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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正源微笑著說:「那就好!」

  只聽阿俏突然反問道:「祖父,您是真的希望我母親與姐姐都好麼?」

  阮正源聞言心頭一怔,臉上依舊溫煦,柔聲問:「阿俏為什麼要問這個?」

  阿俏輕輕地嘆了口氣,將手中的一張照片放在桌上,推至阮正源面前。

  「祖父,這張照片上,我的出生年月,弄錯了,比我的生日恰巧早了一年!」

  阿俏緊緊地盯著祖父。

  阮正源卻神色不變,「是嗎?」

  他伸手將那張相片舉起來,看了看相片中的人物。相片中,阮茂學與寧淑,正懷抱著襁褓中的阿俏,望著鏡頭微笑。

  阮正源笑笑說道:「可能吧!這上面的出生年月,是祖父親手寫的。唉,都是陳年舊事了,若是一時記錯了,寫岔了,也未可知。」

  他一抬頭,望著孫女:「這歲月如梭,一轉眼,阿俏,你都這麼大了。」

  阿俏也沖祖父微笑回應:「是啊,時間過得很快。有些事,過去了,就好像再沒人追究了。」

  她伸手從匣子裡抽出另一張相片,也推至阮正源面前:「我想問問,這張照片寫著的,為什麼就是我真正的出生日期呢?」

  兩張相片,並排放在阮正源面前,相片裡的三個人姿態一模一樣,都在沖阮老爺子微笑。一模一樣的兩張相片之中,唯一不同的,就只有底下那一行小字日期,差了一年。

  當年阮清瑤誤會寧淑插足自己的親生父母,害她的生母孤寂而死,就是因為看到了一張照片,誤解阿俏出生的年份,因此才與家中反目,投靠外祖,才有了後來薛修齊騙婚的事。

  面對阿俏的質問,阮正源笑容依舊,他的眼神卻仿佛在責怪自己的孫女:遇事為什麼還總是那麼一驚一乍,這種習慣可不大好。

  「兩張照片,上面的年份都是祖父抄寫的,也可能只是抄寫的時候筆誤,寫錯了而已!」

  阮正源說得雲淡風輕。

  阿俏唇邊也綻放了笑容。

  有好些話,她還沒問出來,比如為什麼阮清瑤就正好能看見寫錯的那一張照片,而她自己,看過好幾次,卻從來不覺得生辰日期有誤?

  然而她卻知道不需再問了。

  今天,她在這阮正源的書房裡,能同時見到兩張照片,依阮正源的謹慎,一定不是什麼「不小心」,而是——攤牌的時候到了。

  於是阿俏也笑得恭敬,從自己隨身帶著的手包里,取出一張被折得歪七扭八的紙,遞給老爺子,柔聲說:「照片的事,有可能是筆誤,可是您看看,這個口供,又是怎麼回事?」

  那張口供不是別的,而是那天夜裡阮浩宇被人劫去,向阮家索要贖金。後來沈謙安排人將幕後運作此事的黑手抓住,三言兩語逼問出了結果,寫下了這份口供之後,才送去了巡捕房。

  這份口供上所寫的,阿俏原來一直半信半疑,畢竟這背後的真相太過驚人,阿俏總存了半分僥倖,覺得萬一是有人胡亂攀咬,將責任都推在她阮家頭上,以求脫罪,也未可知。

  可是今天她在木匣子裡見到兩張一模一樣、唯獨日期不同的照片。她便知這份口供上寫的,並非歹人心口胡說:真相,就是這麼驚人。

  見到那張供詞,阮正源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

  可是老爺子凝神片刻,面部表情立即又恢復了自如,抬頭望著阿俏,柔聲說:「阿俏,你可記得,祖父曾經對你說過的……」

  沒等阮老爺子說完,阿俏已經點頭接口說:「是,祖父,您說過的,您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為了阿俏。這個……」

  她抬起下巴,正正直視阮正源,一字一句地說:「可是,祖父,您做的這一切,阿俏承受不起!」

  這叫她怎麼受得起?

  偽造她的出生年月,離間二姐與家人的感情;以遊戲豪賭引誘親弟,更試圖綁架以令阮家人財兩失……

  最可怕的,這一切,竟都是以她之名。

  於是她終於忍不住爆發了:這些,她承受不起。哪怕她是那個早早被選中了,要繼承「阮家菜」的人,可就因為這個,她身邊的人便要一起被連累嗎?

  「祖父,我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麼?」阿俏直視阮正源,毫不客氣地問,「您為什麼要這麼做,還是您覺得這麼做了,就可以左右我的人生?」

  難道祖父所希望的是,她也和前世一樣,身邊的人都一個個離她而去,她孤絕地獨自提著廚刀,一個人面對著這個世界麼?

  「不這樣,你如何能真正做到『知味』呢?」

  阮正源轉頭去望著垂下的那一幅中堂,幽幽地嘆出這樣一句。

  「清瑤與浩宇,都遠不及你!沒有你的天賦,也沒有你的決心和毅力。他們只會分你的心,拖累你。這就是為什麼,他們本不該還留在這個家裡。」

  阮正源將這話說出來,阿俏只覺得後背一陣發寒,她幾乎要跳起來,雙手撐著阮正源的桌面,勉強壓低了聲音,暫時忍住滿腔的憤怒,小聲問:「二姐和小弟,難道他們不是你的親孫子孫女?我爹和我娘難道不是您的兒子與兒媳?難道咱們這個家,除了祖傳的菜式和生意之外,就不能有天倫之樂,手足之情嗎?」

  阮正源聽阿俏這樣義憤填膺地說話,反而笑了,轉過頭來,沖阿俏點頭,微笑道:「確實如此,阿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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