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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授元年 九月 武周革命,改元天授

  691 天授二年 一月 殺酷吏丘神勣

  二月 酷吏周興死於流放途中

  酷吏索元禮死於獄中

  692 天授三年 一月 來俊臣製造狄仁傑謀反案 693 長壽二年 一月 來俊臣誣陷皇嗣李旦未遂 694 延載元年 九月 酷吏王弘義被殺

  697 神功元年 年初 來俊臣與武毅宗等人製造大冤案 不過她還是要裝糊塗。來俊臣被殺三個月後,武則天問後來成為開元名相的姚崇:當年朕也曾懷疑,周興、來俊臣他們報上來那麼多謀反案,難道就沒有誣陷不實的?然而派親近大臣前去審核,又都證據確鑿,供認不諱。朕的近臣親至獄中都不能查明真相,這又為什麼呢?

  姚崇答:他們自身尚且難保,哪裡還敢說真話?

  這就是了!女皇非常滿意。她說:以前的宰相總是順著周興他們,陷朕為淫刑之主。聞卿所言,甚合朕心。[37]

  這是有意無意地曲解姚崇。她不想想,就連親近大臣都懾於酷吏的淫威,究竟是誰之過?但她不會這麼想,更不會這麼說,因為她是一貫正確的。現在,她高踞於皇帝的寶座之上,慈眉善眼,寬宏大量,儼然一副菩薩心腸,似乎並沒發現那笑逐顏開青春永駐的臉上沾滿了血跡。

  [28]唐代官制,官階九品並分正、從、上、下。侍御史從七品上,給事中正五品上。正七品下,正七品上;從六品下,從六品上;正六品下,正六品上;從五品下,從五品上;正五品下,正五品上,十階。見《舊唐書·職官志一》。

  [29]以上所述均見《資治通鑑》卷二百四天授元年七月至九月條,同時請參看兩《唐書》之則天皇后紀。

  [30]見陳子昂《大周受命頌》,《新唐書·則天皇后紀》。

  [31]丘神勣,兩《唐書》有傳。其死期《舊唐書》稱在天授二年十月,《資治通鑑》卷二百四系在該年一月。今從《資治通鑑》。

  [32]周興製造的冤案還有馮元常案、黑齒常之案、韋方質案、澤王李上金和許王李素節案等等。

  [33]來俊臣的發跡時間,兩《唐書》之酷吏傳都含糊其詞稱為“天授中”,《唐會要·酷吏》記在載初元年九月,《資治通鑑》卷二百四天授元年七月條則已有“逢來俊臣、侯思止必死”的說法。按該年九月改元,故天授元年七月即載初元年七月。來俊臣應是革命前夕成為酷吏的。

  [34]見《新唐書·來俊臣傳》所附周興傳,《資治通鑑》卷二百四天授二年一月條、二月條。

  [35]見《新唐書·索元禮傳》。

  [36]見兩《唐書》之來俊臣傳,《資治通鑑》卷二百六神功元年六月條。

  [37]見兩《唐書》之姚崇傳,《資治通鑑》卷二百六神功元年九月條。

  正義與天良

  武則天不承認,不等於歷史不知道。

  實際上,如果有興趣將前面的時間表都再看一遍,就不難發現其中規律。首先,所有案件如果有設計,那都是針對上層的,被害人不是高官便是宗室,沒有基層官員,更沒有一般民眾。其次,酷吏的重用和冤案的製造是階段性和間歇式的,其中垂拱二年(686)三月到載初元年(690)八月案件頻發,血流成河,可謂密集區和高峰期。

  那麼,此前此後,有什麼情況?

  垂拱二年正月假裝還政,載初元年九月武周革命。

  很清楚,這一輪大清洗,目的就是肅反,即肅清所有反對武周革命的人。不管他們是公開的,暗藏的,疑似的或者被誣的,一律從重從快,殺了再說,甚至先斬後奏。

  沒錯,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走一個。

  這就非重用酷吏不可。同樣,兔死之後,便不妨將那些走狗烹了,煲成撫慰臣民的心靈雞湯。於是,歷史進入屠宰替罪羊階段,一年之內九個月中,連殺丘神勣、周興、索元禮和傅遊藝,感覺就像要將四年的債務一次還清。

  其實不然。女皇並未殺光酷吏,來俊臣就留下了。而且他的猖獗較之前期,可謂有過之無不及,竟把魔爪伸向李唐和武周兩個皇族。即便如此,女皇也遲遲不肯下手。她對這個民憤極大的傢伙,似乎有著不舍之情。

  那天女皇在園中騎馬休閒,為她牽韁的宰相吉頊(讀如需)也是被視為酷吏的打手。陛下看似漫不經心地問:最近宮廷外面都有些什麼事情,什麼議論?

  吉頊答:只奇怪來俊臣的判決書怎麼還沒批下來。

  女皇說:俊臣畢竟有功於國。

  吉頊說:國賊一個,殺之何惜![38]

  女皇無言。她很清楚,重用酷吏無異於飲鴆止渴,可惜權力鬥爭卻方興未艾。所以她不能沒有這些鷹犬,甚至還要培養長江後浪,比如吉頊,還有堂侄武懿宗。畢竟,她年事已高時日不多,接班人早就是敏感的政治問題。以武則天之聰明過人和經驗豐富,當然知道酷吏不能完全沒有。

  但,捉弄一下齷齪的告密者,是不礙事的。

  事情發生在武周革命一年多以後。以彌勒自居的女皇為了表示虔心禮佛,下令禁止屠殺牲畜和捕撈魚蝦。一個名叫張德的小官卻因為喜得貴子,違禁殺羊宴請同僚。當時來俊臣之流還很猖獗,告密信便被赴宴的人送達御前。而且為了表示證據確鑿,隨信附上的還有一塊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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