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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紳將燭台舉到與臉差不多的高度,跳動的燭火明暗不定地映在他臉上,讓他看起來好似索命的厲鬼。

  他沒有立刻說話,只將燭台又湊近她的臉,慢慢地、細細地打量她,目光似淬了毒。

  「要殺就殺,別廢話。」思影道。

  「殺?」他陰森森地大笑,「不會不會,只要太子一天放不下你,你的價值一天不會消失。」

  「我跟太子再無半點瓜葛,不必再打我主意。」

  「是麼……」

  他忽然大步上前,撩開思影頸後的秀髮,摸到一條細繩。

  他用力拽斷了細繩,一個羊脂玉同心圓吊墜落到地上,裂成兩半。

  破脆的聲響在思影心裡震了一下,她臉色蒼白,一時只是沉默。

  紀紳拾起破碎的吊墜,放入掌心攤給她看。

  「毫無瓜葛?嗯?」

  她心一狠,扭頭不去看,「我不需要了。」

  紀紳掌心一翻,那兩半同心圓再次掉在地上,各自又裂成兩三塊。

  四分五裂,慘烈無比。

  思影梗著脖子,沒有低頭去看。

  紀紳耐心極好,一片一片的拾起來,收集在手心裡,他湊在她耳畔輕聲道:「我讓你們見一面,如何?」

  她側首,「你要幹什麼?」

  「你想著他,他也念著你,我今日便成人之美,有何不可?」

  紀紳喚了個人進來,將手中碎片交給那人,當著思影的面道:「送去東宮。」

  思影咬牙盯著他,他回頭狂笑,「你請他過來,他必須過來。」

  他一向有仇必報,誰得罪了他,他一定加倍奉還。

  至于思影把他害得這麼慘,那就不是簡單受點皮肉苦的事了。

  她最怕的是什麼?最在意的是什麼?

  這種性情冷漠的人,不愛則已,一旦愛上了,必是山崩地裂也死不悔改的愛。

  讓她受皮肉的苦,不如讓她受心裡的煎熬。

  看著心愛的人死在面前是什麼滋味?

  就讓她好好體會一把。

  殺人,不如誅心。

  第108章

  紀紳將燭台放到地上,雙手環抱在胸前, 姿勢悠閒地靠著石壁。

  「你可知道, 我最恨你什麼?」紀紳忽然問道。

  思影瞥著他, 「恨我把你送進刑部大牢?」

  「不,」紀紳道,「那些都是後話。我最恨的,是你竟敢招惹琴酒。」

  提到琴酒,思影心中劇痛, 一時垂首沉默。

  「琴酒是我身邊最得力、最可靠的人,論能耐,十個人也比不過一個琴酒,我不允許這樣的人背叛我……」

  思影冷冷打斷他, 「琴酒是你殺的, 你沒有資格說這種話!」

  「你閉嘴!」

  紀紳猝然暴怒, 「他是我的人!他本就該只為我死!憑什麼為你這個賤女人死!」

  「要不是你這個禍水女人!琴酒如今活得好好的!」

  思影抿著嘴唇盯著他。

  「事到如今,你我都活不了, 你也不妨想一想, 到了下面,怎麼面對琴酒?」

  「我才不信那一套。」紀紳冷笑道,「人死如燈滅, 誰還能見誰?」

  思影微微搖頭,不再說話。

  「不過話說回來,我倒是見過你的祖父——」紀紳忽然道,「在監牢里。」

  思影轉頭看他。昏暗光線下他目光陰冷, 帶著必勝的志得意滿。

  「你知道他什麼樣?」紀紳問。

  沒人跟她描述過祖父的相貌,思影沉吟著搖頭,「想不出來。」

  紀紳摸著下巴凌亂的胡茬,作出一副認真回憶的樣子:

  「那時他年紀已經很大了,在牢里又待了不少日子,頭髮白了一大半,腿腳不太好,可他身材很高大,精神頭也不錯……」

  「那時候,我是一個小小的獄卒,雖然離他很近,但他從不正眼看過我。」

  思影蹙眉睨著他。

  「說這些做什麼?」

  紀紳不以為然,「反正你也不能活著出去,告別之前,跟你說說掏心窩子的話,不行麼?」

  思影看著他,「正好,我也有話想問你。」

  紀紳大度地攤手,「說。」

  思影便把困擾她許久的問題問了出來:「皇上春秋鼎盛,對你也不錯,你為何這般折騰,成日琢磨往太子身邊安插眼線?」

  紀紳看了她一會兒。

  「你還是太天真,」他嘲諷地笑道,「皇上對我早生嫌隙,與其讓他先下手,不如我占得先機,早日將東宮拿捏住,或許還有一線生還的希望。」

  思影蹙眉,「皇上對你早生嫌隙?」

  「對啊,」紀紳攤手道,「也怪我出身微賤,沒有顯赫的家世,不像你。我沒有別的倚仗,只能仰仗皇上給的榮寵。」

  思影受不了他扮這一副苦情樣,「那你囂張什麼?」

  「你不懂——」

  「皇上需要我扮演這樣的角色,皇上需要一個打手,一把刀。這個打手最好蠻橫,最好飛揚跋扈,最好目無綱紀,所有的人都厭我、憎我,進而怕我。」

  思影睨著他,「這有何用?」

  紀紳哈哈大笑,「你不懂——你剛才說我囂張……是,很多人都這麼認為,也不理解為何皇上會包容我這樣囂張的人……哈哈,他豈止是包容我囂張,他是要我必須這樣囂張,如果我哪天變得友善溫和,與群臣相處甚歡,皇上立刻就會棄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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