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仇人相見(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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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燈火幽幽,大肚子細脖子的水墨瓷瓶抱在懷裡,白牡嶸掂了掂,不明楚郁所說是什麼意思。

  這玩意兒,就算是很值錢,她也沒有多餘的手把它帶出去。

  再說,一會兒她還要去做大事呢,拿著這玩意兒多礙事?

  楚郁看著她,幽深的眸子間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不是給你這個瓷瓶,而是藏在瓷瓶裡面的東西。」

  聞言,白牡嶸立即把瓷瓶拿起來晃了晃,但是裡面並無聲響。

  有些不懂,大楊也露出幾分疑惑來,同時又懷疑那裡頭沒好東西。說不準那瓷瓶打開後,裡面的東西是迷藥什麼的,再把他和白牡嶸都給迷暈了。

  但一切也都是大楊在猜測而已,白牡嶸倒是沒有懷疑,如果說這瓷瓶裡面有東西,但是這口太細了,只能伸進去兩根手指頭。

  要說這制瓷的手藝人審美真是太差了,這種瓷瓶比例不均勻,毫無美感,插花影響花的美貌,當做擺件還占地方。真是搞不懂這些古人到底在想什麼,可能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抽象派藝術家。

  既然無法完好的把東西從裡面拿出來,那就只能砸了。看楚郁好像也是那個意思,白牡嶸也沒客氣。

  把這瓷瓶往這地上一扔,清脆的碎裂聲立時響起,之後,這完整的瓷瓶就成了一地碎片。

  但是瓷瓶底部是完好的,因為有個東西粘在上面。粘在上頭的東西很厚重,成年男人的巴掌大小,黑色的。

  俯身,白牡嶸把那瓷瓶底撿了起來,然後,把粘在上面的東西摳下來,這是一塊獸頭造型的玄鐵。拿在手裡沉甸甸的,兩面鐵身刻字,是為玄甲。

  兩面獸頭也不同,一面是怒吼的虎頭,一面是凶神惡煞的不知名獸頭。雖是不知這玩意兒是什麼,但做工真是不錯。

  而且,還涼絲絲的,她托在手裡把玩了一會兒,仍舊涼絲絲。

  「這是、、、玄甲軍的兵符?」她沒見過真正的兵符,因為他們夷南軍只有軍旗沒有兵符,夷南軍的凝聚力也不是靠兵符這麼一塊鐵疙瘩。

  「對。」楚郁點頭,正是兵符。

  「這東西,我覺得就是個擺設。就算是有它在手,玄甲軍也不見得就聽從它吧。人和沒生命的死物不一樣,人會思考,豈會聽從一個死物。」白牡嶸搖頭,這種亂世,這玩意兒是沒用的。

  「玄甲軍的兵符乃是大梁太祖命人所鑄,相傳以天火熔煉玄鐵,花費了很久才鑄成。這塊兵符傳到過無數人的手裡,而且幾十年前玄甲軍還曾險些覆沒,這塊兵符也險些成了亡軍之符。我來到這斷珠城後,就找了一批工匠,燒瓷的時候先將它放在了裡頭。」楚郁輕聲的說著,這塊兵符不只是一塊兵符,意義重大,歷史悠久。它的故事,要比任何一個故事都要長。

  「看來,這也不只是個兵符而已。」居然是大梁的太祖命人鑄造的。不過,的確是很精良。

  「你到時把它還給小、、、把它還給皇上吧。自此後,這世上是否再有玄甲軍,由他來做主吧。」楚郁說道。

  倒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話來,白牡嶸眨了眨眼睛,又看了大楊一眼,「楚郁,你真的要這樣?沒有玄甲軍的庇護,你也就沒那麼安全了,這你得清楚。」

  「我已經沒有了。我嫂子,大概是把我的人都殺了,否則,也不會到了這裡一個都沒見到。這些都是我嫂子的人,他們占據了整座城。」但他的人,沒有一個留下了活口。

  白牡嶸沒言語,只是把那兵符放進了衣服里,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她起身。順便捏了一塊糕點放進了嘴裡,「走吧。」

  三個人離開,走出了大廳,寒氣撲面而來。

  朝著府邸的大門走去,拽開了大門,便和守在外面的兵士遇上了。

  根本沒讓他們有思考的時間,白牡嶸和大楊手起刀落,二人各管大門兩側,下手狠厲招招致命,短短時間內,不少兵士都倒在了地上。

  楚郁跟在白牡嶸的身後,不時的出手協助。

  雖說他們僅僅三人,但,對付這些玄甲軍卻是輕而易舉。

  光線朦朧,夜空漆黑,這大地上即便燃著燈火,也一樣如同罩了一層紗一樣,看不清楚。

  寒冷的溫度能輕易的將活人凍成雕塑,熾熱的血噴濺到了地面上,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層冰。

  白牡嶸和大楊一路廝殺,城府外面已經被血冰鋪滿了。守著這府邸的兵士也盡數倒地,橫七豎八。他們倒霉,那也是因為他們跟錯了人。

  「走吧。」處理完了這城外的人,白牡嶸急於前往南城門,那是北上入這斷珠城唯一的官道。而姜率,也會帶兵在此處鎮壓。

  楚郁點頭,看了一眼她狐裘披風上凝固成冰的血冰珠,他伸手抓住披風一角抖了抖,那些血冰珠就都掉了下去。

  「實在是太冷了,血成了冰珠,乍一看像紅寶石似得。」人血凝成的寶石,真是諷刺。、

  沒做停留,三人朝著南城門而去,百姓閉門不出,各個房子都黑乎乎的,這就像一座死城。

  然而,愈發的接近了南城門,也就聽到了兵馬亂鬥的聲音,在這寒夜裡破空傳來,轟轟隆隆,猶如冰天雪地中的悶雷一樣。

  從沒聽說過冬日裡打雷的,是為不詳。而眼下,不管這是不是雷聲,聽著都是不詳。

  愈發靠近,也看到了火把跳躍之間守在城門內的玄甲軍。他們果然選擇了死守斷珠城,城門外的大軍在攻城,他們卻始終都沒開城門。

  兵馬在躁動,顯然這些玄甲軍都處於十分急躁和不安之中,太冷了,就在這兒來回走動挨著凍,這情形也不知有多慘。

  迅速的掃了一圈,白牡嶸哼了一聲,隨後叫楚郁不要亂走動,就在這兒待著看熱鬧就行了。

  朝大楊打了個手勢,兩個人隨即貓腰在黑夜中行進,完全沒發出任何的聲音來,潛入了躁亂的玄甲軍之中。

  大開殺戒,聚集在這裡的玄甲軍立時亂了起來。

  而也與此同時,緊閉的城門被撞出一個大窟窿來,前面也躁亂了。

  白牡嶸的目標是楚夫人,她於玄甲軍之中穿過,擋路者殺無赦,大楊一直在她後面斷後。

  不管是前頭還是後面,玄甲軍都亂了起來,而城門也在此時被攻破,大批兵馬嘶吼著進了城。

  這種天色中,混亂起來時完全誰也看不到誰。城牆上,開始有流箭亂射下來,應當不只是城內,還有城外。

  白牡嶸聽聲躲避亂箭,同時迅速的彎身挪移到城牆根下,背靠城牆,然後焦急的尋找楚夫人的身影。

  人亂如麻,馬兒嘶鳴,迎著跳躍的火光,人噴出來的血都冒著熱氣。

  她沒找到楚夫人,但是卻看到玄甲軍在自相殘殺,同時亂箭飛射,他們自相殘殺之時也沒了性命。

  抬頭看向城牆頂,她腳下一轉,狐裘披風亦在寒風和噴濺的血中打了個轉兒,她就順著城牆邊緣鑿出來的台階躍了上去。

  箭雨從頭頂落下,她順手扼住一個從上面跑下來的兵士做盾牌,箭矢瘋狂的插在他身上,只是兩個眨眼間,他就如同刺蝟一樣。

  最後幾階,她直接一手撐牆,提氣而上。帶著那盾牌,就躍了上去。

  大刀迎面而來,她身體後仰,一手把手裡的人肉盾牌砸過去,同時甩起披風做繩子纏住了那把大刀。她向自己這邊施力把人拽過來,披風卷著大刀轉到了他的喉嚨上,那兵士立即沒了性命。

  不做任何的停頓,白牡嶸殺進放箭的兵士中,同時也在迅速的尋找楚夫人的影子。

  她也不知躲到了哪裡,這個女人不會見勢不好就跑了吧。

  就在這時,有夷南軍衝上了城牆,城牆頂上立時大亂。

  白牡嶸從人群之中穿過去,偏身躲避,血都噴到了她的臉上,剛開始是熾熱的,但轉瞬間就冰冰涼。

  順著城牆往西門的方向走,路遇玄甲軍無數。她不知是因為自己功夫更強勁了,還是因為這些玄甲軍太菜了,沒有一個從她手裡討到便宜。

  終於,在南門城樓和西門城樓之間中央的位置,她看到了一行被阻截的身影。背對著她的方向,而他們面對的,卻是不知何時登上了城牆的楚郁。

  他在夜色中迎著忽明忽暗的火光特別像鬼,他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那兒,也沒有任何的動作和表示,但看見了他的人,卻停下了腳步。

  白牡嶸很迅速的在那一行人之中找到了楚夫人,她看到了楚郁,不知是什麼表情,可惜白牡嶸站在這兒只能看到她的後腦勺兒。

  「喂,咱們狹路相逢,是不是該敘敘舊啊?你們叔嫂之間就撂一撂吧,反正也沒什麼可說的。」她揚聲,隨著說話,她單手把身上的狐裘披風解了下去,扔到了城牆上。

  聽到白牡嶸的聲音,楚夫人也迅速的轉了過來,夜色之中,她臉色冷然,帶著一股走入絕境之中的嗜血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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