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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臨,黑暗向我們慢慢襲來。沒有一點燈光,不過象這樣的景象我們已經很習慣了,平時是燈火管制,現在是戰火紛飛的戰場,誰還敢“點燈”?

  “二分之一的人休息!另一半的人警戒!二點鐘交換!”連長下達了命令。

  我被列為在後半夜休息的序列。雖然這一天很累,畢竟前半夜還能頂的住,在後半夜休息應該是占“便宜”的。

  輪到我睡覺時,我只記得我裹著雨衣往地上一躺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那天晚上又下起了雨,據說雨下的比頭天晚上還要大,還有很多的部隊從我們身邊經過,我唯一的一次驚醒是在凌晨。

  那是一陣激烈的槍聲把我驚醒,指揮員們都在喊到各自的分隊準備戰鬥!我不知發生了什麼,只聽見我們隊伍前方的高地上傳來震耳欲聾的槍炮聲,那激烈的程度無法形容,你根本無法分辨出是什麼火器在射擊。

  激烈的戰鬥持續了40多分鐘,隨後突然靜了下來,偶爾地出現一些零星的槍聲說明戰鬥已經結束。

  大家又恢復了平靜,上級又讓我們繼續休息,我再一次的閉上了眼睛。

  這是我第一天睡在他國的土地上,也是開戰以來第一次睡覺。在這異國的土地上,沒有任何可以遮寒的衣物,天當被子地當床,席地而臥的睡在自己挖的“土坑”里。

  雖然是在熱帶地區,但當時還是寒冬臘月啊!越南的冬季晝夜溫差很大,白天你也許會被那火辣的太陽曬掉一層皮,可到了晚上氣溫會一下降到攝氏10度左右,再加上下著小雨,氣溫甚至還會更低!我們都是穿的單衣,裡面穿了件襯衣,但仍然難擋夜晚的風寒,雨衣是我們最好的遮寒物。

  我記得那天晚上很冷,可我依然能夠入睡,而且睡的很香。

  睡夢中我隱約地感覺到我們的連隊有一陣躁動,有人在高聲地呻吟。

  那是我們連隊何田忠的聲音,他也是重慶人,是我的老鄉,是我們連隊三個重慶兵之一,他本身個子不大,身體略顯瘦弱,是我們四排火箭筒班的一個副班長。

  他叫的很可憐,牙齒噠噠噠的直抖,不停地喊冷。

  他病了,病的讓人心疼。

  衛生員過去了,說他正在發高燒,是打擺子,給他吃了兩片APC。這是在越南的最長見的兩種疾病之一,一個是瘧疾、一個是痢疾,戰前我們就得到過警告。可沒辦法,警告是警告,疾病來了誰也擋不住啊。

  大家都把雨衣脫下來給他蓋上,但仍然無濟於事。最後不得已,身邊的戰士只有用自己的身體壓在他身上給他保暖,用他們身體的溫度來減輕戰友的痛苦,也好讓他能安靜地休息一會兒,以補充白天耗失的體力。

  而那些壓在他身邊的戰友們肯定是被雨水淋的渾身濕透,可換來的是我老鄉的安靜和舒適。

  他好了許多,漸漸地睡著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天已不再下雨,天色已經明亮。晨曦的霧氣中依然是昨夜的景象,大批的我軍部隊繼續在向前開進。

  這天早晨沒有槍聲,仿佛硝煙也散去了許多。看到眼前的一切,好象自己不是在異國他鄉戰鬥,而是回到了我們當年下鄉的農村。

  連隊裡這時傳來命令,讓大家整理裝備,隨時準備待命出發。

  我清醒了一下自己的頭腦,大家紛紛起身,這才發現身上的雨衣低洼處積滿了昨晚下的雨水,嘩嘩的流了下來。我們所有的人都脫掉雨衣,抖掉上面的雨水,摺疊好後放進背囊。

  我記不得那件雨衣的標準重量是多少?但令我印象深刻是那件雨衣很重,面積也很大,我們很多人戰前都不願帶著它,它占了我們隨身攜帶物品的很大一部分空間,或多或少的會影響我們的負重和戰術動作。

  但此時,無人不在誇獎這雨衣的作用,即擋雨水、又能保暖。平時很少有人體會到裝備的這件雨衣有多麼的好,可現在,誰也不再說他不願帶這雨衣了,大家已經對它的作用有深刻的了解。怪不得在作戰前整理裝備時,上級一再強調要我們每個人必須帶上雨衣。

  我的老鄉何田忠,病情也好了許多,已經沒有了昨晚的痛苦,身體恢復了正常。這也讓大家鬆了口氣,畢竟他不需要專門照顧了。

  這時讓我們“整理裝備,準備出發”的口令,就如我們平時早上吹的起床號,目的就是讓大家作好準備,不要再閉著眼睛了睡覺了。

  可誰還會在這個時候睡懶覺呢?在異國他鄉、在戰火四起的戰場、在這山澗地頭,沒有多少人會能安然入睡。

  那也要洗洗臉,刷刷牙吧?或許有人會問。

  啊!如果能象平時,早上起來能夠清洗一下,那對我們來說真是太好了!可我前面已經給大家說過了,我們出發時所帶的物品全部都是戰鬥裝備,哪有什麼洗漱用具?就連那條白毛巾還是發給你晚上做記號用的。

  不是說大家出發的時候沒想過這些問題,是我們都認為那些洗漱用品對我們來說已經沒有比戰鬥裝備更重要了。還有不少的人都這樣認為:

  “還洗什麼,槍聲一響,還不知你是否活著!”

  那是否能象美軍的士兵,嚼嚼口香糖?

  那更是白日做夢!口香糖在那個年代很多人根本沒見過。尤其是很多農村、少數民族地區來的戰士,哪裡知道那玩意!你要在那個時候給他,他還不給你咽下肚子裡?會在嘴裡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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