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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一段才靠岸呢。」司淮打斷他的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將人壓到了船板上,低聲道:「再說,我們還沒有試過在船上,大師你,不想試試?」

  不知是因為司淮的氣息離得太近,還是因為剛才喝下去的酒起了效用,吾念只覺得身上忽然燥熱了起來,喉結隨著咽口水的動作上下滾動了一圈,手上用力一掙就從桎梏里脫離出來,反手抓緊了司淮的手腕,翻了個身將身上的人壓到了底下。

  司淮似乎早就料到了他有這樣的舉動,唇邊的笑意更深,彎彎的眉眼處一點紅痣明艷得有幾分誘人,吾念心裡默默念了兩遍「阿彌陀佛」,小心翼翼吻上他眼瞼處的紅痣。

  身下的人並不掙扎,吾念只用一隻手就輕而易舉將他兩隻手腕交疊著壓在頭頂,另一隻手輕柔撫上他的臉頰,明明是開春的時節,指間觸到的皮膚還是有些冰涼。

  修長的手指流連著停在唇角的位置,還沒有下一步動作,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道流矢的聲響,泛著冷光的箭頭穿透了船艙的木板沒進來大半,不知是什麼重物落了水發出一聲「噗通」巨響,巨大的浮力帶著這條殘破的小船不穩地晃了幾晃。

  兩條揚著盛家旗幟的船隻一左一右圍了過來,船上幾名弟子穿著統一的紅色木棉紋服飾,手裡執著一把弟子佩劍,凝神查看著掉下水裡連撲騰都沒撲騰一下死屍般浮在水面上的「人」。

  一名年長些的弟子站在船頭,拔出了手裡的劍指著前方的小破船,揚聲道:「什麼人在裡面?在盛家的地界還敢用障眼法玩這些小把戲,還不快滾出來!」

  話音剛落,一聲不緊不慢的「阿彌陀佛」隔著一道黑簾傳了出來。

  吾念掀開遮擋的黑布彎腰從船里鑽了出去,手裡仍維持著拉門帘的姿勢,稍稍側了側身,將身後陰沉著臉色的司淮讓了出來。

  盛家的幾名弟子見了他們都愣了愣,相互覷了幾眼,方才說話的那人才將還指著他們的劍收了回去,方才很足的底氣頓時笑了幾分,客氣地問道:「請問,兩位可是吾念大師和司淮公子?」

  「正是。」吾念並不訝異他們能認出自己,偏頭看了司淮一眼,才合著手施了一禮,信口胡謅道:「我們連日趕路有些疲憊,這才用術法支了個假人來行船,給諸位添麻煩了。」

  「啊無事無事!」那人連連擺手,一副自己做錯了事的模樣賠著笑臉,「原來是趕路來的,你們二位辛苦了才是,快到我們船上來,這船行得快,不肖一刻就能靠岸。其實大師你們入城的時候到盛家的站寮知會一聲就會有人去接應你們,犯不著自己划船。」

  吾念正要往他那條船上走,聽到這句話又停了下來,有些好奇地問道:「聽你的意思,你們早就知道我們要來?」

  「倒不知道是今天來。」那名弟子笑得有幾分憨態,抬手摸了摸腦袋,道:「從除夕那一陣開始,少宗主就吩咐府里的弟子門生備好二位的住所和用度,還囑咐若是當值的時候見到你們來了不用通報直接引進來。只是沒想到盼了許多日子,今天你們終於來了。」

  第90章 番外 上元篇(二)

  三木原里四處結著紅色的錦綢,紮成了不同形狀的大紅燈籠掛滿了屋檐和樹梢,庭院裡一左一右立了兩盞及人高的走馬燈,火光透過薄薄的燈籠紙在地面投出道道剪影,流轉錯落著,異常喜慶奪目。

  據說今日有幾位尊貴客人要到訪盛家仙府,稱病了大半年不見人影的盛老宗主在露台處的觀景園設了晚宴,為了不讓閒雜人等打擾,才提前命了弟子乘船繞著三木原巡視,免得讓不識趣的人擾了宴席的雅興。

  不識趣從水路上岸的兩個人正好趕了個巧,仆侍們端著大大小小的食盤正在園子裡擺桌,連酒庫里藏著的最後十幾壇陳釀都在今夜搬了出來。

  剛跟著引路的弟子從彎繞的迴廊穿出來,吾念就被迎面撲過來的塵一抱了個滿懷,十幾歲的少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個多月沒見又長高了一些,抱在懷裡沉了不少。

  吾念瞥了一眼身側神色如常的司淮,才把塵一從懷裡拉了出來,右手曲起食指在他額頭上重重敲了一下,板起臉道:「看來不用跟著我這個師叔東奔西走,你小子的日子過得還挺不錯啊,在盛家養得白白胖胖的。」

  「還不是怪你不早些來找我!」塵一捂著腦袋退了一步,十分理直氣壯地頂了回去,「你走的時候明明說找到了淮公子就回來接我,眼看著年都過了你還沒來,我還以為你要把我丟下了,心裡難過得吃不下飯,錦承他見我心情不好就給我端了許多好吃的,吃著吃著可不就長胖了麼。」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事都得賴我?」吾念被他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搖了搖頭,也沒去追究他嘴裡的稱呼什麼時候從客客氣氣的「公子」變成了親切地直呼名字。

  「當然賴你!」盛蘭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沒好氣地打斷了正要接話的塵一,後者見到來人立馬沒了方才和自家師叔嗆聲的氣焰,低著頭乖乖退到了一邊。

  吾念對他這種「欺軟怕硬」的態度投去了一個鄙夷的目光,回身便見盛蘭初和東陽彥並肩行來,二人身後幾步遠跟著兩家的弟子,一列紅衣一列藍衣,熾烈的紅木棉和清冷的霜雪紋形成了絕美的映襯。

  盛蘭初見到他們兩個人氣就不打一處來,人還沒到近前就已經劈頭蓋臉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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