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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伊楓說,像一把刺向藍天的劍。

  沈軒轅微微點頭,對,那是老天爺賜給陸安州的一把利劍,鑄造它的是民心。唐春秋同志你說呢?

  唐春秋說,那是一座無字的碑啊!

  沈軒轅說,也對。在民族解放和獨立的戰爭中,陸安州這塊土地上空,不知縈繞多少英魂。

  那麼,就讓它做一塊永恆的墓碑吧,天地共存,日月同輝。

  又過去了半個世紀,獨秀峰上再添幾十座新墓。東石筍地區已經被開發出來了,成為國際旅遊勝地,大門建在杜家老樓。有一天一位叫岩下敏子的日本女士帶著小兒子來到了這裡。

  她告訴人們,當年她的爺爺就曾經遠遠地見過這座石筍,就像童話中的宮殿。但爺爺認為那是一場夢,是夢中的幻覺。爺爺希望他的孫女親自到他的夢境裡看看。

  岩下敏子對人們說,爺爺做了一個非凡的夢。

  同一天,一位叫沈歌的中國女子,帶領一個航測小組乘坐直升機,沿東石筍向東,對將近九百平方公里的原始森林進行航測。按照國務院有關部門的規劃,東石筍以東的原始森林將以雲舒莊園為中心,開發為國家森林公園;杜家老樓以南地區,將建造一座大型水庫。

  航測結果表明,在雲舒莊園一帶存在一條對人體健康非常有益的地磁負異常帶,完全可以作為開發森林公園的一個有利條件。

  當直升機在小赤壁一帶航拍時,眼前忽然出現了一片忽隱忽現的雲帶。雲帶很長很長,幻影一般,斷斷續續,向西南方向延伸。雲帶消失的地方,是一片白色和黑色相間的氤氳,下面是一片桂花的海洋,海洋中間有一座黑色的島嶼。

  直升機上一位當地官員說,歷史上,那裡曾經三次作為大戰戰場,其中最慘烈的一次發生在半個世紀以前。也許,那飄忽不定的雲帶是從地下升騰的某種語言……

  寫在後面

  昨天中午,我把書稿正式交給了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資深編輯王洪先同志,分手之前,我跟他講,我的勞動基本結束了,我需要冷靜一段時間。下一步做成什麼樣,就拜託你們了。站在北京冬日寒冷的風中,他握著我的手說,謝謝,請相信一個老編輯的努力。那一瞬間,彼此的眼睛都有一些濕潤。

  事實上我並沒有冷靜下來,因為在這部作品的創作過程中,我的確投入了很大的感情。

  這部四十多萬字的長篇小說是以抗日為背景的,在戰爭這個舞台上,寫了一群中國人和一群日本人,可以說是迄今為止我所有作品當中最有分量的一部。

  我要對我的讀者尤其年輕一代的讀者說,我不希望你從這部作品裡看見的僅僅是精彩的故事;我不希望你從這部作品裡看見任何一張熟悉的面孔和任何一個可以揣測的情節。我不僅僅希望看到你熱血沸騰,也不僅僅希望看到你淚流滿面。

  那麼我更希望你從這部作品裡看到什麼呢?

  很簡單:了解我們的歷史,了解我們的民族;了解我們的敵人,了解我們自己;了解在那場戰爭中作戰雙方的狀態,了解在戰爭背後兩個民族的文化較量。從而,了解我們的今天和明天。

  按照通常情形,作品出寫成後,總是有一些體會的。其實我的創作體會也很簡單。我在寫鬼子的時候,感覺中我就是鬼子。我在進入到一個鬼子的角色狀態後,我是堅定的、兇殘的、勇猛的甚至是智慧的。同時,我又為這個角色的狹隘的民族意識和被“皇化”、“軍國”、“武士道”文化教育而形成的自卑和自大並存、人性壓抑及獸性膨脹的扭曲性格而深深地悲哀。

  可以說,在創作過程中,我比較深入地研究過那場戰爭。我們的敵人因為曾經是精神上的低級動物而成為獸兵;而我們這個民族則又因為封建文化的大而無當一度又成為夜郎,最終又因積弱積貧的惡性循環而一度成為綿羊。我想,把這個問題看得明白點,我們大約也就知道該怎樣同我們的敵人對壘了。我沒有把我們的敵人寫成一隻任人隨意啄食的蟲子;因此最終戰勝了這個敵人的我們,也就沒有成為一隻雞。我看到的和寫在筆下的敵人是強大的猛虎,因而戰勝這隻猛虎的民族,至少也應該是一隻更加強大的雄獅,儘管這隻雄獅曾經沉睡。

  站在民族的立場上看,這部小說寫的是一段中國人刻骨銘心的歷史,你可以把它理解為“中國記憶”。這裡的“記憶”並不單純是往事,而重要的是,通過已成為往事的故事,通過已成為過去時的人物,從那些的確可以稱之為驚天地、泣鬼神的博弈場面里,顯微蟄伏在我們中國人血液中的、骨骼中的民族自尊和自信,復甦我們的民族自豪感和自強不息的魂魄;找到中國人的感覺,找到我們曾經有過的足以傲視群雄的威嚴。把話說大一點,我希望我的讀者從中看出澆鑄我們民族堅強性格的希望之光。

  你看見過開滿遍地的八月桂花嗎?那在中國的土地上,星星點點而又芳香瀰漫的情景,曾經長久地縈繞在我的夢境。它是美麗的,但是,它也是燃燒的。多數的時候它們在沉默,在山野里隨風搖曳,逆來順受。但是,它們的根卻在你看不見的土壤內層汲取和積攢著力量,一旦開放,濃香如酒。在我視野里的那個八月,它開放得尤其熱烈,燃燒得尤其旺盛。猶如從江淮的土地上一夜之間升起千百萬顆金色玲瓏的小太陽,璀璨炫目,光芒萬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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