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弄死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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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南風從市政回來之後,接連開了兩個會議,直至臨近中午時分,秘書辦成員進會議室告知有客來訪,且看著他的目光頗為隱晦。

  後者結束會議朝辦公室而去詢問道;「是誰?」

  「好像是沈董老公,」秘書支支吾吾道,有些不敢言。

  沈南風略微疑惑看了秘書一眼,沈清前腳回去,陸景行後腳就來了?

  何事?

  而後,沈南風前進的步伐猛地一停,似是想起了什麼。

  眸光微眯,帶著小小困惑。

  站定數秒,才抬步向前而去。辦公室內,亮堂一片,沈南風的辦公室裝修風格和擺設與沈清的近乎相同,最為相同的,是他桌面上那盆火紅的映山紅,耀耀生輝,險些讓陸景行失控砸了這間屋子。

  映山紅……挺好,陸景行緩緩點頭。細看這映山紅的花盆都與沈清那盆相同無二。身後,大門被推開,沈南風推門而入,站在門口望著陸景行,目光平平,無過多情緒。

  不認為他是來找沈清的,但……也不認為他是來找自己的。

  「陸少。」

  「我以為沈總應該喊聲妹夫,」陸景行陰沉冷笑開口。以往覺得沒什麼的事情現如今都足以拿出來細細追究。

  他與沈清結婚多年從未聽過他們之間以哥哥妹妹互稱,以前覺得沒什麼,如今想來,細思極恐。

  陸景行隨意的一句話,讓沈南風微微眯了眼。

  「喝什麼?」他問,隨意而又漫不經心。

  不知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陸景行聞言,微微轉身,陰沉的目光落在沈南風身上,後者瞳孔微縮,有些猜疑的苗頭迸發出來。

  「你覺得我是來找你喝茶的?」男人陰森的話語落出來,帶著嘲諷。「不然呢?陸少大老遠過來找我談人生談理想?」他笑問,但笑不及眼底。

  「人生理想?那是馬克思該幹的事情,我今日來、談的是沈先生與我太太的前程過往,」陸景行似是不準備隱瞞,直言開口,望著沈南風的眸子都帶著冷意與狠辣。

  後者拿著文件的手稍稍一緊,後背不自然的僵硬了番,心底沉了沉。有些事情,當事人已經放下了,可身旁人卻不見得。

  面對他的靜默,陸景行面色似乎更是難看了些。「沈總最好還是先把門帶上,」陸景行好心提醒,沈南風許是知曉了什麼苗頭,反手帶上門,片刻,野狼般的男人突襲過來,沉重的拳頭落在臉面上,霎時便能感覺鮮血充斥口腔之內。沈南風輕挑眉,望著眼前戾氣叢生的男人,在其準備來第二下時抬手擋了下,一時間,辦公室內倆人廝打成一團,陸景行是誰?軍區閻王爺,身手了的,沈南風饒是在厲害也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怎麼看,都有點想單方面的攆殺。

  「陸少大老遠來就是收拾我的?」沈南風伸手用大拇指抹去嘴角的血漬,冷笑望著眼前怒火叢生的男人。「惦記我老婆?」陸景行陰冷開口,屋子裡的氣壓霎時降了降。

  而沈南風亦是頓住了,心裡壓著一股子難以置信,似是不曾想陸景行會知曉這些事情。

  他與沈清的那段感情,在他放下許久之後,人家正牌老公找上門算帳來了?

  真特麼操蛋。

  「惦記你老婆的人多了去了,陸少是不是要一個個收拾過去?」腦子裡千迴百轉之後,沈南風如此開口回應他,且還是含著笑意開口。「前程過往的事情陸少在拿來說是不是有些沒意思了?按你這樣的做法,當初沈清在知曉你與嚴安之的時候就應該直接弄死她,哪裡還輪得到你們陸家表演慈悲心腸的戲碼?」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還是沈清在陸景行面前已經沒有了任何反擊能力了?

  「看你這樣子應該是已經跟沈清吵過了才來收拾我的吧?誰沒有那麼一兩段感情?我遇見沈清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我倆六歲相遇,你在哪兒?陸景行,你本不是什麼好東西,又哪裡來的資格去對我與沈清的過往感到憤怒?你能讓時光倒流?還是你忘記了你是怎麼得到沈清的?怎麼逼迫她結婚的?怎麼為了政治算計她的?你有哪門子的資格在這兒怒火中燒?」

  陸景行當初的所作所為,放在2013年,那就是大眾少女口中所說的人渣。

  渣男。

  可偏生、人家段位高,即便是強姦了人家,也想要讓人家對他感恩戴德,如今、因為多少年前的事情來上綱上線,哪裡來的資格?

  多年前,他與沈清相遇,相知,相守,這一路走來,二人克制隱忍,從未有過逾越,而如今,陸景行卻因為這種事情找上門來,當真是好笑。陸景行文聞言,笑了、頻頻點頭,一個現如今還惦記這他老婆的男人在給他上思想政治課?

  換做常人都受不了,何況是強勢霸道的陸先生?

  沈南風為了這幾句話付出了沉重的代價,陸景行一路碾壓他不在話下。「你打死我最好,那樣沈清就能狠下心離開了,徹底離開,而不會在讓你有死而復生的機會,」他無所畏懼,問心無愧,才敢如此說。

  這段感情,無論是沈清還是他,都已經放下了,現在的相處模式,不過是後媽帶過來的兒子那麼簡單而已。

  倘若是陸景行從中插一腳,便不同了。

  哐當一聲,陸景行猛地將人甩在地板上,被摔的頭暈腦脹的沈南風良久之後冷笑出聲。

  「六歲遇沈清,她失了母親,我陪她一路走到現如今,陸景行,若說先來後到,你是後來的,若說感情至深,你愛權利勝過愛沈清,我為了她,願意輸干身上的血去救她一命,你行嗎?我為了她,可以拋棄自己的姓氏,你行嗎?我為了她,可以放棄一切,你行嗎?怒火中燒?覺得憤怒?覺得被帶了綠帽子?倘若我與她之間真有什麼,哪裡還有你陸景行?在我看來,你是一個很好的當權者,一個攻於心計善於謀劃的政治家,但絕對不是一個很好的丈夫,你逼迫她放棄自己的事業,向你靠攏,你的爺爺為了將她拉入陸氏集團不惜讓我釜底抽薪,陸景行,我巴不得你弄死我,而後解救沈清出苦海之中。」

  陸家的人各個都是魔鬼,個個都心懷鬼胎,在他們眼中,除了利益在無其他。

  他們會為了利益聚到一起去,也會為了利益而分開,嚴家與彭家便是最好的例子。

  「你哪裡來的自信我弄死你沈清一定會脫離苦海?」

  「因為我們二人問心無愧,」沈南風撐著身子起身,擦去嘴角的鮮血,冷笑的面龐依舊未減半分。

  「你的可悲之處在於我與沈清二人都對那段感情放下了淡然了,你才後知後覺將這件事情鬧上檯面,你們陸家人算計起自家人的時候連眼睛都不帶眨的。」

  感情?他們已經放下了,但陸景行不信。

  在他看來,婚後,沈南風依舊給沈清送東西,這便不算放下。

  「你所謂的放下就是依舊給我太太送花送狗?」陸景行冷笑開口,似是聽了天大的笑話。

  「陸景行,多少夫妻離了婚還能做朋友呢?你是否管的太寬了點?」沈南風冷嗤開口。

  他的強勢霸道,早有耳聞。

  「我在你之前遇見沈清,你有什麼資格來過問呢?即便是分手了,我也是她哥、即便不是她哥、那也是合作夥伴,」說著,他撐起身子站起來,扶著牆壁才得以站穩,望著陸景行冷聲開口;「你哪裡有半分資格?覺得我跟她的關係讓你噁心,離婚啊!徹底解脫啊!」沈南風不要命的在激怒陸景行,似是大有一副想要眼前這個男人抽死的架勢。

  陸景行立在他不遠處通身陰寒,拳頭捏的咯吱咯吱響,不難看出他此時在激勵隱忍。

  「比起你因為權力算計婚姻,沈清比你好太多,若她對我尚且還有半分意思,我絕對會拼盡全力與你作鬥爭,而你不見得能爭得贏我,畢竟,我占了那麼多年的先機,」這話、沈南風刻意為之,似是不說出來心裡不好過。

  換句話來說,看見陸景行不好過,他瞬間舒坦。

  砰、陸景行一腳落在沈南風腹部,讓他撞到牆,在度回彈回來。

  後者捂著腹部疼的齜牙咧嘴,倒吸一口冷氣才開口道;「你爺爺為了將沈清拉進陸氏集團,當真是不惜付出一切代價,算計你們還將我帶進去,陸景行、我是該同情你還是該祝福你?」一語點醒夢中人,陸景行在拿到那些東西時從未想過辦公桌上的文件袋出自哪裡,此時、面對沈南風的刻意挑釁,他似乎理智稍稍回籠。

  望著捂著腹部疼的齜牙咧嘴的男人,周身冷意更甚。

  「世人都說沈清心狠手辣,但你們陸家人比沈清更甚千萬陪,她心狠手辣,但只要沈唅與唐晚不主動招惹她,便不會將利刃對準他們,她不喜沈風臨,可從未動過手段將他送進地獄,但你們陸家呢?打著仁義禮智信家庭和睦的幌子算計了沈清多少次?陸景行在我看來,沈清離了你,才是沈清,在你身旁,她不過是一隻被折了翅膀的大鵬,即便你讓她遨遊四方,也是在你圈起來的四方之內。」嫁給陸景行之前,她是展翅翱翔的大鵬,嫁給陸景行之後,那個男人自詡給她自由,可這自由,也是在陸家的囚籠之下進行的,

  沈南風許是覺得這次的火燒的不夠旺盛,澆油的時候絲毫不手軟。「那也不是你可以多嘴的事情,」陸景行冷沉開口,冷怒的視線落在沈南風身上。

  無論他跟沈清之間如何,那都不是他可以插手管轄的。

  「你口口聲聲說你們二人是前程過往,前程過往就是依舊對她關心不斷?沈南風,倘若不是尚且還想跟沈清過下去,我今日定能要了你的命,」是個男人都忍受不了自己老婆跟什麼前程過往藕斷絲連。

  更甚是她們在同一屋檐下,每日都能相見。

  如此思來,陸景行的面色更是冷怒。

  沈南風目光落在陸景行身上,帶著皮平平淡淡的溫和,而後,望著他良久之後才道;「陸景行、抓住前程過往不放的人是不會幸福的,倘若沈清抓著你曾經傷害她的事情不放,辰辰也不會到這個世上來。」這句話、沈南風發自肺腑。

  他知曉今日陸景行來找自己所為何事,也知曉這個男人怒氣沖沖恨不得能弄死他,他甚至是刻意去激怒他,只為這人在暴怒邊緣尚且還能看清事實。

  「看破不說破,人生才能好好過。」

  這日、章宜恰好送文件下來,見陸景行滿身怒火從沈南風辦公室出去,而後推門而入,辦公室內一片狼藉,原本意氣風發的男人此時閉著眼眸靠在牆邊微微喘息著,面上襯衫上都是血跡。

  「他怎麼你了?」原本是要送文件來的人伸手將東西扔在地上,跑過去蹲跪在其身旁焦急問道。

  後者微微掀開眼帘,搖了搖頭,章宜見此,怒不可歇,伸手掏出手機欲要打電話。

  「幹什麼?」「我要告訴沈清,陸景行簡直就是個瘋狗,」此時的章宜,微微失了理智,在見到沈南風被抽的去了小半條命時,她的手都是抖得。

  哐當、沈南風一揚手,章宜的手機被扔到了沙發處,她詫異望向沈南風,只聽其道;「告訴她、讓她跟陸景行離婚?且不說現在她與陸景行的婚姻萬眾矚目,辰辰怎麼辦?」「他都把你打成這樣了,你還為了他著想,」章宜咆哮,淚水順延而下。「該打、活該我當初懦弱無能,給不了她未來還要摻和她的生活,如今正牌老公找上門來,應該的,」說著,男人緩緩靠上牆壁,狠狠呼吸了聲。

  對於沈清、沈風臨當初給他製造了多少機會,是他自己不珍惜,才會良成大錯,倘若是她當初足夠勇敢,哪裡還有陸景行的事情?哪裡還會讓她在婚姻中過得撕心裂肺?

  「你簡直就是個瘋子,」章宜身後狠狠推了他一把,繼而蹲坐在地上,哭的抽搐。

  「他憑什麼打你?是你守著沈清走過艱難困苦的,他陸景行算什麼?不過是個半道上強取豪奪的流氓一個,如今、不感謝你曾經陪她走過艱難困苦時刻,卻還要將毒手伸向你,他憑什麼,沒有你,哪裡來的沈清,」多年前,沈清國外受重傷,沈南風與她鮮血交融,恨不得去了一身血救她一命。

  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陸景行又在哪兒?面度章宜的哭喊質問,沈南風淡淡溫溫的視線落在窗外陰沉的天氣里,而後及其吃力的攙扶著身子起身,往沙發而去,撿起章宜的手機遞交給她,話語冷冷;「這件事情別讓沈清知道,如果,你還想她好好過的話。」有些事情,不能說,便不說。

  說出來、不過是多一個人痛苦而已。

  「可……」

  「跟了她這麼多年,何話該說何話不該說你應當心知肚明,有些話適合爛在肚子裡,除非你別有所圖,」最後四個字,沈南風望著她的目光寒了寒。

  似是警告,又似是提醒。而這方,總統府,沈清蹲坐在地上將書房裡散亂的一切都默默無聞收拾好後,攙扶著桌角起身,站定好一會兒才能動步子走路。

  在面對自家丈夫的狂風暴雨後,她並未泣不成聲,也沒有任何不適之舉。

  很淡然的起身,伸手拉開窗簾,讓光亮照射進來,讓這件昏暗的屋子緩緩變的明亮,而後返身,拿起桌面上陸景行專用的茶杯,倒了半杯水,拉開陸景行的辦公椅坐下去,緩緩喝著,不急不慢,似如同在品嘗美味佳肴似的,慢吞吞,異常輕柔、享受。

  直至一切結束,她起身,拉開書房門反手帶上,而後下樓,見林安在客廳里候著,詢問了老爺子的去向,而後依著言語開始尋過去。

  首都的五月,變幻莫測,前一秒還是大雨磅礴的天,下一秒停了下來,此時、沈清依舊是穿著一雙七公分的裸色高跟鞋,踩在濕漉漉的羊腸小道上,鵝暖石的道路註定不大好走,但許是知曉,她的每一步都走的尤為謹慎。

  林安見她要出門,細心詢問,遞過來一把長柄雨傘,此時,背她隨意拿在手中,充當短柄拐杖來用。

  雨後總統府,又正值五月春回大地之際,到處春意黯然,生氣勃勃,綠色的灌木叢包裹著每一條道路。

  她一身淡藍色修身西裝在身,步伐穩妥朝後院而去。

  後院、有一方水塘,養了許多魚類,有觀賞的魚兒,也有可供垂釣的魚兒,此時、雨過天晴之際,魚兒游出水面呼吸,正值垂釣好時候。

  總統府的路,她想來不大熟悉,以至於彎彎繞繞許久才到了地方,到時、老爺子坐在一方矮椅上拿著魚竿,保鏢候在不遠處看著她。

  見她來,畢恭畢敬道了句少夫人。

  沈清伸手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後者識相,退出視線範圍。

  沈清踩著高跟鞋邁步過去,老爺子身旁放了一張布置矮椅,她似是輕車熟路似的,拉開椅子坐下去,一身淡藍色的小腳褲西裝與這張布置矮椅,確實是及其不搭。

  老爺子依舊是盯著水面,沈清目光亦是落到水面上,樹葉上的雨滴落下來,在水面上散開,激起漣漪。

  二人靜坐數分鐘,老爺子收了魚竿,一條放養的鯽魚上了勾,手竿,入桶,一氣呵成。

  「池塘水渾,但物產豐富,」老爺子說著,伸手串魚餌,動作慢悠悠,心情樂呵呵。

  沈清目光未曾收回,話語平平;「現如今的時代,多的是方法讓一池渾水變清明。」「那只能說明氺不夠深,」老爺子笑,伸手將魚竿甩出去,落在池塘中央,再度靜下心來,等著魚兒上鉤。

  極其有耐心。「水深則流緩,現如今來看,可不緩,」沈清溫淡應答,目光平時遠處池塘,視線落在不知名某點之處,原本停下來的雨轉而又洋洋灑灑的飄下來,她伸手,撐起林安遞給自己的黑傘。

  綿綿細雨被擋在傘外,沈清清明的眸子緩緩眯了眯,而後似是陳述開口;「我十三歲,背井離鄉,離開港灣,一人在國外那種亂流之地苟且偷生,憑著一口傲嬌之氣,堅持下來,十七歲,加入無國界翻譯組,跟隨維和官兵走在國界邊緣,喪失生的希望,一股腦兒的往死人多的地方去,在哪裡時,我見到人們的生命是如此脆弱,上一秒還在對你微笑的人下一秒卻倒在了你面前,那時,我並未想過害怕,相反的,我希望這種時候能降臨在我身上。」平仄的話語從她嗓間流溢出來,面容平靜的駭人,似是今日根本沒有跟陸景行發生那一通爭吵,似是今日的天氣異常好。「直到後來,見到好人也會被無情殺害的時候,我對這個世界有所改觀,那時起,我發誓,但凡是害我只人我必誅之,在江城,但凡是傷害我的人不是被逼至絕境便是踏上了黃泉路,唯獨你們陸家人,一而再再而三,卻還在喘息著。」

  從陸景行與嚴安之的事情過後,便開始接二連三的因為政治權利的事情算計她的婚姻,讓她在這場婚姻里痛徹心扉,撕心裂肺。

  這一切、都是陸家人的傑作。

  老爺子安靜聽著沈清話語,不作出任何回應,似是她在自言自語。

  「估摸著是年歲大了,心慈手軟了些,可每每看到你我便會想,我的想法應該是錯的,這些東西,跟年歲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陸老爺子一把年紀了,都是要進棺材的人了,按理說,應該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並沒有,他依舊是個壞人。

  壞了幾十年的壞人。

  在陸家、他的城府猶如無底洞一般,深不見底。

  「在絕對的權利面前,人們總會選擇退讓,」老爺子冷涼開口。

  在他看來,沈清這不叫心慈手軟,不過是軟弱無能的退讓。

  後者聞言,笑了笑。

  並未快速接話,反倒是將纖細的手腕伸進桶里,將他釣上來的魚抓起來,放進了水裡。

  魚兒在她手中蹦躂,還未等她手落到水面上,便自己跳下去了。

  「你看、魚也會有嚮往的東西,」沈清笑,話語溫溫。不平靜,也不高昂。

  老爺子動作依舊不變,沈清嘴角緩緩牽起,眉眼都是彎彎的。

  她鮮少有如此平淡溫婉的笑容,除了在見到自家兒子丈夫相處很好的時候,可今日、破天荒的,她嘴角的那一抹淺笑竟然盛開的如此溫婉。溫婉到綿綿細雨落下來,都有種江南小巷的感覺。

  「我想、以我現在的手段與身價,收了你陸家集團,不算難事,」她溫婉淺笑,視線落在不遠處。

  老爺子握著魚竿的手一頓。

  繼而在聽她道;「陸景行今日對我動手了,實在是不能忍,婚姻中爭吵可以,動手,呵,」她一聲冷笑出來,在接著道;「有一就有二。」「高亦安,沈南風,我,外帶謝呈與z國徐家,你說、我們這麼一波年輕的後輩吃掉你陸氏集團,算不算難事?」她笑問,斜風細雨吹來,亂了她的髮絲,伸手,將隨風飄揚的髮絲別至耳後。「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老爺子你該作何打算?不如、你坐鎮陸氏集團,跟我們這群年輕有為的晚輩斗上一斗?看誰更甚一籌?」「我素來不是個喜歡挑起事端的人,但若是他人一而再再而三,我想,只怕我教養再好,也會有忍無可忍的一天,」她俯身,伸手將手中的鞋子緩緩脫下放在一側,光腳踩在鵝暖石道路上,這條路,不久前陸景行還背著她走過,今日之後,只怕是再無這種光景了。

  思及此,嘴角蔓起一絲苦澀淺笑,她撐著雨傘,緩緩起身,微微轉動身子,直至看不見身旁保鏢才冷笑牽開。

  那方,老爺子知曉她起來,但依舊是平靜的,手中依舊魚竿在握,而沈清一手撐著傘,微微彎著身子,握住老爺子捏著魚竿的手,在後者尚且還未反應過來時,將人一把拉進了池塘里。

  五月份的天,陰雨連綿,尚且還是有些濕涼的,八十多歲的老人,如此被推下池塘,即便是不死,也能去了半條命。

  沈清說;外人都說我心狠手辣,但我的心狠手辣從未對你陸家人用過。

  在這個院子裡,每一處地方都有來自陸家人的眼睛,所以,她做任何事情不屑於偷偷摸摸,即便是想弄死老爺子也是光明正大的。

  方法很蠢?在陸家的這座院子裡,你在聰明,也會有人能窺探到你,倒不如光明磊落來一次。

  池塘里,老人在撲騰著,而她,如救世主一般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站在池塘邊緣冷眼看著這一切。冷漠的可怕。

  她曾經熱愛這個世界,但這點熱愛之心卻被陸家這位年老的長輩消磨殆盡,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計,饒是誰,都有被消磨的一天。他說;那是因為水不夠深。

  而現在看來,水、應當是夠深的。

  數秒過後,她的視線對上老爺子掙扎的視線,嘴角一聲冷笑溢出聲響,而後微微彎著身子拾起脫掉擺放在一側的高跟鞋,轉身,離開。

  才跨步而出不過數米,一道身影衝過來跳進了池塘里,速度快的讓沈清覺得是自己眼花。這方,在沈氏集團與沈南風交鋒過一陣的人被他最後一句話點醒,理智稍稍回籠,有些事情,他想當面談,當面說,可回到總統府,並未見到沈清人,詢問,才知曉去出。

  沿路而來時,總覺忐忑難安,直至走過拐角見到眼前景象。

  心跳猛的漏掉一拍,隨之而來的便是奔赴而去,跳下水。

  沈清淡淡望著跳進池子裡的陸景行,握著傘柄的手狠狠緊了緊,近乎青筋直爆。

  良久之後,壓下心頭那陣陣怒火。

  再轉身,老爺子已經被人撈起來,而池塘旁,一身總統府工裝的男人將老爺子平放在地上之餘做著胸部按壓,動作熟練且面容沉重。「愣著幹什麼?讓醫生過來,」男人冷怒的爆喝聲在空蕩的院子裡響起,遠處保鏢似是尚未反應過來,聽見一聲暴喝,才一個激靈,拿起耳麥喊人。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他尚且還未看清發生了何事,便見自家少爺跳下了池塘撈起了人。

  而沈清,目光平靜落在渾身濕噠噠的爺孫二人身上。

  男人忙著急救,無暇顧及自家愛人沉冷的目光。

  靜看數秒,面無表情轉身離去,手中依舊是雨傘在握,不同的,卻是赤腳走在鵝暖石道路上。

  路上、不時有保鏢往這方而來,直至快接近主宅時,見到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往那放而去。

  屋子內,蘇幕許是聽到風聲,正著急,卻見沈清赤腳從這方而來。

  見她動作優雅緩緩放下鞋子,而後進了盥洗室淨了手,在上樓,手中多了件小人兒的外披,蘇幕見她面無表情朝這方而來,抱著孩子的手緊了緊。

  許是感受到奶奶的動作,小傢伙哼了哼。

  見到沈清,伸手要抱抱。

  沈清邁步過來,欲要接過小傢伙,卻被蘇幕躲開,柔聲勸道;「清清,夫妻吵架在所難免,不要涉及到孩子身上來。」後者笑、「您想多了。」

  她費盡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孩子,怎麼會殃及呢?

  蘇幕不信,單沈清要孩子,不能不給,在加上小傢伙伸手要抱抱。「我讓廚房給你弄點午餐?你吃完抱著孩子上去睡一覺?」蘇幕伸手將小傢伙交給她,輕聲同沈清言語,後者接過孩子,並未應允她的話,伸手,將小外披披在小傢伙身上,而後邁步至門庭踩上高跟鞋,拿上包,撐起傘欲要離開時,卻被蘇幕拉住臂彎;「清清、辰辰不能沒有爸爸。」蘇幕急了,話語少了平日裡的緩和,多的是一份焦急。

  似是沒想到夫妻二人的爭吵來的這般兇猛,呈現不可擋之勢。

  沈清望著她,目光淡淡,沒有半分感情。

  而後開口,將老爺子說的話語陳述給她;「老爺子說,從我決定生下辰辰那一刻開始,便已經將全部身家都壓在陸家了,我愛陸景行,我可以退讓,但我不可能一輩子退讓,人人都有逆鱗,有些話,是不能說出口。」誰知道她年少時為了那段尚未成型的感情受了多少痛?

  她從未想過背叛婚姻。

  她與沈南風之間的關係平常的就如同陸景行與嚴安之之間的關係一樣。

  但陸景行,用倫理道德禮義廉恥簡單的八個字道出來時,她看到的,是那十幾年的慘澹光景。

  她想好好過,但、、、、事與願違。她何其慶幸,嫁給陸景行四年,他尚且還沒有染上陸家人劣性根的惡習。

  今日、倘若不是陸景行突然回來,她是下了決心要弄死老爺子的。

  那個數次將她推上高台的老東西。

  她所掩蓋住的東西,必然是不想外人重新提及的,但他卻踩著她的脊梁骨一路往上,愛陸景行,但愛,不能成為對方欺凌她的資本。

  愛陸景行,但愛、不能成為陸家人為非作歹仗勢欺人的資本。

  言罷,沈清撫開蘇幕的手,面色寡淡抱著孩子走進了雨幕里。

  黑色大傘下遮住的,是母子二人。

  這日、沈清離開,劉飛欲要開車相送,卻被告知不用。

  沈清將小傢伙抱在身前,開車,離開總統府。

  而劉飛,在收到蘇幕命令時嚇得一個驚顫,片刻未停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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