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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易塵剛從此床上坐起來,就看見施岩端著酒杯,笑得眼睛裡閃著光:「剛剛沒來及說,你知道這瓶酒為什麼只剩一點嗎?」

  剛剛光顧著勞動了,現在腦子冷靜下來施岩才想起來之前有段話還沒說完。

  柳易塵想起了剛才沒進行下去的對話,不由自主想起對話被打斷後,他倆那幾個小時裡都幹了些什麼,紅著臉別開頭:「喝了啊,不然呢?」

  「算是喝了吧,我喝的,雖然也沒喝到幾口。」

  施岩舔了舔唇角,覺得那些失去的記憶回來了真是太好了,鬼鬼祟祟地彎腰耳語,「倒你身上喝的……浪費了一大半……特帶勁……」

  柳易塵原地死機。

  經歷了長達六十秒的重啟。

  導致系統崩潰的罪魁禍首趁亂又偷親了一口,心滿意足地抿了抿酒。

  柳易塵總算知道施岩這大半個晚上這麼起勁是為什麼了。

  他被翻來覆去折騰的罪魁禍首,就是那瓶酒。

  「你這麼白,我覺得下次可以試試紅酒,肯定好看。」施岩被柳易塵呆若木雞的反應逗笑了,忍不住得寸進尺。

  「你哪兒學來的這些!」柳易塵炸毛了。

  根正苗紅柳老師,從頭髮絲紅到指甲蓋,全然忘了過去的幾個小時裡自己對施岩的所作所為有多配合,下了床就翻臉不認人,開始為五講四美好青年激情代言,「鋪張浪費!酒池肉林!資本主義的糟粕!而且我一口都沒喝到!」

  施岩聽完忍不住被逗樂了:「那天晚上你也是這麼說我的。」

  柳易塵還沒反應過來「那天晚上」是哪天,施岩已經抿完了杯子裡最後一口酒,放下酒杯吻了上來:「省得你說一口都沒喝到,喏,給你嘗嘗。」

  帶著甜意的酒香在唇齒間擴散開。

  施岩記憶里穿著發白校服的柳易塵,面前這個裹著被單、露出的鎖骨上還留著吻痕的柳易塵,兩個跨越數十年的柳易塵重合在眼前。

  他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記憶里那個穿著校服的大男孩,縮在自己的殼裡,縮了很久。

  過去的兩年多時間,他花了很多心思,覺得自己終於把這人從殼裡拖了出來,但很多事情,他們只是不去提,自欺欺人地覺得一切都過去了。

  柳易塵從來沒有真正走出過陰影,不過是將那些過去都埋了起來,不去處理罷了。

  這次的失憶,反倒成了某種契機。

  將那些支離破碎的過去從塵封的記憶里挖出來,燒得一乾二淨。

  他的塵塵終於要好了。

  柳易塵像是在回味酒的味道一樣,呆滯了半晌才拍了拍床:「過來,抱一下。」

  那些夜不能寐、被記憶纏繞著拖進地獄的過去,好像已經過去了。

  施岩俯身和柳易塵擁抱的時候,覺得那雙手臂緊緊纏著他的後頸,用盡全力將人貼近自己。

  他不清楚柳易塵在想什麼,於是乾脆什麼都不說,任由柳易塵抱著自己。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窗外已經亮起了朦朧晨光柳易塵也沒有鬆開手。

  保潔、奶工、遛狗大爺、晨練大娘,寂靜的世界突然被人間嘈雜而有趣的聲音填滿。

  仔細聽的話,還有少年的聲音,以及狗叫。

  似乎是住在不遠處的岳嘉佑大清早遛狗,遛到了自家樓下。

  之前施岩和柳易塵一起去錄綜藝的時候,朱元和於潤要跟行程,小石子又實在太小,丟去寄樣總讓人覺得於心不忍。

  於是團剛解散就結了個婚、順理成章休起了婚假的岳嘉佑自告奮勇,把小石子接了過去,和他家的柯基養在一起。

  兩隻狗子從此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誼,每天早上遛狗時都要來一出十八相送。

  「哼哼,走了!你盯著別人家的哈士奇幹什麼!」

  「快走!人家也是公的!公的知道嗎!」

  「小石子乖!哥哥明天再來看你,別扒拉了!!」

  岳嘉佑一個人跟兩條狗唱著獨角戲。

  一隻柯基和一隻哈士奇隔著院子的鐵門,叫得一個比一個深情。

  哈士奇崽崽的一隻爪子還伸出了鐵門的縫隙,扒拉著岳嘉佑不肯放。

  施岩小聲嘟囔:「這才幾點啊,有到五點嗎?年輕人就是厲害,能折騰,要不我下去管管咱家狗子?」

  岳嘉佑二十出頭,小石子還沒半歲,唯一成熟一點的哼哼今年兩歲半。

  的確都挺年輕。

  柳易塵忍不住吐槽:「人家是早起,你是通宵,到底是誰能折騰?再說小石子又不怕你,還是我下去吧。」

  自從小石子回家,這個家就一直奉行嚴母慈父教育方針,施岩為了博得狗子的歡心,不管是罐頭還是凍干,只要小石子討好一下,分分鐘投降,日子久了,小石子早就看穿了這個家誰最好欺負。

  然而兩個人嘴上各自說著要下樓,卻沒有一個人動。

  柳易塵抱著施岩,用力吸了吸鼻子,把臉埋在他頸窩,悶著聲音道:「以後讓保潔阿姨不要買這款洗衣液了,還是以前那款薰衣草好聞。」

  他們已經很久沒用過薰衣草味的洗衣液了,上次換洗衣液是婚禮之前的事。

  施岩在柳易塵看不到的角度一臉呆滯,胸口劇烈起伏了一陣,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道:「嗯,不買了。」

  外面的動靜小了一些,似乎是鍾珩晨跑完帶著早餐回來了,順手把被哈士奇幼崽綁架的岳嘉佑救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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