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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兒冷笑一聲,陰陽怪氣地說:「哦,說起來,我今日回來的時候,還見著那小戲子的海報了……大少爺,你還記得他麼?四爺去外頭打仗了,卻也沒忘記交代人照顧他。那小戲子說是拜給了名師,還跑去拍了個什麼電影,電影都播了。我也不懂,反正吧,還有人找他做廣告。那麼大一張海報上,全是畫的他。我今個兒看見那張,似是給什麼胭脂水粉做的……聽人說一張要值多少錢的,哦,他自然也不缺錢了,岑四爺那麼疼他,恨不得把全副身家都給他,哪像咱們這副落魄樣子……」
當下氣得岑老爺捂著胸口就倒了下去,岑青元更是發了瘋地大喊大叫:「別說了!我讓你別說了……」
芸兒被嚇了一跳,趕緊躲起來了。
她發泄了一通,也有些害怕被岑家報復,半夜就摸黑悄悄跑了。
等岑青元緩過勁兒,才發現岑老爺昏了,芸兒跑了,他腿腳不利索,只能往外爬著喊「來人」……
他明明是岑家商行英俊威風,連嫡子都被他的存在逼得遠走他鄉的大少爺。
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岑青元急急喘著氣。他面容扭曲,心情悲憤。牆外卻是傳來了喜悅的聲音:「仗好像打完了!岑少帥一定回越城了……」
有人問:「不該是回海城嗎?」
另一人又道:「你懂什麼啊?岑少帥的未婚妻在越城啊!」
「啊?岑少帥有未婚妻嗎?」
「有的,你沒聽說嗎?還是個男的呢。」
是個男的。
多噁心。
岑青元心懷惡意地想……你們應該批判他!就如同岑老爺當年罵他,限制禁錮他,讓他別搞那些噁心的,正經娶妻一樣……批判岑堯!
外頭的女子卻是驚道:「不愧是岑少帥!這等驚世駭俗的事,也只有他敢做,他能做了……」
「是啊,我聽聞各城還有效仿岑少帥的呢。」
岑青元聽到這裡,心徹底墜入了冰窟窿。
岑堯敢做,能做……
仿佛對他無形的嘲諷。
實在又餓又痛又難堪,幾乎將他逼瘋。
……
岑堯的確先返回了越城。
他沒有開車,而是騎馬進了城。等到了大帥府門口,他一眼就瞧見了少年的身影。
這一番錦衣玉食下來,小扣兒兩頰多了點肉,身量也終於又高了些。
岑堯眸光微微動了動。
小扣兒也早早看見了岑堯。
他不自覺地仰起了頭,但這日的太陽實在太刺眼,明晃晃的,叫他看不清岑堯的面容。
小扣兒心下又緊張,又很想要扎到他的懷裡去。
跟著他便看見,男人翻身下了馬。
這樣的天氣,男人依舊穿得一絲不苟。
作戰服的紐扣扣到了頂端那一顆,腳下踩著長筒軍靴,腰間別著槍套,鼓鼓囊囊。
男人緩緩朝他走來,軍靴碰撞地面發出了冷硬的聲響。
和穿制式軍裝的時候不同。
作戰服袖腿寬闊,將禁慾和帶著強勢侵略意味的野性結合到了一處。
小扣兒輕輕張了張嘴,竟然有一點點腿軟。
江大帥在一旁欣喜道:「你可算平安歸來了……」
岑堯淡淡掃了他一眼,微微頷首:「您擔心了。」
江大帥看了看岑堯,又看了看小扣兒,便識趣地先收了聲,還往旁邊挪了挪步子。
岑堯是唯一襲承他衣缽的人,他心下對岑堯滿意至極。而如今岑堯更幾乎超越了他當初手握的權勢地位。江大帥也不會在這時候去打攪人家。
岑堯很快走到了小扣兒的面前,站定。
一股熱意撲面而來,將小扣兒緊緊裹在其中,男人沒有立即抱他,也沒有親他。
但小扣兒就是覺得渾身都跟著熱了,也好像被牢牢圈定在了氣場之中,動彈不得。
他發覺男人看上去更俊美了,身上的殺伐氣也更重了一些。
他一下想到初見岑堯的時候。
男人眉眼淡漠,高高在上,手邊就是槍。
他怕得要命。
現在,他望著岑堯……
岑堯當著所有人的面,突然伸手將他抱了起來,就這麼一路跨進了大帥府,將所有人都甩在了身後。
岑堯的面色不曾改變,但吻卻變得激烈如狂風驟雨,兇狠得像是要將小扣兒吃進去。
小扣兒嗅到他身上的氣息,又按到他腰間的腹肌,更覺得腿發軟了。
但他還是勉強掙扎了出來,小聲道:「……我、我穿戲服。」
岑堯這才住了手,低聲應:「好。」
他回來時,也看見了牆上的海報。
他就知道他離開時的安排,小扣兒會喜歡的。但是那麼多人都看過了,唯獨他還沒有認認真真地看過小扣兒登上熒幕和海報的畫面……
小扣兒很快換好出來了。
岑堯坐在那裡,仿佛第一回 走入錢家班的客人,他淡淡出聲,點了一齣戲:「我記得牡丹亭里有一段,是『和你把領扣松,衣帶寬,……』」
小扣兒瞪大了眼。
這人又一本正經地同他提裡面的情色描寫。
小扣兒抿抿唇,還是唱了。
岑堯將他從頭盯到了腳,沒等他唱完,就將人又抱了過來。
岑堯道:「我瞧見你的廣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