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盛怒的陸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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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冬臘月,寒風颯颯,江城四季分明,冬天異常寒冷,晝夜溫差較大,早間,她一身單薄呢子,在警察局,早已凍的瑟瑟發抖,手腳寒涼,不過是忍住沒說而已。

  陸景行牽著她朝外而去,

  一伸手,徐涵將拿在手中的羽絨服遞過來,只聽他冷聲道;「伸手。」

  她照做,陸景行動作乾脆利落替她套上羽絨服,似是覺得還會冷,俯身替她拉上拉鏈,站在一側的徐涵,驚的長大嘴巴,他跟隨陸景行多年,何時見過他對外人有展露關心的時候,可自家太太卻屢次讓他破例。

  足以證明其份量。

  數九寒冬,寒氣逼人,陸景行牽著沈清朝座駕而去時,一道明亮的車燈打過來,晃得在場人睜不開眼。

  只聽聞急切開關車門聲;一道失穩急切的嗓音傳入沈清與陸景耳內。

  「阿幽,」當沈南風聽聞消息風塵僕僕從臨市趕回來時正巧撞見這一幕。

  正巧撞見陸景行牽著沈清準備離開,天曉得,遠遠見到時,他恨不得一腳油門轟下去,能解決了自己的心頭只恨。

  可不能、他這輩子最不忍傷的人,便是沈清。

  「你怎樣?」沈南風話語急切,忽略了陸景行的存在。

  見他眸間泛著的擔憂遠遠超過一個哥哥應該有的擔憂,陸景行眯著眸子看了他一眼;搶先應允了沈南風的話語;「很好。」

  這聲很好,帶著滿滿的不悅。

  而後,還不待他反應過來,牽著沈清直接離開。

  許是今日陸景行心情極差,連帶著不想敷衍應付任何人,牽著沈清離開的背影異常決絕。

  而沈南風,立在這寒冬之中,只覺周身通涼,無任何溫度,寒風吹來,就跟冰刀子似的颳得他面頰生疼。

  戳的他鮮血倒流。

  現如今的他,連對她展露關心的機會都沒了。

  她的身旁有了別人,再也沒有了自己的位置。

  她在也不是那個有什麼事情會站在原地候著自己的沈清。

  時過境遷,歲月長河中多少人走著走著就散了,可唯獨沈清,散了身,散不了心,她一直住在自己心窩中最深處,無人可替。

  當身處異地的他聽聞消息時,馬不停蹄狂奔而來,迎著他的,卻是她和別的男人轉身離開。

  夜、很明鏡。

  天空中泛著點點星光,不難看出,明日應當是個艷陽高照的好日子。

  沈南風抬眸望月,眼帘生疼,而後一抬手撩過眼帘,指尖盛著點點銀光。

  在這清朗的月色下顯得尤為醒目。

  沈清被陸景行牽著走時,一直壓抑自己泛濫的情緒,努力克制自己不讓自己回首觀望。

  她從未想過,若有一天,陸景行與沈南風同時出現在自己面前,她會如何處之,無比慶幸的是,今日的陸景行似是沒那麼多閒工夫去搭理其他。

  沈南風的到來,讓她心頭一顫。

  原以為自己會覺得萬分溫暖,可沒有。

  許是這份溫暖,已經被人取代了。

  她步伐如常,看不出快慢之分。

  不知是刻意為之,還是就是如此。

  隨著陸景行上車,而後徐涵驅車離開。

  路上,沈清坐在后座,陸先生一直拿著手機打電話,語氣清冷,滿面不悅,話語中不難聽出,他在為她尋求解決之道。

  握著她掌心的寬厚大手時不時揉捏著,為她暖著冰冷的小手。

  「暖氣開大點,」掛了電話的間隙冷聲吩咐徐涵,片刻之後再度一通電話出去。

  而這通電話一直持續到沁園都未曾掛斷,一進沁園,溫暖來襲,南茜快步迎過來,擔憂道,

  「太太、沒事吧?」

  「去書房等我,」沈清剛想回應南茜,陸景行冷沉嗓音在身後響起,她回眸望去,只見他一個冷眼遞過來,她也只得乖乖前去。

  這日,陸先生冷峻的面部線條足以讓沁園一眾傭人提心弔膽。

  今日這種狀況,若是讓她解決,除了有些棘手之外,在來就是花費些時間而已,可嫁給陸景行,他身為一國少將,為國爭光,保護祖國安危,可她的太太,掛上了命案,一時間鬧的沸沸揚揚,且不說江城這邊,單單是首都那邊應付起來也頗為費心。

  陸家素來注重名聲,不宜傳出任何負面新聞,但此時沈清卻被推上風口浪尖。

  首都。

  總統閣下從議事廳出來,見秘書徐澤面色緊繃候在門外,出言詢問。

  徐澤將一應事情告知閣下,果真,只見原本還周身散發儒雅氣息的閣下,瞬間露出殺伐之氣。

  「陸景行怎麼說?」他問,語氣清冷。

  「陸少說,邪風過境,無中生有,有人刻意中傷,」徐澤將陸景行話語原原本本告知。

  陸琛聞言,眉目冷蹙,指甲在桌面輕叩,熟識他的徐澤知曉,這是獵物肅殺的前奏。

  「繼續,」他斷然不信他的兒子就白白說了這些。

  「陸少直接致電信息部,阻了網上風言風語......」徐澤還想繼續說,卻見總統閣下一抬手,

  阻了他的言語。

  這廂,陸景行與基地好友通電話時,閣下電話插進來,他言語一句,掛了好友電話,父子二人交談氣氛微妙,陸景行處處維護沈清,直至最後,陸景行語氣沉緩道,「沈清是我妻子,無論何時身處何種境地,維護她是我的責任,阻了網上風言風語亦是維護我們陸家顏面,父親政務繁忙,空閒時間注意休息,多陪陪母親。」

  話語言外之意便是,江城的事情不勞您費心。

  陸景行從小有主見有思想,身為他父親的陸琛,自然知曉,他慶幸自家兒子有如此膽量與魄力,亦是相信他沉穩自持能處理好一切,可......算了,不說也罷。

  隨手按了內線,喚來徐澤,吩咐道,「讓槿言過來。」

  商場上的事情讓商場上的人解決,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

  他陸家的威嚴,容不得他人挑釁。

  由此可見,陸家何其龐大。

  政商通吃,獨占鰲頭。

  徐澤聞言,心裡一頓,只怕這幕後之人必死無疑,總統閣下親自出手,可見事態嚴重性。

  陸景行交代好一應事宜之後才起身邁步至書房,見她一本正經站在書房中間,輕睨了眼,沉聲道,「坐。」

  沈清眸光隨著他而來,只見陸景行脫了身上西裝外套只留一件襯衫,許是有些煩躁,伸出食指將領帶扯下來扔在沙發上,其動作帶著深深不悅。

  隨意靠在沙發上,雙腿交疊,右手修長的手指放在膝蓋上敲擊著,左手搭在沙發背上。

  見她杵著不動,再度沉聲開口,「坐。」

  第一聲帶著稍許溫度,第二聲冷冽無情。

  沈清識相,緩緩移到沙發旁,坐在陸景行對面,之間他面色寡淡看不出任何表情,「怎麼回事?」

  「商場上的常用手段,」她答。

  陸景行聞言,敲擊膝蓋的指尖速度不自覺加快,顯然是對沈清如此回答甚感不滿。

  正當沈清以為他會怒目而視過來時,只聽聞他溫聲開口,「前因後果。」

  這夜,陸太太思忖片刻本不想講這件事情告知陸景行,可迫於他陰孑如刀子似的眸光不得不開口將前因後果告知於他。

  而坐在對面的陸先生,聽聞自家太太將商場的事情同自己娓娓道來時,停擱在膝上的指尖停

  了敲擊的節奏,似是在認真傾聽話語。

  可唯有坐在對面的沈清將他眼底的詫異於冷冽悉數收進耳里。

  她只將張宗跟自己公司的合作事情告知陸景行,隱去了自己帶團隊封殺驅趕他的實情,這件事情若自己不說,團隊不說,外人眼裡,外人只覺的是正常手段。

  他刻意污衊盛世,盛世通過正當途徑起訴他,哪裡想著他不堪重負,喝藥自殺,並留下一封引人遐想的遺書。

  這是沈清原話。

  可實情是否就是如此?

  不是的,是沈清帶著團隊抽了他的老底,將他逼上了借高利貸的道路。

  如若他不想後半輩子活在躲躲藏藏中,以死謝罪也算是他最好的歸處,只是沈清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如此快,打的她一個措手不及。

  聞言,陸景行緩緩起身,如剛睡醒的野豹似的在諾大的書房內緩緩渡步,嘴角始終掛著一抹溫柔的淺笑,可這抹笑卻不及眼底,隨手拉開陽台門,伸手從口袋中摸出根煙,而後攏手點菸的間隙,迎著風吹來一句柔聲警告話語;「不急,你在好好想想,事情前因後果到底是如何,我有的是時間。」

  警察局時,陸景行同許局長說;「只因我近來軍事繁忙,沒空管好自家太太,給你們正義部門添麻煩了。」

  此時,他說;「不急、我有的是時間。」

  一前一後兩句話語不過相隔一個小時。

  他一心想著幫自家太太解決此事,可夫妻二人坐在書房中商議此事時,陸太太竟開口說謊,刻意隱瞞,陸景行此人,從小處在權利頂尖,自然有著明銳嗅覺,怎會嗅不出自家太太這些小把戲?

  他惱得很,前有人半夜大鬧沁園門口,高聲呼喊說她搶別人男人。

  後有商場命案纏身,可即便如此,他的太太,竟然還在隱瞞,沒有半句真話。

  謊話精。

  如此想著,他似是怒火難控,抬手猛吸了兩口煙,眯著眼眸看著遠方,可耳朵卻在警惕著身後一舉一動。

  婚姻中,如無信任,又怎可在這漫漫長河中一帆風順的游下去?

  沈清從未見過如此氣場強大的陸景行,平日裡,就算是暴怒的模樣也不低此時半分。

  他立在窗邊眯著眼眸抽菸的模樣就好像在打量一個即將被自己摧殘致死的獵物。

  她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屋內暖氣開的很足,早在陸景行進來之前,她後背已經晟滲出了冷汗,是熱的。

  可現在、她後背依舊冷汗淋漓,她懷疑,是嚇得,是被路進行如此低氣壓的言語給嚇著的。

  今日的陸先生,周身氣壓低的如同缺氧的深海,往日他心心念念自家太太,不會將她如何,

  可今日,似是不同。

  他處心積慮,處處擔憂,想替她解決不必要的麻煩,可自家太太卻對他有所隱瞞,他怎能不氣?

  他掏心掏肺,卻被當成驢肝肺,怎能不惱?

  此時的他,只怕是恨不得能將沈清拉過來往死里抽一頓。

  許是等的時間太久,久到讓陸先生沒了耐心,抬手,狠抽了口煙,吞雲吐霧的間隙看似語氣平靜,實則暗藏凶機對陸太太道;「高亦安,手段很辣,運籌帷幄,高瞻遠矚,利益至上,你身為他的員工,出了這檔子敗壞盛世名聲的事,不為友情,就算只為利益,也應當阻了這件事情的源頭,但他沒有,由此可見,他幫不了你並且自身難保,為何會幫不了你?我猜猜?

  許是說道咬牙切齒之處,陸景行伸手將手中菸蒂狠狠暗滅在陽台玻璃門上,力道之大,看的沈清心底一陣寒涼,不敢吱聲。

  「這就是一場謀殺,張宗在污衊你損你利益開始,你便已經著手準備將他送進地獄,一切都在按照你們的計劃進行,」他話語平緩,不疾不徐,似是在訴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可就是如此話語,讓沈清心底打起了冷戰,背脊汗水直流。

  陸景行優雅轉身,將眸光落在面色蒼白的沈清身上,繼而輕啟薄唇,嗓音低沉的如同大提琴旋律;「你與高亦安之所以現在會束手無策,只因你們二人皆沒想到張宗心理素質會如此薄弱,遊戲才剛剛開始,他便宣布結束。」

  獵豹追殺獵物,可獵物卻一頭撞死在樹上。

  話語落地,他緩緩渡步過來,伸出寬厚的大掌撫上她慘白的面頰,輕笑溫柔半詢問道;「阿幽、我說的對不對?」

  此時的沈清,若非心理素質強定然已經是嚇得瑟瑟發抖了,陸景行有著洞悉一切的本事,她與高亦安明里暗裡規劃了整整兩日的事情卻被陸景行花了不到一個小時就悉數串聯起來,而且分毫不差。

  他話語溫柔,語氣平緩將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娓娓道來,更是嚇的沈清大氣都不敢喘。

  此時的他,就像一隻猛虎,而沈清是猛虎捕捉到的獵物,在弄死她之前,吃了她之前,讓她看一眼世上最美的笑顏。

  陸景行此人,太過縝密,僅是詢問了幾句,便能將事情前因後果串聯起來,看似溫柔慈愛,宛若聖父,可站在身後感受低氣壓的沈清明顯感受到他在用氣場碾壓自己,怒及不言,此時的他,便是如此。

  心思被人如此體無完膚的窺探,她怎還敢多言?看著陸景行假裝鎮定,不敢有半分言語,生怕話語不妥當,失去的更多。

  陸景行見此,鬆開放在她面頰上的手,而後緩緩點頭,嘴角掛著一抹淺笑,看的沈清更是驚恐。

  伸手,將立在雙側的雙手不自覺的塞進羽絨服口袋裡。

  「不想說便不說,你知曉的,我素來疼你,」陸景行話語帶著寵溺,可這股子寵溺中帶著的是殺伐。

  她並不覺得陸景行今日會如此放過自己,果然,只見他直至撥冗再度點了根煙,「你父親應當是能處理這件事的,但你搪塞他與搪塞我的說辭,只怕是一樣。」

  她清明的眸子望著陸景行看似平靜,可內心早已雲涌翻騰,恨不得能逃離陸景行如此洞悉精明的眼眸。

  陸景行攏手點菸,將打火機隨意扔在沙發上,看似隨意平常,可當這打火機扔到沙發上又回彈到沈清腳邊時,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陸景行他............。

  婚後三月,陸太太首次經歷陸先生的無聲怒火,首次被陸先生毫不留情用氣場碾壓。

  毫不留情的在摧毀她心裡防線。

  「子曰:「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

  陸景行緩緩渡步至書桌前,在菸灰缸上輕點菸灰,賞給她一個背影,繼續道;「「與朋友交,言而有信」」

  轉身,靠在書桌上,一手撐在桌面上,一手指尖放在菸灰缸邊緣;面色冷平看著沈清繼續道;《左傳》雲:「信,國之寶也。」

  古語云:「反身而誠,樂莫大焉。」」

  陸景行借用典故話語來告知她做人要講誠信,如此鮮明旁敲側擊警告的話語沈清怎會聽不懂?

  此時的她,何止是背脊冷汗涔涔。

  今夜的陸景行陰沉的可怕,他每走一步就好似一把棒槌落在自己內心深處,不足以致命,但能讓你緊繃琴弦,時刻提心弔膽。

  若此時徐涵在場,定然會覺,陸先生還是手下留情了。

  見她面色寡白,輕笑一聲,目不轉睛注視她,而後抬手輕吸薄煙,「唐代著名大臣魏徵說:「夫婦有恩矣,不誠則離。」」

  嘣......沈清似是聽聞到琴弦繃斷的聲響。

  垂放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縮緊,指尖抹搓著掌心虛汗,陸景行話語中的警告何止是帶著殺伐之氣,她顯然看見了一隻眼泛綠光的狼王處在自己眼前。

  陸景行在警言她,夫婦之間要以誠相待,若缺乏忠誠,互不信任,便會逐漸扔崩潰。

  南城之行,他在海邊溫聲細語告知,「陸家沒有離婚的先例。」

  此時江城,二人立於書房,他靠在書桌前,輕眯著眼,警告她,「不誠則離。」

  片刻之前,他說,「你知曉我素來疼你寵你,不說也無妨。」

  可此時,他借用先人典故笑著警告她,如此男人,難怪世人賞給他閻王爺的稱號,陸景行真真是個笑面閻王。

  沈清顫微著身心,在陸景行溫和眸光的壓迫緘口不言,他看似是在規勸,可哪一句不是威脅?如陸景行所言,他有的是時間。

  南茜敲門,端茶遞水進來,見書房氣氛微妙緊張,不由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眸光左而右之,見沈清臉色寡白,不由驚呼,「太太。」

  若換成平日,沈清臉色寡白毫無血色,陸景行定然是將她捧在手心裡疼愛著,吳儂軟語說盡好話,可此時、不行。

  一根煙去了大半,陸景行白襯衫袖子高推,露出精壯小臂,一手拿著水晶菸灰缸,一手輕點菸灰,淺笑嫣然萬分和藹看著自家太太,「吩咐廚房熬點清熱去火的湯,給太太補補。」

  聞言,沈清原本隱忍的眸光秫而換成利刃射向陸景行。

  南茜見此,一個激靈。

  許是被南茜驚恐的態度逗弄了,陸先生出奇的輕笑出聲,嗓音悅耳動聽,如夜鶯婉轉的歌喉似的。

  「你先下去,」他放出特赦令,救南茜於水火之中。

  不說不知悔改就罷,還冷眼威脅。

  真是個好妻子。

  好太太。

  他陸景行的女人真真是好樣的。

  世間絕無僅有。

  陸景行笑的越是明艷動人,證明他越是怒火翻騰。

  口袋手機響起,伸手接起,那方說了句什麼,只聽他道,「老地方。」

  而後伸手撩了電話,面帶微笑將手中香菸狠狠滅在菸灰缸里,撈起坐在沙發上的沈清,動作溫柔,嗓音輕柔道,「屋裡悶,去透透氣。」

  天寒地凍,透什麼氣?

  沈清從不相信陸景行這句話是真的,可她沒有選擇,只得跟著他走。

  沁園很大,正值隆冬,天寒地凍,回時,她一身羽絨服,陸景行一身呢子大衣。

  此時,依舊如此。

  他寬厚的大掌牽著她,從沁園東邊穿到西邊,依著陸景行的步伐,花了三十五分鐘二十三秒。

  到時,西邊配樓出現瘮人慘叫聲,此起起伏,驚恐萬分,驚的一眾樹上窩眠的鳥兒紛紛作鳥獸散。

  她心底一陣惡寒,似是知曉陸景行不遠萬里跋山涉水,不畏天寒地凍將她帶到這裡來的真正原因。

  這夜,看似謙卑溫和,慈眉善目的陸先生發了狂,但這狂,一般人看不出來。

  沁園地界廣,樓房眾多,大多是分散而建,此時面前這棟樓乃沁園保鏢住所,依著屋子穿過去到後院,只見一人被脫光了吊在樹上,周身布滿傷痕血水不斷,整個人奄奄一息,看不出死活。

  沈清心驚了,顫了,她雖也有心狠手辣的時候,可她的狠辣過多的是算計,就算是親自動手

  解決人,也絕不會有用酷刑折磨人的時候,這人,分明是被折磨至此。

  陸景行手段何其狠辣,陰孑。

  不知是這冬日本就天寒地凍,還是她被嚇出了一身雞皮,冷的徹底。

  「端個凳子來,讓太太坐,」陸景行吩咐旁人,沁園保鏢個個特種兵轉業,這種對待敵人的場景,自然不少見,原以為只有自家先生過來,可不曾想過,自家太太也來了,驚的他們是一身惡寒。

  且看先生意思,有意為之?

  老三明方傑亦是驚大了嘴巴,他可是聽過,陸少對這位太太護著的緊,今日竟然有捧在手心裡的人兒帶出來看如此血腥殘暴的一面,這?他想不通。

  保鏢端來椅子放在沈清身後,見她杵著不動,陸先生面帶溫慈之笑道;「坐,天寒地凍的傻愣的做什麼?」

  陸景行明知天寒地凍卻還刻意帶著她出來,可見這話說的有多假。

  沈清在部隊受寒,他心驚膽戰將人送回來,一再吩咐南茜將人伺候好,可不想,他僅是帶隊出去演了個習,江城就被人鬧翻了天,而且這人還鬧到他頭上來,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老天爺借了百八十個膽子給他。

  沈清不敢坐,她不傻,也不瞎,看的出來陸景行此時心裡壓著一股子怒火蓄勢待發,而其根本原因是因為自己刻意隱瞞,不拿他當丈夫對待。

  沁園主屋內,被陸景行陰孑的語氣嚇出一身汗,此時寒風一吹,驚得她整個人一哆嗦,陸景行眯著眼,將她這一顫慄收進眼裡,若在一個小時以前,他一定會伸手將她帶進懷裡,為她

  抵禦風寒,可心在,他心涼,提不起這個勁頭。

  「坐,」他再度言語。

  沈清依舊不敢。

  陸景行一個冷銳的眸光掃過來,驚得她屏住了呼吸,一側被召過來的老三與陸景行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弟兄,在面前能說的了兩句話,此時見夫妻二人氣氛微妙,輕咳一聲;「嫂子,你坐會兒,站著累。」

  老三明方傑本是他們這個隊裡最吊兒郎當的存在,可此刻,他哪敢?

  陸少陰孑的氣息直逼自家太太,他們這些小蝦小將誰敢多言?

  下午時分,明方傑收到陸景行電話,讓他辦點事兒,可聽聞事情時差點沒將他驚得摔死在訓練場,有人動他老婆,第一反應是,這人向上天借了五百年的膽子。

  晚七點,他花了一個小時將人帶回沁園。

  八點、陸景行從派出所將人帶回來。

  八點半,他收到陸景行簡訊,讓他將人往死里抽,且只留一口活氣,等著他來。

  卻不想,來的,並非他一人。

  人帶回來時,他未說動手,歸家半小時後,他說、往死里抽,起先不明白,可現在一目了然,只怕是有人招惹他了。

  這人,不說、大家也都明白。

  沈清前腳心驚膽戰坐下去,陸景行後腳脫了身上呢子大衣搭在她身上,俯身,且只用兩人能聽見的語氣溫聲道;「阿幽,我待你可算是極好了,你且看著沁園傭人哪個不說我用心良苦的?今日帶你來,且讓你看看,若有人傷了你,我會如何收拾人家,見此情形,你在掂量掂量你是如何對我的,夫妻之間,該有的是坦誠相待,你今日做法,著實讓我心寒。」

  話閉,陸景行一個眼神落在劉飛身上,只見他一盆冷水潑下去,那人一個警醒,只因嘴裡塞著東西,發出嗚嗚的聲響,眼裡布滿恐懼,陸景行見此,輕勾唇角,弒殺前的最後一抹朝陽就如此升起,他像只獵豹,邁著優雅的步伐不疾不徐朝那人而去。

  老三遞過來一根棍子,他伸手接過,雪白的襯衫,袖子高推,露出精壯的小臂,整個人散發著王者氣息朝那人邁步而去,嘴角擒著淺笑,而這抹,自在沁園書房裡,她一直看在眼裡。

  陸景行身為作戰人員,手法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匹敵。

  當小臂粗的棍子落在那人腹部時,沈清猛然間緊閉雙眼,心底狠沉。

  一陣嗚咽慘叫聲在喉間響起,陸景行邪肆一笑;命人過去扯了他嘴上的布條。

  提著棍子在地上輕點地,嘴角笑容肆意張開,猶如地獄魔王,「帶水軍炒我愛人?」

  「倒是有幾分膽量,值得敬佩。」

  他話語輕緩,字句清晰,看著那人眸光帶著笑顏,可就是如此一個穿著白襯衫黑西褲,氣質非凡的男人,正在提著棍子站在他面前,等著將他送進監獄。

  陸景行話語不多,但每問一句便下一棍子,動作快狠准,在這寒冬深夜裡若非眼神好,還真是看不清晰。

  如此殘忍暴力的陸景行是沈清這輩子都不敢挑釁的。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起初,她聽聞軍區少將陸景行手段狠辣,手法陰孑,也只是道聽途說,可今日卻是實實在在見到了。

  她怕。

  怕什麼?

  怕陸景行這滿身怒火找到真正的主子。

  一聲聲尖利的慘叫聲透過空氣傳播到沈清耳里,她心寒顫慄,知曉陸景行這是在遷怒他人,也知曉他今日這番舉動到底是做給誰看的,她戰戰慄栗坐在座椅上,雙手在外人看不見的地

  方擰在一起,狠狠的握緊,青筋之爆,可即便如此,她面上依舊波瀾不驚,除了面色有些慘白之外,竟看不出任何害怕之神色,老三時不時將眸光投向,三五次下去,竟然覺得這個女子,膽量著實可嘉。

  尖叫聲漸漸低沉下去,只剩下嗚咽聲,陸景行如此心狠手辣,活生生將人打的只剩半口氣,啪嗒一聲,棍子扔在地上,轉身,回眸,收了面上陰孑,淺笑望著沈清道;「扔到肇事者面前,阿幽覺得如何?」

  殘暴不仁、佛口蛇心。

  「默認了?」陸景行見她不應允,就當是默認了。

  伸手,喚來劉飛跟老三,耳語幾句,兩人帶著人將人拖走。

  沁園保鏢識相,作鳥獸散,將空間留給夫妻二人。

  寒風吹過,鼻尖傳來陣陣血腥味,陸景行見她坐著不動,伸手,輕提長褲,蹲在她面前,伸手將她放在呢子大衣下午手牽出來,放在手心裡換換揉搓著,嗓音溫柔道;「嚇著了?」

  「傻丫頭,我這是護著你,要嚇也是嚇著別人,怎能嚇著你?你若是怕我,往後這幾十年的光景,還如何過下去?」涼風吹來,散了她一頭秀髮,陸景行用剛剛那隻狠厲的手,捋了捋她的髮髻,她想躲,卻不敢。

  面前這隻豹子還處在陰孑中,惹惱了,對她沒好處。

  這日、陸先生聽聞自家太太出事之後,回江城路上便安排好一切,去警局之前,原想著自家太太嚇著了,回去定然好好安撫她,不能嚇壞了這隻小貓,可哪想著,他時時刻刻擔憂的人竟然如此欺他,壓了一肚子怒火隱忍未發,偏生陸太太不知恩圖報就罷,還將陰孑的眸子落在自己身上。

  忍無可忍。

  陸先生在被自家太太氣的怒火攻身後,笑攜自家太太前往沁園配樓坐於後院,觀摩一場血腥屠殺,眼睜睜看著他是如何將人吊打到只剩半口氣。

  「陸景行,」她雖極力隱忍,卻還是聽得出隨風而來的顫慄之音。

  「我在,」陸景行笑看她輕聲回應道。

  「別逼我,」她說。

  陸景行聞言,輕笑出聲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抬起她的蹂漪落在自己俊逸雕刻般的面龐上,話語帶著寵溺;「傻丫頭,說你傻還真傻,疼你都來不及,哪裡會逼你?你哪次不舒服我不是火急火燎的將你摟著說盡吳儂軟語?哪次你在床上喊疼時我不是停下來先哄著你的?說我逼你,你這丫頭,真真是個白眼狼,餵了那麼久怎就餵不熟?」

  沈清心寒一截,陸景行啊陸景行,你何止是天大的本事,何止啊?

  他牽著她起身,伸手攏了攏她的衣領,俯身輕啄她薄唇,「先回去,感冒還沒好利索,只怕是冷風吹久了又該不舒服了,可別再讓我心疼了。」

  沈清的心,隨著陸景行的話語而起伏。

  今日陸景行的一舉一動都在警告他,他落在那人身上的每一棍子,就好似打在她身上,沈清知曉,這是陸景行無聲的警告。

  他說;不誠則離,而他陸家沒有離婚的先例,自然在他這裡不能開了綠燈,自家太太在危險關頭不以誠相待怎麼辦?

  那就讓她長長記性吧!

  沈清怕極了這樣的陸景行,似是有種結婚百日來,他才看清陸景行此人半分面目,而剩下的那半分,只怕若不是他容許,自己這輩子都看不透。

  陸景行一直以來護著沈清,唯願她能在自己羽翼下好好安穩生活,他擔憂她,心疼她,將她捧在心上當至寶對待,可沈清一而再再而三的舉動著實是讓他無比心寒,甚至是心痛。

  她隱瞞自己,欺騙自己,不拿自己將丈夫對待,夫妻本是同林鳥,可沈清顯然沒有領悟到這句話的真含義在哪裡,如此貌合神離的婚姻,並非他陸景行所想。

  今日這通警告,是想讓她醒醒腦子長長記性。

  ------題外話------

  陸先生說:維護她是我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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