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想我嗎?(爆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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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南風醉酒在加吹了一晚上冷風,整個人頭重腳輕渾渾噩噩,將電話撥給沈清,企圖她能救贖自己。

  當聽到門鈴聲時,他半托著身體去開門,去見門口站的是沈唅,期望落空,整個人險些站不住,沈唅一把扶住他往屋裡去。見自家哥哥如此,心都疼了。含著淚水往廚房去,倒了杯溫水出來,遞給沈南風,他仰躺在沙發上,面容憔悴,單手搭在眼帘,整個人顯得萎靡不振。沈唅見此,氣結,怒吼道;「你以為沈清會來?我告訴你,不會,沈清她根本就無心,她不會管你死活,你看見沒?這世上不止你一個人對她好,陸景行也對她好,人家是光明正大的,你呢?你一直在偷偷摸摸,一直在偷偷摸摸,」說到最後,她一邊抽泣一邊抹眼淚。扒在沈南風身上哭的撕心裂肺。

  濕了他皺褶的襯衣。他怎不知曉陸景行也對她好,而且還是光明正大的對她好,可……。這些都不足以成為他放棄她的理由。那麼多年,輕易放棄怎麼行?

  他渾身無力,卻還是抬手附上了沈唅的一頭柔發。

  「唅唅、你很幸運,比起我跟阿幽,你是受上天眷顧的孩子,阿幽從小沒有獲得沈先生的寵愛,而你獲得了,我隨母遠嫁,活在重組家庭,而你不是,我們三個人,唯有你最幸福,親生父母都在身旁,我跟阿幽二人,人生終歸難以圓滿,」他說的緩慢,乾咳出聲,沈唅遞過水,他端起喝了兩口。「不要再說誰不好了,你沒有經歷過那些,不要妄自評價他人,不禮貌,」對於沈唅,沈南風是疼著的,可這個妹妹終究還是涉世未深,不知曉人情世故,人心不足蛇吞象。不知曉世間正道是滄桑。沈清這二十三年走過的路,沈唅這輩子都不可能涉及,不可能去觸摸,她所有的人生道路都在軌道上,而沈清,出了軌只能靠自己爬回來。過程艱辛,驚心動魄。付出了血與淚。差點香消玉損。他跟沈清說到底都是同一種人,才會在初見時,有惺惺相惜的感覺。他們之間的情愛糾葛,不是沈唅所能理解的。重組家庭跟原生家庭之間差別太過巨大。沈唅止了哭聲,抬眸,淚眼婆娑的看著沈南風,這是第一次,他跟自己說這些,第一次將他跟沈清在這個家裡的處境說於她聽,這時的她,才猶如被聖人點了一通,恍然大悟。「我跟阿幽,在沈家,都是外人,」無論他們之間相處多融洽,那都是表面,他的親生父親,現在在監獄。她的親生母親,現在在天堂。「可是父親對你很好,他也很想對沈清好,」沈唅不理解,明明在她看來,她的父親是個能做到平衡的人,為何沈南風跟沈清都會覺得自己是外人。「以後你會懂得,」他不知道該如何同沈唅說出那些難聽的話語。他不得不承認沈風臨是個很有風度很大度的男人,但生父終究還是生父,即便他犯了罪,也還是生父。心理終究還是有道坎兒。沈唅不解,但卻知曉不宜在問。這日,沈南風高燒38。9直接被救護車拉進醫院,沈唅陪著,並未告知父母,從公寓出來,給沈清發了信息,希望她能來一趟,但直至傍晚時分,依舊未見沈清。她替她哥哥感到不值,愛了這麼多年,護了這麼多年的女孩子,竟然如此冷淡無情。

  不顧他死活。

  冬日寒風刺骨,沈清立於23層辦公室,輕手推開窗子,看著窗外風景,恍惚失神。

  沈南風病了,但她卻不能去,她萬分知曉,不能在給對方機會了,否則這輩子就該永遠如此糾纏不清。他們之間,根本再無可能,在給對方機會,就是將對方推向深淵。萬劫不復。

  一陣寒風吹來,她瑟瑟發抖,而後伸手帶上窗子,站在窗沿緩緩出神。

  這日,無論沈唅電話簡訊來多少,她依舊權當沒看見。下班時分,原本走環城線人出奇的開車繞道了一環,當看見自己身處何地時,沈清有片刻震愣。她……。繞到了一環,再往前便是江城人民醫院。鬼使神差的,她竟然……。身後喇叭肆起,她有絲絲晃神,已經行駛在機動車道上,不能停車,不能調頭。

  這日傍晚,沈清將車停在江城人名醫院,側眸,望向醫院大樓。愕然,心中一狠,驅車離去,一環交通繁忙行駛緩慢,邁巴赫行駛擁堵路上,突而車窗響起,側眸,見停在旁邊那輛越野駕駛座坐著的男人在敲自己車窗。

  蹙眉,這人是誰?按下車窗,疑惑望向他,那方似是沒想到會是個女的,尷尬一笑。「抱歉,看你車牌號,我以為是我朋友。」聞言,沈清輕撩了他眼,按上車窗,目視前方。

  程仲然認識這輛車,陸景行原先數次來江城開的便是這輛,以為今日也是如此,卻不想車窗按下,赫然出現一張女人的臉,這女子,他隱約見過兩次,江城首富沈風臨長女沈清,陸景行的新婚太太。她依舊如此清冷。人與名很相像。

  意外的插曲沈清並未放在心上,反倒是程仲然放在心上,想了一路。陸景行好友程仲然,江城程家長子,部隊特種兵隊長,數月前出任務,昨日才歸來,以為今日在路上遇到了好友,不想卻是遇到了他的新婚太太。這晚,沈清去了又回,最終將車停在了江城人民醫院停車場。上去時,沈南風正在掛水,透過窗外看著他,臉色寡白,數秒過後,她想轉身就走,不料撞到唐晚前來,見她,輕喚了聲,足足讓她頓住了腳步,病房內躺著的人倏然睜開眼眸,猛地拔下手中針頭,任由鮮血噴張,亦不管不顧,朝她而去,猛然拉開門,眼裡欣喜若狂,卻礙於唐晚在,停在了一步之遠的地方。沈唅明了,隨著他狂奔出來,見二人如此,趕忙找個藉口將唐晚支走。「媽,醫生說您要是來就過去趟,」沈唅撒謊。拉著她轉身離開。她前腳走,沈南風后腳將站在一步遠的沈清帶進懷裡,激動,欣喜若狂。他不敢置信。

  沈清的到來就好似一直正在航行的船隻,而他是那個即將要溺亡的孤獨游者。沈清是來救贖他的。他怎能不喜?一個被告知身患絕症無藥可救的人在消沉等死時,卻被告知診斷錯誤,這種感覺,有多少人能懂?這一幕,被某位來探視的軍官盡收眼底,眸光帶著抹胸諱莫如深的情緒,詫異,驚恐,不可置信。

  男人對女人的愛,在見到喜愛之人時會忍不住將她摟進懷裡,那種喜愛之情,會通過眸光迸發出來,沈南風看沈清的眸光,滿滿愛意,掩不住的愛意。男人擁著女人,險些喜極而泣。

  女人任由他擁著,雙手敞開,無處安放。女人輕啟薄唇,不知曉說了句什麼,二人進了病房。將他視線阻在門外。程仲然眸光透著難以置信,匪夷所思。沈家長女沈清與沈家繼子沈南風?他們之間?一時間,天雷滾滾將他劈的外焦里嫩。黑煙濃濃。陸景行知?還是不知?

  莫不是陸景行在部隊為國為民除害,她在江城市區替他開墾草坪?讓其綠意盎然?

  思及此,一陣惡寒。邁步走近,想一探究竟,透過玻璃可見,二人對面而立,沈清說著什麼,沈南風注視她淺緩聽著。

  而後開口言語,想再度伸手,卻被她阻了。

  她轉身,提包,朝門邊而來,他轉身,裝作若無其事路過。

  沈清離去之後,他再次路過,漫不經心朝屋內看了眼,男人蹲在地上雙手撫臉情緒低落。

  這日,沈清前往醫院看他,沈南風情緒激動,她全程話語不多,只有四五句話,可句句戳人心霈。

  將他心底的那些小雀躍打壓的一乾二淨,她給他希望,再給他絕望。

  來看他,就是希望,話語中告知現實就是給他絕望。

  彼時二人立於病房,她看著他,面色平靜,「真傻,明知沒可能卻還義無反顧,你我都姓沈,在外人眼裡是亂倫,你信不信,若有天你我皆處在風口浪尖,第一個弄死我兩的不是沈風臨就是陸景行。」

  他們如此注重名聲,怎會讓你白白抹了黑?現實殘忍,二人皆知曉,他想愛不敢愛,如此模樣,到底有多痛心疾首,也唯有自己知曉。愛人近在眼前,明明愛的不能自拔,卻只能拱手相讓。人生何其無奈。沈清走時,未做任何停留,面無表情,看著亦是如此清冷無情,程仲然隨她一起進電梯,透過反光玻璃盯著她面無表情的臉面,或許、他看見的只是一方單相思。這想法不過一秒,卻見原本面無表情

  ,素顏遮面,冷若冰霜的沈清,後一秒,眼角淚水無聲落下,悄無聲息,哪怕身後站了人,她似是看不見。

  潸然淚下,無聲落淚的畫面讓程仲然僵在了原地,短短數秒功夫,電梯門口,沈清抬腳下去,他才恍然回神,可電梯門已經關上。得有多絕望,才會無聲落淚?

  今日見到的一幕幕,只怕是他這輩子都消化不了。她何其傻,告知沈南風現實,何嘗不是再告知自己現實可悲?

  這夜,她在沁園兜兜轉轉想找瓶酒消愁,尋找數次未果。

  問南茜,南茜面露為難之色輕聲道,「先生命人將沁園的酒全撤走了。」聞言,眉頭輕挑,心中不悅卻也無可奈何。

  這夜,除了想喝酒並無她想,若直接上床睡覺,只怕徹夜難眠。

  是的,這夜,她徹夜難眠,輾轉反側到後半夜,起身,換上運動裝,去了沁園健身房,寂靜的冬夜,古樸優美的宅子裡傳來跑步機運作聲,女主人揮汗如雨,似是不知累,看的守夜傭人心驚膽戰。四點五十她擦著臉上汗珠出來,見守夜傭人看著她,道,「我今日出差,讓南茜收拾行李。」

  她輕聲交代,轉身,準備上樓,似是想起什麼,停步轉身道,「罷了,我自己來。」反正上去也是睡不著。這日清晨,南茜起來,守夜傭人告知昨晚一幕,她心驚,轉身上樓,二樓書房門大敞,他們太太正在書房整理文件,印表機正在工作。「早,」見南茜進來,她心情似是格外好同她打招呼。「太太昨晚一晚未睡?」見她這麼早起身,南茜有些疑惑開口。「我今天出差,周日回,先生回來你跟他說聲,」她輕生交待。「好的,」南茜應允。「太太幾點的飛機?」南茜問。「八點半,」她低頭整理文件答到。「那我讓廚房現在備早餐,」南茜見時間不早,準備轉身下去。身後傳來嗓音,「打包一份我帶走。」這日沈清出差S市,為期四天,期間,兩天未接到陸景行電話,管家南茜撥電話過去,顯示的是關機狀態。飛機上,章宜吃著她帶上來的早餐,淺笑問到,「出差沒受阻礙?」沈清倒是未言語,僅是輕撩了她一眼。s市出差是常有之事,每年來來回回多次往返,這次,前往s市盛世分部考察,為期四天,不算漫長,可也不短。

  周五,沁園傭人未打電話過來詢問,期間,她亦是沒有接到陸景行那每日必來的電話,只道是陸景行失了耐性,沒心情遷就自己,她也是樂的清閒,如此一想,心情甚佳,席間與盛世分部經理一起吃飯,不免也多喝了兩杯。

  章宜扶著她回酒店時,輕嗔道,「奇了你還,往日出去都不喝的,今天怎滴了?」陸太太輕勾唇,淺笑,「心情好。」隨即踢掉腳上鞋子,衣服都未脫直接躺在床上,章倒是習以為常,見怪不怪,可這模樣若是讓陸景行看見了,只怕會將她從床上提溜起來,扔進浴室。「撿錢了?」章宜沒好氣問道。「更甚,」她答,眯著眼眸躺在床上,輕勾唇角,語氣愉悅。「說來聽聽,」章宜倒了杯水端給她,撫著她起來喝了兩口。

  沈清淺笑,不能說,因為知曉說出來能懂的人極少。人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箴言。

  這個世界的秋天深了,該來的會來,該走的會走。

  這夜,陸太太醉酒,心情極佳,陸先生依舊杳無音信,處於失蹤狀態,副官徐涵電話與陸先生電話均不通,南茜擔憂,卻又不能越級,只得耐著性子等自家太太回來致電總統府詢問。

  周五晚,先生未歸,未有電話告知。周日,陸太太回歸沁園,南茜迎上,待她洗漱完坐上餐桌用餐時,南茜站在身側欲言又止,沈清看在眼裡,但並不準備詢問。此時沈清一身睡衣,半乾的濕發披在身後,花了十分鐘吃完東西,準備上樓午休,南茜緊隨其後上來,在她吹頭髮的間隙輕緩開口,「太太,先生電話不通。」聞言,沈清有些詫異,陸景行電話竟然連沁園傭人都打不通?「找先生有事?」放下手中吹風機,望向南茜輕聲詢問。「沒有,只是擔憂,太太要不要問問總統府那邊?」南茜輕生提醒。「恩、有空我問問,你忙去吧!」沈清聞言,淺應一聲,開始驅客。有空問問?她沒有總統府號碼,也不準備詢問。陸景行不回來,她過幾天清淨日子,周一晚,盛世高層會議,整個24層燈火通明,通宵達旦,高亦安坐在首位,沈清在他右手位置,討論關於季度規劃,以及季度總結,八點,沁園管家南茜來電話,她接起,告知今晚可能會加班很晚,讓他們不用等。

  凌晨一點,會議還在進行中,頭腦風暴結束一波又來一波,辦公室里縈繞著濃濃的咖啡味,沈清第三杯咖啡下去時,沁園電話再度進來,她依舊原話告知。南茜拿著手機為難的很。凌晨四點,會議結束,各位高層已經絞盡腦汁精疲力竭,紛紛回自己辦公室,準備將就睡幾個小時,繼續第二天戰鬥。

  八點半,秘書章宜前來上班,推開辦公室大門,見她窩在沙發上睡覺,身上蓋著妮子大衣,呼吸淺緩。原本進來放文件的她,帶上門,緩緩退出去。九點,沈清睜眼,喚來章宜,讓她回清水灣替自己拿她衣服過來,章宜為難,「九點半我跟覃喧要去工商交文件。」沈清這才想起,這是自己分給他們的任務。而後緩緩點頭,算是知曉,「去忙吧!」這會兒的她,身上白襯衫已經皺褶一片,自己看著都覺難受。罷了,讓沁園的人跑一趟吧!南茜來時,她正站在辦公室同組裡人員開短會,見南茜來,止了言語,「剩下的事情去問曾總,」將手中文件交給他。23層的人,見一位衣著得體的中年婦人提著東西過來找沈總,不由紛紛伸長了脖子朝過道望去,好奇得很,眼神交流詢問那人是誰,對方均攤手。「太太,」南茜畢恭畢敬一聲輕喚,正巧落在了出去的同事耳里,驚的他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太太?傭人?保姆?阿姨?一時間,整個23層沸騰了,大抵有不少人聽聞他們老闆跟江城軍區最年輕少將結婚的消息,所以對於太太這個稱呼並未有多感到驚訝,只是這位傭人,真真是得體舉止都頗為恰當。

  不免有人哀嘆,「我媽都比不上老闆家裡傭人的氣質。」「怎麼從沒沒見老闆提及自家老公?」有人詢問,傭人都如此不凡,男主人只怕更甚。「軍人都是屬於國家的,」某人道出實情。南茜見到自家女主人,身上襯衫皺褶,昨日妝容已不在精緻,一雙裸色高跟鞋早已經換成了平底,腳踝微腫。「太太,衣服,」清晨接到自家太太電話時,她微微詫異,聽完交代,片刻未停留直接過來了。「好,麻煩了,」她禮貌有佳,而後準備拿著衣服去衛生間,才拉開門,郭岩提著東西站在門口,有些愣證而後揚了揚手中東西,「高董讓我送來的早餐。」「放桌上吧!」她說,而後出去。郭岩見辦公室有人,輕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退出去,上了24層。沈清出來,將換下來的衣物交給南茜,俯身打開郭岩送上來的早餐,許是夜晚加班咖啡灌多了,這會兒竟然覺得有些許噁心。「回去吧,」一邊系上袋子一邊朝南茜道,「出去的時候把這個幫我帶到垃圾桶。」南茜見此輕問,「太太不吃?」「恩,」沈清答。「昨晚咖啡灌多了,這會兒反胃的很。」傍晚,回沁園,南茜問;「太太有聯繫總統府嘛?」沈清此時正站在辦公桌前翻文件,南茜此言一出,她動作微微停頓。

  「忙忘了,」她坦誠。南茜將她毫不在意的面容盡收眼底,心中不禁輕嘆,看太太如此清淡,不在乎的面容,只怕是先生死在戰場上太太都不會有異樣情緒。真真是為先生感到不值。人心換人心這話,在自家太太這裡也不見得適用。整整一個星期,陸景行處於斷聯狀態,沈清依舊早出晚歸,不咸不淡,不過問陸景行行蹤,南茜也不在旁敲側擊希望她在聯繫總統府那邊問問情況。她樂的清閒,卻也將沁園傭人的漠視看在眼裡。周五,沈清在沁園接到章宜電話馬那側話語疲憊,透露出M市項目推進遇到問題,沈清惱,清晨帶著一肚子火去公司,直接召集團隊進會議室。站在會議桌頂端將手中文件隨意翻閱兩邊,而後將手中這份入不了眼的文件甩在大家面前;「我們的職責是幫助企業找出發現生產經營管理上的主要問題,找出原因,制定切實可行的改善方案,傳授經營管理的理論與科學方法。」「各位,如果身處大自然,我們是啄木鳥,專門除去大樹里的害蟲的,你們要做的是給出可行方案,除去企業弊端,看看你們手上那份文件,被改成什麼樣了?面目全非。」沈清怒火中燒,但刻意隱忍,他們是同事,是搭檔,她明白團隊的重要性。也深刻知曉她一手帶出來的團隊有多少實力。

  「眼光要獨到,了解對方的潛力和需求,才能找到問題所在,」這場會議,她開了足足有兩個小時,期間,郭岩數次敲門進來,告知高董讓她上去,均被她推掉。在出去時,已經臨近中午,當然知曉高亦安找自己何事,可團隊為重,事情要解決,她不能白白上去挨罵不是?推門進去,高亦安正在訓著手下一位秘書,見此,她好心帶上門,在門口等了會兒,秘書出來,投給她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她聳肩,習以為常。

  「請你上來可真不容易,」高亦安見她進來,冷嘲熱諷。「開會,」她答,算是解釋。「沈清,你的團隊雖然是盛世的招牌,但你別得意忘形,讓你手底下那些人砸了我盛世招牌,讓其臭名昭著,外人怎麼說你想必你知曉了。」沒錯,沈清被人陰了。外人傳言她沈清是整個江城數一數二的規劃師,任何瀕危企業她都能用芊芊玉指指出一條康莊大道。但昨日開始,有人在圈內傳聞,說她的空有其名,沒有真材實華,對方甚至還將團隊的規劃案直接甩在了網絡上,但凡是懂一二的人都知曉,這是一份入不了眼的規劃案。沈清自然也知曉。

  高亦安一早電話過來怒氣沖沖時,她便知曉了事情的前因後果。「規劃案本身就是一個循序遞進的過程,樣案送過去直接被打回原形是常有之事,對方無理取鬧你也準備依著他的性子來?」沈清反問。不修不改怎能出現一個雙方都滿意的答案,沈清明顯看出,對方就是來找茬的。而且還是衝著她的團隊來的。「你倒是有藉口,」高亦安語氣陰沉,眯著眼眸看著她,眼裡多的是不悅。「實話實說,我們不是神仙,沒有救人於水火之中的本事,對方想讓我們一次就給出頂尖方案,我們沒這本事,他明顯就是來搞我們的,這鍋我不背,我的團隊也不會背,」眾所皆知,她在盛世,出了名的護犢子。而高亦安最頭痛的便是沈清的人他動不得。「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你就要做好萬無一失的準備,」高亦安將手中文件甩倒她腳邊,語氣中帶著陰沉的警告。「人心叵測,您的要求太高,我們做不到,」她果斷懟上去,萬無一失?就算她做好萬無一失的準備,對方若真是衝著她來搞事的,她能如何?

  該來的躲不了,何況對方還是衝著你來的。人家巴都要巴上你。

  「簡直就是空有其名,」高亦安口不擇言,商場上對付下屬的那一招悉數用在了沈清身上,而她一早知曉,高亦安便是如此人,只要你觸動他的利益,他便會化身猛虎,恨不得能將你撕裂。平日裡看著兩人相輔相成,可這都是在沒有觸動利益的前提下。他這樣的男人,利字當頭。

  見利忘義,殺雞取卵。「您說的是,」她不反駁,反倒是應允起來頗為得心應手。「你想如何?」他蹙眉反問。

  面色陰沉。明顯對沈清的態度感到不爽。

  「走法律程序,我們的合同有明確規定,規劃案不得泄露,無論甲方乙方,他們泄露了,就得負責,成年人,犯錯要承認,挨打要立正,殺雞儆猴,以儆效尤,反正他們是瀕危企業,送他們一程就當是見面禮了,」她語氣陰狠,話語中的決定對方生死,一字一句咬字清晰,眸間的狠辣就似來自地獄的修羅,無半分情慾,獨有陰狠。高亦安怎就忘了,沈清就是只野狼,平日裡若是沒人招惹她,她匍匐在原處跟只小狗似的,乖巧的很,可若是有人招惹她,她定然能一擊致命,將你送向地獄。她話語簡單。她心狠手辣,不顧人理常情,但凡是對方招惹她,她必然會伸處尖利的爪子將你撓的面目全非。

  她話語陰狠毒辣,眸光泛著殺氣,素來不輕易與人為敵,但若是對方想從她身上得到些什麼,先得問問她同不同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殺之。必勝的方法只有一個,不是分析,不是運氣,而是操縱!金融交易市場的世界裡,在每一個掌聲雷動的榮耀肉身之下,都幾乎隱藏著一個個違規者的靈魂。

  特殊時期特殊方法,特殊手段。

  被動只有挨打,掌握主動權,才能將對方控在手裡。

  沈清從小很老爺子長大,老爺子年少從軍,身上有股子陽剛之氣,果殺伐果斷的性子,沈清從小身受耳濡目染,手段自然不會軟弱。面對對方的惡意挑釁,她沒有退縮,反倒是迎難而上,直接利刃出擊。活至二十三載,這樣的絕境她沈清經歷了無數次,窮途末路又無法後退的情況。在這樣的情況里,她從來沒有逃跑或是躲避過,從來都是正面突破。不管是你死還是我亡,而且她,一次都沒有輸過。

  人生的旅途中總有勝敗之分。

  這日下午,沈清召集團隊開了長達四個小時的會議,制定方案,然後,乘勝追擊,將對方逼上斷頭崖。「報仇雪恨的機會就在眼前,人若犯我,必殺之,」最後七字,她說的格外重,甚至帶了絲咬牙切齒的意味。組裡一干人等熱血沸騰,有人一拍桌子揭竿而起;「弄死他。」「只有我們陰別人的份,陰我們,我們八個人能幹掉他一間公司。」「不用干,他也活不久了,」熱血青年,只要有人帶頭,有人引領,他們是最好的利劍。周五晚,沈清回沁園時,以為失蹤了一個星期的陸景行應該回來了,卻不想,沒有。原以為只是部隊有事情,間隔一個周末在回來不是什麼大事兒,可見此,似乎覺得南茜的擔憂有些道理。隨即問南茜;「你家先生沒回來?」「沒有的、太太,」南茜面上一喜,他們的女主人,終於注意到自家先生了。

  「聯繫過了?」她問。「聯繫不上,」南茜面露難色,似是覺得話語不夠大,便又說到;「已經半個月了。」「這麼久?」她微微詫異,好似覺得前兩天才見過陸景行似的。端著水杯的手有些停頓,而後端起喝了一口,繼續問到;「徐涵呢?」「徐副官也聯繫不上,」南茜答,話語中滿滿擔憂。南茜身為沁園管家,自然知曉自己工作職責是什麼,不多言語也屬她的工作範圍之內,可今日,見自家太太難得這麼關心自家先生,她繼而道;「以往在首都,先生也會突然出去執行任務,但每次都會提前告知,我擔心……。」她欲言又止的模樣讓沈清眉頭輕佻,似是有些不相信。看著她的眸光多了一份審視。他是軍人不假,出任務?國泰民安,難道還需要出去打仗不成?沈清對陸景行的關注很少,只知曉他是當兵的,但不知曉他是何兵種,所以覺得南茜這話語,帶著幾分不可信。帶傷?「國泰民安,能有什麼事?」她淺說,眸間帶著一絲絲淡然,便不準備在多問。「先生兵種比較特別,您看過電視上的特種兵嗎?先生比他們更甚,」南茜開始給她科普陸景行在軍隊的兵種以及危險性。似是恨不得拉著她的手直接告知她,先生能活著不容易,您一定要跟她好好相處,別在氣他了。「是嗎,你在聯繫試試,看能不能聯繫上,」沈清裝作漫不經心回應,可聽聞他是特種兵時,心理覺得莫名顫慄。多年前,她跟隨無國界組織進入戰亂地區,護著他們的,便是一群特種兵,他們英勇善戰,不畏懼死亡,永遠走在前頭護她們安危,也確確實實見識到他們職業的危險性。

  行走在刀尖上的人,自然存在許多危險。

  本還覺得無所謂的沈清,此時心裡竟然起了絲隱隱擔憂。

  她以為,自己可以對陸景行的離去視而不見,始終漠然,可是沒有。當南茜告知他陸景行是特種兵時,她心裡動了動。

  對於特種兵,她始終記得那群在戰亂地區護著他們前行可愛的人兒們。

  特種兵,危險性極高。

  她擔憂;空下來的那隻手不自覺的捏了捏,去了掌心的濕汗。

  南茜邁步至一側座機前,撥出電話,傳來的聲響還是關機。

  面露難色看著沈清,沈清瞭然。做好萬分心理準備之後將電話撥給總統秘書徐澤,那側電話接起,她道;「徐秘書您好,我是沈清。」「少夫人,您好,」徐澤話語恭敬中帶著一絲絲生疏。

  沈清也並非不明事理之人,直接開門見山;「聯繫不上陸景行。」徐澤一愣,沒想到她竟然是為了陸景行的行蹤來的,他對於沈清這個女人的印象停留在她膽大包天敢光天化日之下謀殺陸景行的行為上。今日茂茂然見她詢問陸景行行蹤,多多少少有些詫異。

  「陸少怎麼了?」他問,語氣中帶著些故意而為之。沈清聞言,眸光一眯,而後道;「徐秘書若是不知曉,那便不打擾,」總統閣下日理萬機,他的秘書又怎會有多餘的閒工夫跟自己多言語。語落,沈清準備掛點電話,而後只聽那側徐澤道;「稍等、五分鐘過後我給您回電話,」他也不知曉,這種事情總統閣下不說,他是永遠沒有時間去關注陸少的。

  原本可以不管這件事,但莫名的,他覺得這位少夫人也不是個好招惹的對象,秉著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原則,還是委婉些的好。

  畢竟,總統府可不是個養閒人的地方。

  這邊,總統閣下正在看部門送上來的法案,見秘書徐澤進來,站在自己面前,頭也不抬問到;「何事?」「少夫人打電話過來說聯繫不上陸少,」徐澤直言。聞言,閣下將視線從法案中抬起來,看向徐澤道;「你確定是沈清親自打電話過來的?」陸琛顯然不相信,沈清對陸景行的態度,他目睹過,也不認為這個歷過滄桑的女孩子能這麼快就敞開心扉去接納一個強迫自己的男人。

  「確定,」徐澤肯定道。

  他以為只有自己一個人感到不可置信,沒想到閣下亦是如此。「去國防問問,」陸琛對於陸景行的行蹤也並非全然握在手裡,只因他日理萬機,事物繁忙。

  三五分鐘後,徐澤道;「陸少跟俞隊去邊境了。」說這話時,他眸光一動不動落在閣下身上,果真,話語一落,只見他周身氣息倏然冷冽,眸光緊眯,帶著不悅與上位者特有的冷冽。

  無疑,陸少的以身犯險觸動了閣下的底線。

  按理說,總統之子應該屬於內閣,無論如何他要繼承大統,都必須熟識運轉的流程,可他們這位陸少,經常將自己送到風口浪尖,他似是從未想過,如果自己在戰地中出了任何問題,這個國家怎麼辦?

  難道真的要讓陸家將守了多年的江山拱手讓給別人?

  原以為婚後稍稍能收些性子,可沒有,似乎連江城那位都不知曉他的任何動向,也成不了他的羈絆。閣下當初將他調去江城,就是為了不讓他行走在刀尖上,可誰曾想過,他偷偷摸摸去了。

  甚至連副官徐涵都未將此事告知他們。如此想來,陸少身旁的人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去多久了?」陸琛問,面色陰沉。「十天,」徐澤答。陸琛算是知曉,而後緩緩點頭。

  這晚,閣下回總統府,夫人蘇幕正在院子裡修剪花草,他邁步過去站定身後,看著她忙碌,而後接過傭人手中毛巾,搭在手上,與她淺聊;「這兩天若是有時間讓沈清過來陪陪你,」閣下話語輕柔,無任何外界因素。「沈清不是要工作?要來也只有周末來,」蘇幕看了眼身後人,轉頭繼續幹著手中工作。「適當放鬆放鬆,」閣下道。

  蘇幕聽下手中工作,看著他,面色帶著疑惑;「怎?又是什麼事情惹你不快了?」「景行隨俞思齊他們去邊境第十天了,沈清聯繫不上電話打到了內閣,你不幫你兒子守著他媳婦兒,跑了可別說我沒提醒你,」陸琛話語中帶著半分玩笑味道,可心理卻是寒意肆起。聞言,蘇幕睜大眸子略微驚恐看著他,而後冷聲問到;「你不是說不會讓他出任務的?」「他自己去的,」夫妻二人面色均冷,語氣亦是不佳。陸景行的自私舉動,讓二人之間劍拔弩張,看似恩愛夫妻,實則都是相愛相殺。當晚,沈清接到蘇幕電話,蘇幕在電話言語,說是最近槿言出差不在家,希望沈清能抽空回首都陪陪她,沈清本想拒絕,可此番是蘇幕這個當婆婆的第一次要求她做些什麼。

  於情於理,她不好拒絕,於是便應允了。第二日,請了假,從江城飛首都,到機場時,蘇幕候在貴賓室等著她到來,見她來,淺笑迎上去。蘇幕此人,頗有紅樓夢裡王熙鳳的味道,左右逢源,逢人面帶三分笑。

  蘇幕親自接機,著實是嚇著她了。沈清在首都當晚,一人早早入眠,陸景行臥室的大紅色被單早已換下。空曠的臥室保留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雙人床很柔軟,但怎麼睡怎麼不踏實,這個時候才知曉陸景行的重要性,他不在陸家,她只覺這個地方瘮人的慌。伸出手,摸過床頭手機,在打電話,還是關機。陸太太情緒不佳,自然睡眠也不好。

  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陸先生在邊境呆了十二天之後,返身回程,此次邊境之行,受輕傷,於他而言不足掛齒,停留首都時,不忘將身上傷口處理好,徐涵亦是如此,期間打開手機看見滿滿的簡訊通知,怔了一秒,而後將手機交給陸景行,見沁園幾十通未接來電,他詫異,隨後電話回撥回去,南茜愉悅的嗓音在那側響起。

  「徐涵。」「是我,」陸景行伸著胳膊讓軍醫處理傷口。「先生,」南茜輕招呼;「先生回來了嗎?」「在首都,晚些,」他答,繼而問到;「太太在家嗎?」「夫人將太太喚去首都了,昨日去的,」南茜道。聞言,陸景行周身氣場驟降,面色陰寒的駭人。他此次出行並未告知任何人,連沈清都未說,他想,回來,等著他的必然是父母的苛責與惱怒,原以為這一次只跟往常一樣,硬著頭皮被長輩苛責一番就好,哪裡知曉,他們將沈清帶來了首都。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陸景行眉頭輕跳,此事牽上沈清不好解決。一側同樣處理傷口的俞思齊見此,請問了句;「怎麼了?」「閣下將沈清接到總統府了。」陸景行話語中帶著無力。他本不想儘早回總統府,可沈清在,他不去不行,不能將那丫頭一個人扔在那裡,挾天子以令諸侯,閣下何其精明,早就知曉自家兒子有如此打算,便慫恿總統夫人將沈清接到首都,候著陸景行回歸。當真以為天高皇帝遠?聞言,俞思齊沉默,似是沒想到會如此,有些擔憂的眸光掃到他身上。

  看似是一國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卻處處受牽制。再來說說沈清,蘇幕將她喚到總統府,每日就是陪她聊聊天,喝喝茶。期間,與蘇幕坐在院子裡曬太陽,傭人在一側泡著茶,蘇幕揮手,示意他們離去。「若是清清在首都便好了,無事我們便能品品茶,倒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蘇幕提起茶壺替她倒了杯茶。

  「有空我們會經常回來的,」她答,話語得當,惹的蘇幕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這樣一個清冷的女孩子,若是扯到世家的鬥爭來,會怎樣?今日的首都,溫度適中,艷陽高照,坐在陽光底下品茶,倒也算是幸事,可即便艷陽高照,沈清的心並未溫暖半分。蘇幕說,讓自己過來陪陪她,是真的。她這兩日也僅僅是陪陪她而已。這日下午,蘇幕言語要帶她出去逛逛,老悶在這總統府也實屬無聊。沈清應允,蘇幕挽著她的臂彎就像挽著陸槿言一樣,逛著首都最頂端商場,看到好看的東西不忘同她討論,然後買下來送給她。不好拒絕,只能道謝收過。

  期間,沈清去了趟衛生間,卻在衛生間看見了蘇幕口中所說出差在外的陸槿言。

  陸槿言見到她顯然也是一愣,而後開口問到;「清清怎麼在這兒?跟景行一起回首都了?」沈清見到她,放在心口的心似是被一塊巨石猛然給砸了下去,呼吸有片刻滯愣,蘇幕說,陸槿言出差在外,要些時候才回來。

  「沒、跟母親一起過來的,」沈清言語。

  陸槿言聽她此言,有些輕微挑眉,母親將沈清喊到首都所謂何事?「景行沒跟你一起回來?」陸槿言似是不確定,再問一遍。「他出任務去了,聯繫不上,」沈清說出心中疑惑,眸光去死死鎖著陸槿言,不放過她任何一個面部表情。果真,片刻之後,她在陸槿言面上看到了異樣情緒。陸槿言此刻心中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難受,別人不知曉,她知曉,年前,陸景行因不聽父親勸告,私自出任務受重傷,父親知曉大發雷霆,處理了基地隊長俞思齊,將陸景言下放到江城,不讓其在危險地帶游弋,並豪言,若他在私自行動,後果自負。

  這次,陸景行出任務,不用想鐵定沒經過父親同意,而今日她在這裡見到了沈清,腦海中瞬間乍現出來的想法是,父親準備挾天子以令諸侯。將沈清帶回總統府,陸景行不得不回。

  好手段。她見慣了這些豪門手段,可沈清呢?

  她是否能適應?是否能適應父母設計子女這齣戲?

  她應該沒想過父母能如此算計子女吧?「這對他而言是家常便飯,別擔心,」陸槿言不忘安慰她。可心底一陣陣惡寒。二人一起從洗手間出來,蘇幕見此,有些愣證,可終究是國母,怎會被如此小事亂了思緒。看著陸槿言淺笑道;「才覺得你最近頻繁出差沒時間陪我,將清清喚來陪我兩天,你這會兒倒是回來了。」蘇幕輕嗔的語氣在她耳邊響起,沈清面帶淺笑將眸光遞向陸槿言,只聽聞她淺笑道;「得、嫌我多餘了?」「知曉就好,」蘇幕玩笑著。

  沈清心中所想緩緩冒出來,她在祈禱,事情不是自己心中所想那般齷蹉。

  下午,陸槿言隨他們一起回總統府,閣下今日也回來頗早。

  見幾人淺聊,也隨著他們聊了幾句,而後喚了聲沈清,進書房。

  總統府的書房恢宏大氣,簡約大方,一張諾大的辦公桌,後面懸掛M國國旗,與地圖,書柜上放著一些政治書籍。

  「閣下,」她輕喚。

  陸琛聞言,淺笑開口;「喚母親為母親,喚父親為閣下,年輕人的新型叫法?」

  陸琛揶揄,讓她面上一紅。如此叫人,確實不妥。便開了口,輕聲道;「父親。」「別拘謹,就一起聊聊,」陸琛伸手指了指一側沙發,示意她坐下去,沈清照做。

  管家上來倒好茶水,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望向沈清淺問道;「你父親他們近來可好?」

  「挺好,」沈清淺答。「本來兩家人要時常坐在一起聚聚的,國事繁忙抽不開身,替我向你父親問好。」「多謝您記掛。」

  沈清面上雖平靜應允著,可心理時時刻刻提防著他,不敢有絲毫鬆懈,畢竟前面那次交談中,她被面前這個當權者給單方面碾壓到屍骨無存,今日,她多有防範。總是沒差的。「江城那邊工作如何?」閣下再度開口詢問,端著杯子放在膝蓋上,面容慈祥看著沈清,跟一位父親看著自家女兒似的。那神色,盡顯慈懷。「挺好,」她的回答,滴水不漏。「前些時日,陸氏集團撥給家父的案子,可還順手?」他在問,語氣平緩,僅是詢問。陸琛畢竟是當權者,其洞悉力有多厲害戊戌多說,明知沈清同沈風臨關係不好,卻在簡短的聊天中,一而再再而三的聊及沈風臨。而沈清只得面帶笑容任其詢問。至於陸家撥給沈家的案子,縱然知曉她亦不關心。「尚且不知,」她語氣輕緩,不驕不躁,直言不諱。陸琛聞言,輕緩點頭,隨即話鋒一轉聊到沁園,詢問沁園傭人如何?可否用的順手?她均面色平靜一一回答,

  唯一相同的是,沈清的每一句回答都滴水不漏,不多一分不少一分。每一句出口的話語都是細細斟酌過後才說出口。而這廂。

  陸景行風塵僕僕從基地趕回總統府時,見自家母親與姐姐坐在客廳,唯獨不見沈清,語氣不悅,帶著陰寒:「人呢?」「誰?」蘇幕明知故問。「母親,」他惱怒,語氣中帶著些許怒火。

  「在父親書房,」陸槿言言語,在整個陸家而言,她是站在自家弟弟那方的,並不想見到劍拔弩張的氣氛。也不想這隻雄鷹被人扼住了翅膀。陸景行直奔書房,省去敲門環節,直接推門而入,沈清聞聲,回首觀望,見是陸景行,猛然從沙發上站起來,心中一喜,這是來救她於水火之中?

  與陸琛不長的談話中,她多次想打退堂鼓,雖想過陸景行會來救她於水火之中,可想跟親眼所見是不同的。

  陸琛見沈清如此激動,嘴角噙著意味不明的淺笑。

  在看陸景行,他亦是滿面擔憂。笑看二人。「父親,」陸景行見到沈清,冽去一身焦急,站在她身側輕喚人。

  「回了?」他問,語氣輕緩,面容淺笑。慈父相盡顯。

  「恩,」陸景行應允,眸光擔憂撩了眼沈清。伸手握上她的手掌。

  「受傷了嗎?」陸琛在問。「沒有,」陸景行撒謊,只因沈清在,不想讓她擔憂。

  軍人出任務有幾個是不帶傷的?不過是大傷小傷的區別,陸琛如此問,顯然有所意圖。「那好,」陸琛緩緩起身,邁向陸景行,伸手握上他左臂暗暗用力,語言慈愛,「回來了就先吃飯,吃完飯再聊,」說完,他先行一步拉開門,離了書房。

  陸景行後背冷汗涔涔,左臂疼痛感迅速蔓延開來,父子二人的較量,到底誰更勝一籌?彼時在邊境,他左臂被流彈擦傷,才包紮過的傷口,只怕這會兒已經沁出了血跡。

  沈清望向陸景行,原本清明的眸光中帶著絲絲委屈,陸景行伸手將她摟進懷裡,輕緩撫著她的秀髮,輕言道,「傻。」

  委屈是應該的,畢竟這件事情她只是替他背了鍋,替他躺了雷,委屈是應該的。他這個做丈夫的,不稱職,不到位。這聲傻,其中意味怕也只有他心知肚明。

  沈清聰明,但尚且不能洞察權利中心的人心。政治名流圈頂尖人物的手段手腕,她尚且還未看透。陸琛早前與陸景行達成協議,協議內容包括不在前往危險地帶,基地一切事情均不能參與其中,他違反協議內容就該付出代價。他身為一國總統,自然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不想讓沈清知曉他受傷了?掌控權在誰手中只怕他還沒看清楚。你有在乎的人,不急,有你牽絆的時候。

  「你去哪兒了?」沈清仰頭望向他詢問道。失蹤半個月,再見是在總統府。閣下問得第一句話是他受傷了嘛。「出去了趟,」他答,並不告知去向何處。「什麼時候來首都的?」陸景行詢問,語氣輕柔,牽著她的手,緩緩揉捏掌心。想她的緊,原想著若是回沁園她有情緒定然好好哄哄她,可此時見她在總統府,望著他一臉受委屈的模樣,陸先生心都顫了。「大前天,」她答,放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攀上了陸景行軍綠色的軍裝,扯著他的衣角緩緩縮緊。沈清是怕的,這總統府,吃人不吐骨頭,蘇幕在算計她,陸琛在算計她,二人給她畫了個圈子讓她蹲守,跳不出去又不能表現明顯,此時陸景行來,就好像看到了救世主,她怎能不高興?

  許是在沁園南茜那番話讓她對陸景行有了新的認識,又許是這總統府氣氛太過詭異,所以今日,她並未排斥陸景行親密的舉動。但……總統府,多少有些不自在,此時陸景行來,她似是看到了曙光與希望,而後輕抬手,握住陸景行臂彎,仰頭淺問,「什麼時候回去?」見她眸光泛著期待,跟只被人欺負的小白兔似的可憐,陸先生心裡一緊,難為她了,本不關她的事,伸手將她帶進懷裡,緊緊擁住,語氣輕哄,「吃完晚飯就回,難為你了。」

  自己不守規矩,連累沈清了。陸先生低頭,輕啄唇角,擁著她的手微微鬆開些,低頭淺問,「有想我嗎?」

  聞言,她面紅耳赤,一陣窘迫,看的陸先生淺笑不止,等著他的是處罰又如何?得此嬌妻在懷,如何他都敢直面。「傻丫頭,」傻到分不清內心與現實。

  這晚,總統府餐桌暗潮洶湧,如深海似的,表面平靜,內心早已風起雲湧,陸槿言見此,不由多看了沈清兩眼,今日若非她在,這頓飯只怕是吃不了了,父親想用她來牽制景行,可到頭來牽制的又何止是一個景行。晚飯過後,蘇幕刻意支開沈清,說是自己吃撐了,想消化消化,讓沈清陪著在園子裡走走,沈清應允。她前腳離開,後腳陸景行便被喚上書房,才進去,迎面而來的是一本厚厚的書籍,直接砸在他左臂上,閣下此時滿臉陰沉,面容惱怒,「出爾反爾?我陸家有教過你欺騙父母長輩?」

  「沒有,」陸景行始終背脊挺拔,認真回答問題。

  不卑不亢的態度更是讓陸琛氣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你我之間尚有交易在,你出爾反爾在先,信不信我能毀了約?」閣下這句話說得頗為咬牙切齒。陸景行心裡一咯噔,「一人做事一人當,請父親不要遷怒其他人。」「遷怒?」他冷笑,「我應允你娶沈清,你應允我不在以身涉險,如今你單方面撕毀條約,我又何須在堅守承諾?」他反問,語氣不善。沈清於陸景行而言,不是最好的選擇,且不說背景一般,就單是她清冷的性子也不適合做陸景行的太太,歷屆以來的總統夫人,哪個不是八面玲瓏左右逢源的?沈清此人,不是個很好的賢內助,每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個支撐他的女人。

  但沈清呢顯然不合適。

  父子二人一觸即發,劍拔弩張,陸景行面色不悅,陰沉面容不輸遊歷在政壇頂端的總統閣下。「先問問國民同不同意,」他說,言語中帶著自信,起初與沈清結婚,昭告天下,高調發微博,為的就是防止這天來臨,若世人都知曉他們二人是夫妻,無論是沈清想離,還是外界因素,都不能輕而易舉撼動他們婚姻,陸景行深謀遠慮,心思及精。

  閣下輕勾唇角,不以為意,笑看自家兒子,緩緩道,「站的高,摔得疼。」當真以為如此就沒辦法了?父子二人的較量暗潮洶湧,陸琛知曉陸景行的痛處,便緊抓不放,將沈清帶到首都,一是想牽制陸景行,二是想看看他到底將沈清放在何種段位。

  一石二鳥,手段極高。陸景行與沈清皆被他算計在內。

  這晚,父子二人在書房較量,沈清同蘇幕行在園子裡,口袋手機響起,拿起看了眼,簡訊進來,內容讓她久久不能消化,三五分鐘過後,她輕呼吸,行至樓梯,看了眼面前木製台階,而後微閉眼,心一橫,一腳踩空,直接跪坐在台階上,一陣驚呼從唇角呼喚而出,疼的她冷汗涔涔,抓著欄杆的手微微泛白。「怎麼摔了?」蘇幕見此,心裡一驚,趕緊過來詢問。沈清此時將臉頰藏於自己臂彎之處,臉色寡白,不應允她的話語。

  「清清,摔哪兒了?你可別嚇我。」蘇幕急了,這若是人在自己這裡出事,她那兒子還不知曉怎麼拉這張臉呢!

  「疼,」她旖旎出聲,語氣虛弱無力,帶著半分哭腔。蘇幕聞言,急了,喊人過來將她扶進主宅,才一坐下,對上陸槿言關懷的目光,她趕緊放下手中書,匍匐過來問道,「摔哪兒了?」「膝蓋,」她答,似是痛苦不堪。聞言,陸槿言推起她長褲,露出膝蓋,一片淤青,倒吸一口涼氣,而後火急火燎對身後傭人道,「快……去書房將少爺喊下來,說少夫人受傷了,快去。」語言急切,似是再慢一秒都不行。陸槿言此人,心思玲瓏。原本在書房劍拔弩張的父子二人聽聞敲門聲都止了言語,傭人推門進,火急火燎道,「少夫人受傷了。」

  聞言,父子二人皆頓,而後跨大步朝樓下而去,只見陸槿言蹲在面前給她冷敷傷口,「怎麼回事?」陸景行急切問道。沈清見人,似是難受至極似的,伸手撫上他的脖頸,將臉頰埋在他胸前,緩緩抽泣,陸先生心裡一頓,片刻之後將她緊擁,輕聲安撫。沈清這一抽泣,抽的他心都疼了,疼進了五臟六腑。「醫生一會兒就來了,景行先抱清清回房間,坐沙發不如床上舒服,」陸槿言適時開口。

  陸景行將她抱回房間,接過傭人擰的毛巾熱敷在傷口上,擔憂的眸子看向她,柔聲道,「摔老位置了?」

  「沒摔,」見傭人下去她才敢輕聲開口。

  陸先生輕佻眉。沈清掏出手機,將陸槿言發給自己的簡訊呈現在他面前,陸景行看過,一陣輕笑,而後似無奈,似好笑,又似寬心,伸手將她撈進懷裡,低頭擒住她薄唇,狠狠輾轉反側,他的小妻子,何其厲害,敢使手段將自己從書房解脫出來,剛剛還認為她不善於同上位者做鬥爭,現在看來,並非如此,她也有心機有手段。

  如此,甚好。

  江城人人都說她心狠手辣,不擇手段,可他偏生就愛她如此。

  他巴不得沈清心狠手辣,如此才能在豪門中盡情游弋。

  陸先生連著離開十幾天,未曾同自家太太聯繫,說不惦記是假的,但礙於職業道德,不允許他冒險更不允許他違規。

  陸太太伸手,想將他推開,卻被他傭的更緊。陸先生一直覺得,陸太太不會管自己死活,今日她這一舉,著實是給了他一絲溫暖。石頭倒是熱了些。

  「倒是有本事,敢在總統面前耍花招,」他好笑。

  試問全國上下,有這個本事的人,能有幾個?

  沈清偏生是其中一個。她淺笑,自己不是第一次在總統面前耍花招了。有了第一次,還懼怕第二次不成?

  但這膽子,也只有陸景行在她才敢做,她萬分相信,陸景行會給她撐腰。陸景行並未鬆開她,緊抱著她,雙手開始不安份遊走起來,驚的陸太太直往後縮,他見此,又無奈又好笑,他是洪水猛獸不成?剛剛眼巴巴睜著大眼睛望著自己的小白兔哪兒去了?十幾天未見未聯繫,這丫頭怎就一點兒都不想自己?

  真真是欠收拾。

  「丫頭、」陸先生隱忍輕喚;「想我嗎?」這話,讓她如何回答?

  「默認?」他輕佻眉詢問,似是下了定論,覺得她就是默認,而後一低頭擒住她的薄唇,開始攻陷。惹的她嬌喘連連,久旱逢甘露,陸先生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每周一次肉湯,無論如何是要喝到位的,不然豈不憋屈死他了?

  沈清依舊冷淡,在床上,她永遠不會主動。

  主動的那方永遠都是陸景行,陸先生甚至相信,若他不主動,沈清能放鞭炮高興的手舞足蹈。

  這丫頭,從不將夫妻情事當成一種享受。「傻丫頭,以後聯繫不上我不要麻煩徐秘書,他很忙,國家政事已經讓他焦頭爛額了,哪還有功夫去處理你我夫妻之間的事情,日後有事情找姐姐,她比較空閒,」陸景行將她逗弄的面紅耳赤才停下來,一番言語落地,輕啄她薄唇,繼而道;「真是傻。」他好像真娶了個小傻子。陸景行話語落地,沈清便隱隱知曉其中意味。

  心底有些隱隱發抖,她似乎看見了一場不一樣的預謀,而這場預謀的主角,是她跟陸景行。

  伸手,緩緩推開陸景行,眸間帶著打量。起先蘇幕說陸槿言出差,無人陪她,在商場見到陸槿言時,對方明明不像個出差在外的人。

  再來是陸景行回歸,閣下那有意無意的一句話讓她懷疑。

  直至陸槿言發簡訊告知什麼,她才霎時清醒,這就是一場是先算計好的預謀。陸景行一口一個傻,更是讓她確信。心寒一截。

  她故意一腳踩空引來所有人關注,僅僅是因為陸槿言的一兩句話,但不否認的是,她有心想將陸景行從總統書房解救出來,將注意力轉移了,她跟陸景行才都有好日子過活。所以,犧牲小我算什麼?這日晚,沈清接到陸槿言簡訊,而後動了心思,心裡一狠,將自己膝蓋貢獻給大地,演了場好戲,結束父子二人的針鋒相對。隨後,陸景行言語未說何,但面上不悅,醫生來看過之後說無大礙眾人才稍稍放下心。

  在來說說蘇幕,出了陸景行臥室之後直奔陸琛書房,帶上門,言語中帶著不悅道;「談的如何?」「沈清那邊如何?」陸琛並未直接回應他的話語,反倒是淺緩問了句沈清情況。「膝蓋摔傷了,醫生說休息兩天就好,」蘇幕邁步過去,坐在對面椅子上,看著面前這位掌控國運的男人。「恩、」他應允,左手手肘放在椅子扶手上,右手放在桌面上淺緩敲著,似是在思忖什麼。深邃的眸光落在自家夫人身上,而後淺聲道;「景行那邊你多下些功夫,」陸景行是她兒子,如此性子他知曉,強勢霸道,非一般人能輕易撼動他。

  「我倒是覺得清清的工作比景行好做,」陸景行對沈清很在乎,雖只是短短相處三次,但足以看的出來。

  現如今的世道,女人征服男人,男人征服世界。陸景行還得讓沈清來制。

  如此夫妻二人,坐在書房,話語中竟然在商量著如何算計自家兒子。天底下,只怕也只有他們如此。

  陸琛輕佻眉,似是覺得她這話,有道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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