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七夕佳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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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一場大雨下來,江城陰沉了近十來天的空氣一下子變得異常新鮮,讓人心情愉悅,晨間起來,帶著絲絲涼風。

  沁人心脾。

  凌晨五點,沁園出現些許矯健身影,前面,男主人揮舞著膀子開始每日晨練,身後,沁園保鏢作息良好,每日亦是習慣性運動。

  男人著一身運動短袖,穿過翠竹林時一陣清風過境,帶著些許涼意,轉而,男人似是想到了什麼。

  招呼來不遠處徐涵,低聲道;「給主宅打電話,清晨涼,太太若是起了,加件外披。」

  警衛徐涵一愣,心裡直哀嚎,大清早起來被虐,難受,太難受。

  這廂,陸先生運動完回主宅時,沈清未起,心想到,是自己多想了。

  自沈清不去盛世,大多時候便是一覺到太陽高照,清晨五六點醒了,朦朦朧朧,看見時間,

  在借著睡。

  八九點醒了,看了眼時間,在接著睡。

  於是乎,造成了她近日一覺醒來便到了吃中飯的時候。

  七點五十五,陸先生大汗淋漓進臥室,見床上人兒依然淺眠,看了眼才轉身進浴室,才度出來,神清氣爽。

  下樓倒了杯水,喝了兩口,端著杯子上樓,將還在淺眠的人兒從床上撈起來,嗓音溫溫;「乖乖、喝口水再睡。」

  張嘴,喝了兩口,跟只泥鰍似的從他懷裡滑到床上,惹得陸先生清晨起來心情異常愉悅。

  伸手將被子掩好,萬分寵溺道;「小泥鰍。」

  將手中被子反手擱於床頭櫃之上,俯身在她耳邊軟軟道;「上午去趟市府,丫頭中午等我回來吃飯,可好?」

  「恩、」某人應允,嗓音無限延長,處於半夢半醒之間。

  「丫頭、」男人俯身,想占點便宜,卻聽聞窩於床上人兒重重嘆息一聲。

  不耐煩了,陸先生素來有識臉色,見好就好。

  2010年8月17日,這個所有女人都滿懷期待的日子,但可惜,沈清不知。

  睡至十點起來,沁園裡里外外一如往常,並未有多大變化,反倒是原本圍於主宅的南茜不知去向,改成了其餘傭人在身旁候著,沈清原想問,但思忖著如此興許會不好,便止了言語。

  獨自一人吃完早餐。

  這日中午,原說回來吃飯的陸先生要事纏身,走不開,打電話過來時,語氣帶著濃濃歉意,

  準備了千萬種好言好語準備安撫家裡人兒,不料對方一句;「工作為重。」

  便將他打發了,如此溫柔體貼。

  別人說這話,可能帶著情緒,但沈清這話,陸景行細細琢磨了不下數十遍,並未有任何情緒,就好似他出爾反爾,言而無信,她萬分理解並且還為之感到高興似的。

  思及此,陸先生不好了。

  嘩啦一聲,將手機甩到徐涵身上,開始摸著煙,摸來摸去,竟然沒有。

  真真是見鬼了,他近日時常想抽菸卻摸不到煙。

  轉而,將手伸向徐涵,嗓音涼涼;「煙。」

  徐涵一陣楞,將手機放好掏出香菸遞給他,只道是家裡那位有惹得面前這人炸毛了。

  為何?不知。

  下午四點,陸先生才堪堪結束這場市政會談,沿路回沁園時,見外面熱鬧非凡,路過一家花店,放徐涵停下車子,他帶著錢夾下車走進了一家花店,在出來,手中多了一捧花,白色桔梗,異常好看。

  包裝精美。

  路上,徐涵開車問道;「桔梗花有什麼意義嗎?」

  「無意義,你家太太喜歡,」陸先生道,轉身伸手將放在后座的煙拿起來,點燃抽了根。

  送東西看意義嗎?偶爾看,偶爾不看。

  不看的時候只有一種結果,便是沈清喜歡。

  這日下午,傍晚黃昏餘暉撒進院子裡,因天氣涼涼,又格外舒適,她端了把椅子坐與陽台處,背對晚風,正面餘暉,顯得整個人身上暖意融融。

  這天,雨後黃昏,陸景行因晨間應允陸太太回家吃飯,卻因公事纏身走不開,沿路回家時,

  路過花店選了束花,回到家,故意坐在車內不下來,故意讓徐涵將人喊過來。

  原本坐於陽台看書的某人眉眼不悅,但礙於徐警衛親自來喊,不能任性為之,便依著他的話語邁步進院子,見陸景行座駕聽於院內,伸手,拉開車門,赫然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大捧白色洋桔梗,她呆了一下,桔梗後是陸景行俊雅含笑的臉。

  「陸太太、肯賞臉一起過七夕嗎?」

  夕陽餘暉下,黃昏灑滿沁園,陸景行坐於車內將整捧花送到她跟前,晚風吹過,她伸手接過花束,垂眸間,笑的一臉溫婉怡靜,此情此景,就好似她與陸景行多年夫妻,感情濃烈平淡。

  稍稍往後退一步,陸先生從車內下來,高大的身影替她擋住夕陽餘暉,抬眸望去,只見他周身上下披滿晚霞,閃閃發光,近乎不真實。

  2010年8月17日,國內傳統七夕節。陸先生早前便知曉今日是何節日,所以便有了晨間將她鬧醒,叮囑她這麼一回事。奈何身不由己,公事繁忙,才有了出爾反爾這麼一說。晚間,陸先生親自開車帶她出去。

  江城交通素來擁擠不堪,但城市面積也就如此,改進是個大工程,不提周末,單單是個早晚高峰,你若想往一二環走,沒有個把小時是走不出來的。

  沿路,見車子全都開到了一起去,陸太太側眸望向身旁人;「一二環不好走,還是算了。」

  江城交通也是個讓陸先生感到頭疼的問題,原本握著方向盤的指尖開始一下一下敲擊著方向盤,顯得尤為煩躁。

  陸太太見此,箴了言,不再徒徒增加他的煩惱。

  「坐地鐵,」陸先生思忖良久,將車子開到某個停車場放著,而後牽著沈清下來。

  她尚且未從震楞中回過神來,陸先生已經開始付諸行動。

  七夕節,地鐵照樣人山人海,唯一好些的,便是地鐵不會堵在路上。

  陸先生人高馬大,將人摟在懷裡往前進,趁著人山人海空蕩,沈清抬頭看了眼身側這個優如王者般的男人,心裡微微顫動,眼眸情愫黯然滋生。

  此時,她想,若人生一直如此,也並非不可。

  他是陸景行,她是沈清,二人皆是凡人,為了出來過七夕,照樣需要同大眾市民一樣往人山人海擁堵不堪的地鐵站擠。

  陸先生從軍多年,身上有股子陽剛之氣,單單是站在身側,便足以將人讓人有安全感。

  他寬厚大掌落在沈清瘦弱肩甲之處,摟著她一步步往前進,目視前方的眸子,菱角分明的下巴,完美的俊彥,無一不是吸引眾多女性的對象。

  沿路,路過男男女女時不時駐足觀望二人,眼裡不禁流露出讚嘆深情,陸先生天生王者氣息在這諾大的地鐵站里吸引遊客駐足觀望,而被他摟在懷裡的女人更是氣質溫婉,嬌柔婉約,有北方女子的大氣,亦有江南女子的小家碧玉。

  真真是妥妥的美人。

  許是側眸凝視陸先生太過專注,未注意腳下樓梯,險些一腳踩空,若非陸先生及時將人撈住,只怕她這會兒跟滾皮球似的。

  「看路,」男人見她走神,俊眉冷蹙。

  而後許是覺得話語太過生硬,自發轉變道;「現在看路,回家讓你看個夠。」

  話語雖平淡如常,但足以讓麵皮薄的陸太太倏然臉紅,放在身側的手沒好氣的伸手在男人腰間掐了一把。

  惹得他低頭輕笑,眼見地鐵來了,摟著人進去,站好位置,才俯身在她光潔額頭落下一吻,

  這一幕,恰好被有心之人拍下。

  自古紳士風度濃烈的男人無論乘坐何種交通工具,總會將人護在懷裡,比如此時擁擠的地鐵,陸先生伸出修長的手一圈,給她畫了一方天地出來,擁擠的人群碰不到她半分。

  路上,一位小女生拿著手機羞澀買不過來,盯著陸景行瞅了好一會兒才諾諾問道;「您好、

  能否跟您一起合個影?」

  男人聞言,俊眉輕佻,雙眸含笑望了望面前學生似的女孩子,而後柔情的眸子落在自家愛人身上,歉意一笑,溫聲道;「很抱歉,我愛人比較小氣,不喜歡我在外面拈花惹草。」

  言罷,他笑容可掬,含情脈脈的眸子落在自家這位比較小氣的愛人身上。

  而周遭人,聽聞他如此話語,有捂嘴好笑的,有笑的揶揄的,更甚有人在高呼好男人的,種種種種,無一不是在向著這個「不要臉」的男人說話。

  惹得某人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男人見此,將實現落在學生似的女孩子身上,那眼神就好似在說,你看,我就說我愛人比較小氣吧!

  陸太太氣結,卻礙於人多不好發火,俯身,窩進他懷裡,看似是伸手要抱抱,實則暗地裡伸手掐向他腰際。

  惹得陸先生不顧場合開懷大笑。

  一場小插曲快速過去,二人出地鐵時,只聽聞陸太太及其輕微的嘆了口氣,而後動了動腿,

  站久了,腿酸。

  「辛苦了,」男人見此,伸手將她帶進懷裡,輕撫她瘦弱背脊,話語溫溫。

  站十來個站,對於身體素質極佳的陸先生來說不算什麼,可對於出門開車,上班辦公室的陸太太來說,稍稍有些吃力。

  這夜七夕節,到處人山人海,人聲鼎沸,人潮擁擠,走在路上都能擠人。

  陸先生一路帶著沈清穿大街走小巷,不一會兒功夫二人便站在了一家別致且隱蔽的私房菜前頭。

  見此,沈清不禁好奇,如此隱蔽的地方,面前這男人是如何發現的。

  花房私房菜,四周布滿當季鮮花,花香四溢,一層小院別致寧靜,陸先生推門進去,老闆探頭望出來,見來人,話語帶著些許驚奇;「我還以為不來了。」

  陸景行鬆開沈清的手,伸手從口袋裡掏出煙,遞一根給男人,話語如常;「路上堵車,把車扔了坐地鐵過來的。」

  中年男人聞言,朝他豎起大拇指。

  轉而將視線落在沈清身上帶著打量,陸景行見此,伸手招了招,沈清示意,邁步過去站在他身側只聽他道;「我媳婦兒、沈清,潘哥,退伍軍人,店老闆。」

  「潘哥,」沈清乖巧打招呼,站在台階上的被稱呼為潘哥的男人輕挑眉,看向沈清,揶揄陸景行道;「你小子有眼光啊!」

  沈清此人,江城但凡是關注些娛樂八卦新聞的,沒有不認識她的。

  而顯然,面前這男人並非時常關注娛樂八卦新聞的人,對於沈清的印象只有兩種,一是漂亮,而是乖巧懂事。

  淺聊了會兒,陸景行帶著她進去,挑了處靜謐的位置,而後同她介紹這家店老闆,以及店的來歷。

  她靠坐在椅背上,淺緩聽著。

  他說,這家店的老闆是他初進部隊的連長,後來因為出任何傷了腿,拿了撫恤金便回了江城開這家店,不久前他去市府辦事,正巧撞上,幫他解決了一些問題,兩人閒聊著說聚聚,留了地址,今日便來了。

  陸景行話語淡淡,但沈清聽得出,這潘哥,必然是在部隊時對他有所照顧,否則,以陸景行的偉人不會隨隨便便應允了人家邀請,更不會在今日過來。

  陸太太聞言,端著杯子斜靠在沙發上揶揄道;「恩、看戰友是重要的,我不過是順帶來蹭個飯。」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他想想。

  哦~對了,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他明明是好心同她介紹老闆以及店鋪的來歷,她卻顛倒黑白,混淆是非。

  說無理取鬧也不為過,面如冠玉的男人差點氣成了歪鼻子,伸手接過她手中空蕩水杯,蓄滿了水,遞還給她沒好氣的賞給她四個字;「無理取鬧。」

  她笑意融融,緩緩點頭,欣然應允。

  2010年七夕節,陸先生陪著陸太太過了長平常人家七夕節,在間私房菜館裡吃了頓便飯,夫妻二人如同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給對方夾菜,話語中在淺聊著身邊瑣事,但大多都是些許無關緊要小事,她與陸景行之間無論關係何種親密,都鮮少優惠聊到事業上的時候。

  許是給對方留存了些許空間。

  又許是尊重某些平行規則。

  臨了,一頓飯結束時,不大的屋子裡響起了優美鋼琴旋律,一首當下流行曲目在屋子裡流淌開來,沈清側眸,將眸光落在彈琴的男人身上,側著身子目光灼灼。

  陸先生大方嗎?大方。

  自家老婆算計自己他鮮少有生氣的時候,陸太太扔他煙,他也只是笑笑而過。

  陸先生小氣嗎?小氣。

  夫妻二人一起出來過七夕節,自家老婆將眸光落在別人身上讓他很不高興,微眯眼,伸腳在桌子底下撥了撥她。

  陸太太感受到動作,側目,見他滿臉不悅,心裡好笑。

  到底是誰小氣?

  一曲終,眾人鼓掌,陸太太跟隨。

  拍了兩下在陸先生冷冽的眸光中停下來,片刻,只見他伸手滅了手中香菸,起身朝台上邁步而去,俯身與彈琴的男人說了句什麼,那人讓開,他坐下去,動作隨意而優雅,鋼琴前,男人一身白襯衫黑西褲,領口微敞,背脊挺拔,修長的指尖落在鍵盤上,一曲美妙樂曲在他指尖炸開,而後在整件屋子流淌,傳入她耳畔。

  陸景行此人,琴棋書畫,洗衣做飯,舞刀弄槍,樣樣俱全,且樣樣都拿得出手。

  他身處皇家貴族,從小接受頂尖教育,婚後許久,她只知曉陸景行寫的一手好字,卻不知曉他連彈琴都如此出色。

  沈清年少時學過琴棋書畫,但在沈老爺子去世後,這些東西開始荒廢,久而久之,她只怕是連一首完整的曲目都彈奏不出。

  今日陸先生隨意坐上去,伸手,優美的旋律從指間流淌而出。

  不難看出,他彈的一手好琴,好過剛剛那個小伙子。

  這樣想著,某人笑了,嘴角笑意融融,梨渦淺現。

  彆扭的陸先生。

  一曲終了,在做所有客人紛紛鼓掌,唯獨沈清靜坐不動,且要笑不笑的眸子落在他身上,徒惹陸先生心煩。

  多年後,當江城市民無意中在手機錄像中見到如此一幕,驚愕的合不攏嘴,將手中視頻放到網上,轉而,轟動全國。

  這且都是後話,暫且不說。

  此時,陸先生微眯眼,將視線落在陸太太身上,周身散發著不悅陰光。

  偏生陸太太斜靠在座位上笑容可掬。

  陸先生見此,心裡有氣,嘩啦起身,冷冷的眸子撇了眼不識好歹的女人,轉身去了院子同戰友說話。

  他一走,陸太太笑了。

  笑顏如花,梨渦微現,莞爾伸手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給陸先生發了條簡訊,【人人都說陸先生琴聲好聽。】

  陸先生此時站在院落同人講話,聽聞手機簡訊聲,沒記著掏出來,反倒是過了許久拿出來,

  才看見這短短一句話。

  細細琢磨,拆解分析之後才得出結論,將眸光落在「人人」這兩個字上。

  也著實是頭疼。

  他滿臉不悅,只覺某人對別人慷慨,對自己吝嗇。

  某人卻想著這琴聲並非她一人所有,不給掌聲也罷。

  彆扭,真真是彆扭。

  這夜七夕,陸先生與陸太太過了長平常人繼節日,原想著二人平平淡淡其樂融融便過去了,可哪裡想到晚間回家前,沁園傭人接到消息,劉飛與徐涵帶著保鏢齊齊出動,去辦陸先生交代下來的事情。

  這夜十一點零五分,陸先生將車停在沁園門口,牽著陸太太在漆黑的夜晚新庭信步沁園,二人步伐緩慢,言語淡淡。

  散步上去時,已是半小時之後的事情。

  此時沁園後院草坪又是另一番景象。

  十一點四十五分,陸先生回到沁園倒了兩杯水,喝了一小半後,接過陸太太手中杯子牽引這人去了後院,綠油油的草坪上燈光鋪地,沁園後院正片燈光零零散散亮著,優美,寧靜,且安靜祥和。

  平日裡一片綠油油的草坪此時大有不同,綠油油的草坪上面擱著一架三角鋼琴,黑色漆身,

  高貴,典雅。

  沈清見此,側眸望向個身側人,只見他展顏輕笑;「我願意將所有的一切都變成阿幽的唯

  一。」

  陸太太說琴聲並非屬於她一人,沒關係,他改。

  此時沁園後院空無一人,唯獨只有夫妻二人,以及一架三角鋼琴。

  次日,當南茜回憶起今晚時,是如此同旁人說的,陸先生一身白襯衫坐於鋼琴前,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跳出一個又一個優美的音符,陸太太坐在身側,清秀的面龐靠在他肩胛之上,單手放在他腰際,眼帘輕闔,二人可謂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遠遠望去,此情此景美不勝收。

  女人溫婉,男人英俊瀟灑,溫文爾雅。

  遠遠望去,眾人只覺整個沁園籠罩在一層溫柔的氛圍中。

  次日凌晨四點半陸先生輕手輕腳從床上起身,轉身進衣帽間換好衣服下樓,上了軍用吉普,

  去了軍區。

  晨曦微照灑進來,沈清尚未睡醒,轉身看了眼身側,空無一人,許是習慣,再度伸手撈了撈被子,準備睡個回籠覺。

  再度轉醒,上午十點。

  起身,詢問南茜陸景行何去了。

  南茜告知,陸先生凌晨便離開了沁園。

  她似是想到了什麼,微微眯眼,伸手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過去。

  那側響了許久才接起,而後只聽聞他嗓音溫溫;「乖乖、我白天在部隊,晚間回,再家要乖。」

  陸先生還說了兩句什麼她未聽清,那方急沖沖掛了電話,一整日了無音訊。

  自離開盛世,沈清只覺自己開始與世隔絕,整日待在這個諾大的沁園,沒有社交,沒有活動,甚至陸景行不在家,她整日不言語,一人能靜坐一日,時間在厚厚的書籍中緩緩流淌而過。

  章宜近幾日與覃喧遠在外市,暫且不得回來,傅冉顏又是個喜歡浪跡各種紛亂場合的女人,

  她自是做不到一起去。

  此時,便造就了她如此孤家寡人的一面。

  晚間,陸先生歸家已是九點之後的事情,客廳環視一方並未見人,喚來南茜問道;「太太呢?」

  「在樓上,」南茜關於畢恭畢敬。

  陸景行伸手脫了身上軍裝外套遞給南茜,準備上樓時停住步伐話語如常;「太太今日再家都幹了些什麼?」

  「看書、一整日都在沙發上看書,未言語也未走動,」南茜答。

  身為過來人與年長者,她較為喜歡女孩子活波可愛一些,但他們自家這位太太與活潑可愛沾不上邊就罷,最讓人佩服的,便是能一坐一日,一整日不言語。

  用其餘傭人的話語來說,廟裡打坐的和尚都未能有太太如此本事。

  若非有隻白貓在她邊兒上動彈,跳來跳去,只怕眾人都要懷疑這位太太是否坐定了。

  陸景行知曉她性情清淡,不喜言語,但一整日坐在家裡不言語不動彈也著實是厲害了些,南茜的話語配上她微微驚蟄的表情足以讓他蹙眉。

  推開臥室門進去,之間陸太太此時正盤腿坐在床上,手中端著一本書籍,已經翻到最後幾頁,聽聞房門聲響床上人兒微微抬頭,見是陸景行,輕聲招呼;「回了?」

  「恩、」他淺應。

  見她如此端坐在床上,陸先生略微好笑邁步過去坐在床沿,上天原諒,他不能跟她一樣盤腿坐在床上,伸手翻看了她手中書籍,輕挑眉,原來,他的太太還懂俄文的。

  良久過後,沈清手中書籍翻了一頁又一頁,卻未想著主動同陸先生說些什麼。直至陸先生洗完澡出來許久後,她依舊如此。夜間十一點半,陸先生嗓音涼涼催促她睡覺,這時,才得以聽見她稀罕的嗓音;「還剩幾頁。」

  意思是看完再睡。

  十一點四十五,陸太太放下手中書籍掀開被子準備躺床上,卻被身旁人一把提溜起來,語氣不善;「去洗手。」

  沈清不悅,清冷的眸子落在他身上,卻未言語,起身去了洗手間。

  連續一個星期,陸先生早出晚歸,二人過出了平常夫妻的狀態,原以為他每日如此往回家趕,家裡的小女人會欣喜萬分。

  可事實是,他想多了。

  沈清每日在家除了看書,似是找不出其餘事情來打發時間,而她素來喜靜,看書時不喜外人同自己言語。

  當南茜站在一側試圖同她找話題聊時,總能被她涼悠悠的眸子給擋了回去。

  連續一周,陸景行出門時,叮囑南茜每日與太太說些話,別讓她一人待久了。

  南茜應允,可每日都未完成任務。

  沈清看書著迷,一本書拿上來,勢必要看完才休息,所以,每每夜間陸先生回來時,總能看見人窩在床上,亦或是書房沙發上看書,不看完不休息。

  看起書來的人,也自然是沒時間同他交談,因此,陸先生足足被冷落了一個星期。

  這夜,軍區戰友結婚,陸景行早早回了市區參加婚禮,與徐涵二人在酒桌上狠喝了些,因著高興,你來我往之間頗為熱鬧,十點半,離開酒店回沁園時,整個人靠在后座,閉著雙眼,頭疼欲裂,迷迷糊糊之間問及劉飛;「何時了?」

  「十點五十三,先生,」劉飛看了眼時間答道。

  聞言,微眯眼,繼續倒在后座,伸手扯著身上領口,許是覺得熱不過,頗為煩躁道;「冷氣

  開大點。」

  「已經最大了,先生,」劉飛汗顏,他坐在前座稍稍有些發冷,而陸先生顯然是酒精上頭,燥熱。

  到達沁園時,十一點二十三,下車時,陸景行醉醺醺抬眸看了眼二樓,樓上主臥燈光未熄,南茜與劉飛將醉的東倒西歪的人扶上二樓,敲開臥室門,女主人正坐在床上看書,見陸先生被扶進來,伸手擱下手中書籍,攙扶住人兒往床上去。

  話語間帶著嗔怪;「怎么喝這麼多?」

  劉飛聽聞這涼悠悠的語氣,緊忙開口解釋;「戰友結婚,便多喝了些,徐涵還在樓下,我去看看他。」

  這話,何其高超,一來解釋,二來將鍋推開徐涵。

  臨近一米九的大塊頭倒在床上不省人事,沈清自然是沒好氣的緊,一屋子酒氣。

  略帶著脾氣按開通風系統。

  南茜見此,自發邁步過去脫了男人身上鞋子,而後準備進一步動作時,卻被床上醉醺醺的男人喝止,「出去。」

  沈清聞言,一愣,轉而柔聲道;「南茜去熬碗醒酒湯上去。」

  見房門被帶上,沒好氣的一巴掌落在他臂彎處,卻聽聞向來不怕疼的陸先生哼哼了聲。

  「喝的時候不知曉節制些?」沈清沒好氣言語了聲,轉身準備進浴室擰塊毛巾出來給他擦擦,卻被床上人拉住帶到了懷裡。

  一聲悶響,撞得她眼冒金星,只能說,男人的胸膛太硬實。

  「瘋了?」她抬起頭惡狠狠詢問,揉著額頭的手不停歇。

  「乖乖,」男人呢喃了聲,鬆開了手,讓她自己爬起來。

  沈清想,正常人不應該同喝醉酒的人計較,否則顯得肚量太小,沒有氣量。

  擰了條熱毛巾出來,擦拭他的臉和手,雖心裡有氣,但動作輕柔。

  片刻後,南茜將一碗溫熱的解酒湯端上來,沈清端起時,訝異它的溫度,但轉念一下,讓食物降溫的方法可謂是數不甚數,沁園後廚不過是用了些許快速方法而已,不足為奇。

  這廂,南茜下去時,沈清將人高馬大的陸先生從床上扶起來靠坐在床沿上,「醒酒湯,喝了。」

  陸先生微微睜開眼眸看了眼,原想靠坐在床上,卻忽然感受到身後有什麼東西抵住了自己,

  摸了把,見是本書,一甩手,扔去幾米遠。

  就因為這破書,被冷落了足足一個星期。

  煩。

  沈清見此,未挑眉,心想到,這書又是礙著他了?什麼毛病。

  思及此,沒好氣的將手中瓷碗往他面前一送,硬邦邦道;「喝了。」

  許久之前,她喝得酩酊大醉,章宜一邊攙扶她回家一邊說過如此話,醉鬼附身,敬而遠之。

  遠離醉酒者。

  再來是;不能跟醉酒的人一般見識。

  如今,風水輪流轉,轉到她這裡來了,許是她話語太過沒有溫度,讓原本頭疼欲裂,醉醺醺的男人睜開眸子看著她,眸光涼涼,沒絲毫溫度,大有一副與她僵持不下的架勢。

  沈清無奈,微微嘆息一聲,適當放緩語氣;「乖、喝了。」

  陸先生依舊不為所動。

  「明早起來會頭痛,」她再接再厲,繼續勸誡。

  正當她以為陸先生準備繼續跟他慪氣時,男人開了金口;「回頭讓劉飛將沁園所有書籍都扔了它。」

  看你還看什麼,看你整日會不會因了一本破書冷落人。

  聞言,沈清輕挑眉,沒好氣的笑了,她算是知曉為何陸景行每日回來都挎著一張臉了,原來如此,跟本書計較?

  虧他是一國太子爺,虧他是軍區少將,真真是丟人。

  「恩、全扔了,最好把你也扔了,」陸太太沒好氣揶揄他。

  「你敢,」即便醉酒,依然不改強勢霸道。

  「醒酒湯喝了,聽話,」不跟醉酒人一般計較。

  「收回去,」男人命令道。

  「好好好、我收回,收回,」無可奈何說得便只有她了。

  男人微眯眼,伸手接過醒酒湯咕嚕咕嚕灌下去,她接過手中碗,抽過紙巾替他擦拭唇角,男人直勾勾的眸子望向她,還未待她詢問出口,只見今日被灌了不少酒的陸先生如狼似虎撲上來,嘴裡尚未來得及咽下的一口醒酒湯全都過渡到了她咽喉間,嗆得她猛咳嗽,怒氣騰騰瞪著罪魁禍首。

  可男人面不改色,伸手扒拉著她裙擺,開始上下齊手

  醉了嗎?醉了,沈清骨幹肯定,滿身酒氣衝天以及那些小動作足以證明一切。

  可醉歸醉,她可從未聽說過醉酒會讓人情慾上升的。

  哦、不、有酒後亂性如此一說。

  懂了懂了。

  她想,今日醉酒都依著他,任由他鬧騰,該如何還是如何,省的男人沒吃飽變著法兒的折磨她,讓她不好過。

  這夜、陸太太極為賣力迎合,只圖讓陸先生早些吃飽喝足,好放過她。

  但其實,她想多了,在夫妻恩愛情事上,他尚且不知曉節制二字該如何寫。

  陸先生醉酒歸來,情慾攀升,變著法兒的折磨人,床上,沙發,衛生間,悉數過了便場子,

  惹得陸太太緊攀他肩甲松不開手,一個勁兒的呻吟求饒。

  臨了,他將人放回床上,埋首於頸間,語氣悶悶道;「丫頭。」

  「恩、」她淺應。

  「你從未喊過我,」男人語氣淡淡,話語中透著濃濃的小情緒。

  沈清腦子快速飛馳,喊什麼?

  陸先生平日裡清醒時說的話她尚且都要琢磨好幾遍,此時醉酒,更是讓她丈二和尚摸不這頭腦。

  無奈伸手,附上他寬厚背脊,將纖長的手指放在他濃密的秀髮上來來回回,嗓音蠱惑;「喊什麼,你給我示範下。」

  男人窩在她肩頸之間蹭了蹭,跟只小奶狗似的,惹得她輕笑不止,眼裡滿是濃情蜜意。

  「老婆,」男人嗓音悶悶,做起了示範。

  某人心裡轟隆一聲,帶著不可置信,竟然、在意這個。

  她確實從未喊過陸景行老公,這個醉酒的男人真真是彆扭。

  「老公,」她輕喚了聲,似是覺得不夠,在接二連三的開始輕喚。

  簡短的兩個字成了男人的動力,一番翻雲覆雨,避不可免。

  且雨勢兇猛。

  直至最後停歇時,二人相擁,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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