為口誅筆伐的對象才是為董尚書分憂呀。」元家倒台之後,魏家一躍成為四大家族之一,若是謝家也沒有了在朝中做官的人,只怕也離被踢出局不遠了。

  謝征渾渾噩噩地回到府里,正看到下人們忙做一團,拽了管家一問,才知道,秦姨娘準備帶著昏迷不醒的元氏和大小姐出門去參加永安侯魏家二夫人的賞花茶會,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什麼?他沒有聽錯吧!他剛剛被訓斥的摺子還在手裡熱乎著呢,這秦水瑤到底想做什麼?

  三步並作兩步的謝征跨進迎春院,看到秦氏正在往自己頭上插金釵步搖,不由得瞳孔一縮,怒道:「這金釵步搖是正室夫人才可佩帶,你難道不知道嗎?」

  秦姨娘被他吼得一愣,不知道怎麼還不到午時,大爺就從衙門回來了,不用辦差嗎?「我這就要起身去應魏國公府的約,不帶著這金釵步搖,會被人小瞧了去的。」她有些委屈,還不是為了壓住外面的流言嗎?

  聽了秦姨娘的話,謝征更怒了,指著秦姨娘,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你,你還要帶出去招搖!豬油蒙心了不成?我今日剛剛被御史台彈劾寵妾滅妻,你這就帶著正妻才能佩帶的金釵步搖去給眾位貴婦看,你……」他說不下去了,實在是胸口憋悶得厲害。

  秦姨娘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彈劾?什麼彈劾?誰敢彈劾堂堂昌宜伯府大爺!」

  謝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撫著鬢角,頭疼,實在是頭疼。

  秦姨娘忙走過來,站在謝征身後,伸手為他按摩太陽穴,隨後輕聲道:「我也是聽說了外面的流言,這才想法子要鎮壓住。慕遠,大夫人和羽姐兒都活的好好的,只要讓她們在人前露個面,那些流言自然不攻而破啊。」她聲音十分柔和動聽,像是春日裡的微風,輕輕掃過謝征煩躁的心神,使得那分煩躁漸漸低落下去。

  此時大丫鬟琥珀打帘子進來,根本沒有看到謝征提前回來和秦姨娘遞上來的眼神,只是低頭將手裡的一件碎花斗篷抖開,道:「姨娘,馬車都收拾好了,咱們該走了。叫大夫人坐在主車裡,還是去後面的隨車?」

  謝征一個眼神瞪過來,剛剛平息的怒火再次上頭,站起身來吼道:「夫人是正頭夫人,怎有隨車的道理?我就說是誰帶壞了水瑤,感情是你們這些下作貨色!來人!將這個不知長幼尊卑的奴婢給我拖下去,打板子!就在這院子裡打!叫府里的人都來圍觀!我看今後還有誰敢嫡庶不分!」

  琥珀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連一腳踩在姨娘的斗篷上都不知道。這大爺是和誰大脾氣呢?難不成是對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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