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唯一樂趣(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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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玠的人速度還是很快的,只是一夜的時間,他們就到了。

  冒雨快馬奔來,各個被雨淋得猶如落湯雞,抵達山下時,由於人數太多陣勢太強,驚著了夷南兵,險些打起來。

  倒是宋子非的夥計做了和事老,跑下山去各自的介紹身份,這才放宇文玠的護衛一行上山來。

  他們動靜很大,得知宇文玠暫住的地方,就一溜煙的沖了進去。

  白牡嶸也被他們的動靜驚醒,而且她的住所雖說和隔壁沒有相通的門,但中間的阻隔其實只是一堵牆而已。若是這邊十分安靜,聽那邊的動靜還是挺清楚的。

  起床穿衣,把頭髮捆綁起來,她走出房間,正好流玉迎面過來。接過她手裡捧著的補氣血的湯,白牡嶸邊喝邊下樓,直到下樓走到餐桌邊時,碗裡的湯也喝光了。

  轉手把碗放在了桌子上,她腳步不停的出去,冒著細雨走進了隔壁。

  入眼的就是宇文玠的護衛,他們已經把這小樓占滿了。倒是夷南兵還有宋子非的夥計都被擠到了外面,淋著雨在觀望。

  她掃了一眼他們,隨後上樓,宇文玠所在的房間房門開著,裡面亦是站滿了人。

  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正在給宇文玠切脈,他腳旁邊放著一個巨大的藥箱,看起來人是背不動的,裡面也不知裝了多少東西。

  這個老人白牡嶸是沒見過的,從未在彧王府出現過。

  走近,宇文玠仍舊是靠坐在床上的,他的臉色還那樣,紅點點也沒少,他這幅樣子,乍一看特像個沾滿了芝麻的燒餅。

  瞧他那樣兒,白牡嶸就不由想笑,想想以前他的模樣,冷淡而高傲,一副獨居天上的感覺。

  而眼下,他就是一個小可憐兒,急需他人的安撫。

  「怎麼樣?他的身體是不是損傷的特別嚴重。」在床尾坐下,白牡嶸看著那老人,他身上散發著一股草藥的氣味兒,雖是不濃,但根據這氣味兒就能知道他必然是個浸淫於草藥多年的人物。

  「無事,你找來的大夫已經把外傷處理好了,其他的慢慢調理就會好的。」宇文玠開口,看起來,他好像的確比昨天見到時精神了一些。

  「這外傷也嚴重,王爺失血過多。而且,之前的用藥有問題,王爺吃不得其中幾味藥,反而讓身體虧空的更厲害。老朽這就去熬藥,王爺稍等片刻。」老大夫卻不那麼認為,而且臉色十分嚴肅。說完話,他就起身離開了,一個護衛迅速的拎起藥箱跟上。

  白牡嶸看著那老大夫離開,這老頭連看她一眼都沒看,一副生氣的模樣。由此可見,宇文玠尊貴的身體有多重要,傷成這樣,連老大夫都看不過去了。

  「看吧,人家大夫都說你情況嚴重了,你還嘴硬呢。不過,我得慶幸你沒死在我這兒,不然我可攤上大事兒了。」估摸著,他的人能把她吃了。

  「這是常事兒,又不是一次兩次了,無需大驚小怪。那位是朱老先生,他是本王母妃本家的大夫,從還是少年的時候便在了。」宇文玠倚靠在那兒,他身上的中衣半敞著,細白的膚色極其誘人。

  「看來,你母妃的本家遺留下來不少人都跟了你。你來過這麼多次,怕是也沒見過蘇昀蘇前輩吧。說來也奇怪,從你第一次易容出現的時候開始,他就去了夷南河關口。現在想想,我覺得他可能是認出你了。也或許是,他一直聽從你的命令,從而即便你易容,他也知道你的身份。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就去了夷南河關口避嫌。」歪頭看著他,白牡嶸不認為自己是無端猜測。

  宇文玠看著她,卻是沒解釋,蘇昀是否是他的眼線,他也沒給出答案。

  見他不吱聲,白牡嶸也懶得再問了,他這麼嬌弱,她若是再逼問,門外的那些護衛不得把她拆了。

  伸手,抓住他的中衣,往上扯了扯,蓋住他露出來的皮膚,「我夷南的條件不是太好,既然你的人來了,如果可以的話,就帶著你回自家地盤吧。」他的老窩,必然一切都準備的十分充足。

  「本王多處傷,不宜挪動。」一眼就能看穿她的目的,宇文玠淡淡道,眉目精緻,卻又透著一股悠遠哀怨之氣。

  白牡嶸咬了咬唇,「成,我夷南的食物還是很多的,你這麼多人我也供得起。」抬手在額頭上撫了一把,也不知她今天說反悔成不成?今天這人就賴在這兒了,還有長久賴下去的可能。

  「昨晚怎麼沒過來?」他動了動,然後就皺眉頭,顯然是疼的。

  「小王爺,在這兒我可是老大,是那種能隨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麼?」用手指隔著被子在他腿上戳了一下,位置找得准,正好是他箭傷的位置。

  宇文玠立即抓住她的手,「本王倒是忘了,你是夷南王。」

  「唉,原來有個情人,這麼麻煩。」看著他的手,白牡嶸有那麼一絲絲的愁苦和不情願。

  「已經來不及了。而且,如果沒記錯的話,本王是你的丈夫。」她似乎,早就把這件事忘到腦後去了。

  扶額,他又提起這個,白牡嶸也無言以對。

  「想不想出去轉轉?白姐背你。」起身,白牡嶸再次說道,極其英武。

  宇文玠微微搖頭,「不用。」

  「那沒辦法了,你就在這兒歇著吧,我去處理自己的事兒了。」甩頭,束在發頂的長髮也隨之甩動,極其瀟灑。

  「正巧這些日子要休養,你去見見那大術師吧,讓他給你看一看。」這件事,她似乎一直都在拖。

  聞言,白牡嶸想了想,「嗯,我會去的。」

  「你在撒謊,而且,明顯很怕。你在怕什麼?怕得到的結果會很不如意?但正因為如此,你才更應該去見見他,要更快的解決掉隨身攜帶的這個麻煩。」宇文玠盯著她的眼睛,她在怕,儘管她絲毫都沒表現出來。

  轉了轉眼睛,她看向別處,「其實上次那大術師都說了,好像也沒什麼可用的法子。你操心自己吧,我不用你擔心。」

  見說不動她,宇文玠也不再浪費口舌了,只是緩緩坐直了身體。

  如此行動牽扯的傷口疼痛,宇文玠咬緊了下頜,一直在忍著。

  「你要做什麼?」坐下,白牡嶸伸手抓著他手腕,問道。

  宇文玠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然後另一手推著她背過身去,之後就開始扯她的衣服。

  「誒誒誒,你幹嘛?門可還敞開著呢,小心我對你不客氣。」蹦起來,白牡嶸把自己的衣服按下去,這小子愈發肆無忌憚了。

  「關門。」他掃了一眼房門的方向,淡淡的下令,下一刻房門還真被外面的護衛關上了。

  白牡嶸無言以對,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她的地盤吧。

  手臂被抓住,宇文玠直接把她拽回了床上。他這股子力氣還挺大,白牡嶸直接被甩的倒在了床上。

  宇文玠動作熟練的一手按住她,另一手扯開她的衣服,後腰露出一塊來,那猶如樹根發芽一樣的東西進入視線當中。

  他把她的衣服又扯開了些,視線隨著那些紋路走動,已經蔓延至她兩邊腰側。

  雖是像樹根,但實則都是皮肉,更像是被火燒過一樣,極其的嚇人。

  一隻手撫在上面,手心能夠充分的感受到皮肉的糾結,她的皮膚是熱的,雖是皮肉不平整,但摸著又很細膩。

  白牡嶸趴在那兒,倒是也沒再掙扎,滿足他極強的好奇心。他的手摸上來,她也不由得瑟縮了一下,他的手有一種莫名的魔力,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很新奇,她的心痒痒的。

  「比上次擴大了不少,你就沒有任何的不適麼?不能再拖下去了,你可能真的會沒命。」宇文玠微微皺眉,他所言字句真切,並不是嚇唬她。

  「摸夠了麼?我就這麼壓在你腿上,你不覺得疼麼?」反手掀開他的手,白牡嶸爬起,把自己的衣服放了下來。

  看著她,他水汪汪的眼睛幾許凝重,「嘴上總是說著生命可貴,你又何時愛惜過自己的命?本王不想看見你有一天在死亡的邊緣掙扎,而本王又沒有任何的辦法。」

  看他充滿真情實意的眼神兒,白牡嶸也心下一震,「原來,你這麼在乎我死活。」

  宇文玠若有似無的深吸口氣,「你不願意去,本王就押著你去。」話落,他掀開被子,就打算下床。反正強迫她看病治病這事兒,他以前也做過,只要用強的就行了。

  「成成成,我怕了你了,我會去的。你趕緊躺著吧,豈敢勞煩你尊貴的身體。」把他的雙腿重新搬回床上,又把被子給他蓋上,看他那認真的小樣兒,她又不由笑起來。

  一把將他推倒,她直接翻身懸空騎在了他身上,雙手按在他頭的兩側,然後歪頭盯著他,「憑你這麼珍惜我的命,我也得聽你的呀。」

  話落,她低頭在他嘴角親了一口,嘴唇貼在他唇角的時候,她是有那麼一絲絲得意的。征服的快感,不僅僅只屬於男人,她也喜歡。

  被壓在下面,宇文玠看著懸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他眼睛裡流瀉出淡淡的笑意來。

  抬手,捏住他的鼻子晃了晃,白牡嶸隨後翻身下來,「我去找大術師了,你就好好養著吧。」整理了一下衣裙,她一副剛辦完大事的模樣。

  宇文玠躺在那兒看著她,「希望你回來後能如實的將大術師所言向本王複述一遍。」其實,他心知她肯定不會那麼聽話。

  點點頭,白牡嶸笑著答應,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出了房門,她輕輕地切了一聲,她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沒必要都告訴他,徒增事端。

  外面還在飄著綿綿細雨,白牡嶸撐著傘,和小羽一同離開了大宅。大術師就在這後山北側的某個山洞裡,那山洞是天然形成,即便是這種雨季,裡面也一點都不潮濕。

  不過,往山洞走的路上卻濕噠噠,樹木雜草都是雨水,碰一下,雨水就嘩啦啦的往下掉,跟洗澡一樣。

  即便是撐著傘,也根本無法抵擋那些雨水的攻擊,下半身很快就濕了。

  往山洞的方向走,還刻意避開了住在後山的賢夫人,她一直不知道她回來了。如果被她知道了,必然早就衝下來了。

  接近了山洞,這山洞外圍的雜草都被踏平了。山下定時的往這裡送飯,這些都是他們清理的。

  進了山洞,白牡嶸和小羽收了傘。然後,就聞到了山洞裡傳出來的難以言說的臭味兒,大術師的身上獨有的臭味兒。

  小羽的臉都皺起來了,初次見到那大術師她也被驚到了,這世上怎麼會有比乞丐還要臭的人?

  「受不了這味兒你就在這兒等著吧,熏死了。」白牡嶸也吐槽,把傘給她,她就自己走進了山洞深處。

  小羽忍住嘔吐,然後撐開傘又走了出去,她情願站在外面淋雨,也不想聞那臭味兒。

  而那邊,白牡嶸朝著山洞的深處走,這裡面有拐彎,而拐彎也徹底把從外面瀉進來的光線阻隔了。

  走的越近,臭味兒也越來越重,白牡嶸也受不了。但,這也沒辦法,是從大術師的身體內部散發出來的,洗多少次澡也白扯。

  終於,在山洞的深處看到了一絲微弱的光亮,是一盞油燈散發的光線。這裡擺放了一張床,還有桌椅等等物品,看起來就像一個家。

  而此時此刻,一個佝僂著的人就窩在那床板上,看起來像是一個成了精的蛆。

  這味兒熏得白牡嶸腦仁兒疼,咳嗽了兩聲,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夷南雨季,這外面下雨又不要錢,你就不能去外面淋雨沖沖澡?太味兒了,蚊子都不敢咬你。」

  「來這裡,是想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窩在床上的人開口,他知道白牡嶸來這兒的目的。,

  眨了眨眼睛,白牡嶸依舊站在那兒,她可沒打算坐在這兒,說不準就會沾染上洗不掉的臭味兒。

  「是啊,儘管我並不是特別想知道細情,但還是清楚自己的時日為好,也免得到時準備不及時。」白牡嶸點點頭,看來,情況不太樂觀。

  「想死,也沒那麼容易。就怕到時,你想死而不能死。」大術師窩在那兒說著,光線不太好,都看不見他臉在哪兒。

  「接著說說,我倒是想知道,最壞的結果是什麼。」微微噘嘴,白牡嶸嘆口氣,聽他這麼說,她這心裡還真是惴惴的。

  「據我所知,你應當會先流血,或許是耳朵,或許是眼睛,或許,七竅一同流血。再之後,就會出現幻覺,看見許多你並不想看到的人,他們會和你說話,你會害怕,害怕的要死。」他一字一句的說著,就好像自己曾親身經歷過一樣。

  「聽起來,還真是挺嚇人的。」白牡嶸微微眯起眼睛,沒比她想像的輕鬆到哪裡去,還不如一下子乾脆的死了算了。

  「我們師兄弟,每個人在即將油盡燈枯時都會這樣。所以,為了讓他們走的舒服一些,我們就會幫他們一把。」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邊說邊在顫抖。好像因為情緒激動,他變得更臭了。

  微微皺眉,「你的意思是說,這種死法兒是屬於你們大術師。那就代表,我未必會和你們同一種死法兒。」這人的神智好像不太清晰了,顛三倒四,她的心情也被他攪得亂糟糟。

  「都一樣,你還活著,和我們沒什麼不同。」他囁嚅著,整個人顫抖如篩。

  「算了,問你也是白問,我也不問了。你若是到了想自我了結又下不去手的那一天,告訴我一聲,我幫你。」看他那顫抖又瘋癲的樣子,白牡嶸也不免覺得他可憐。他們這個職業根本沒有存在的理由,傷人傷己。

  「慢著。我說的話都是真的,沒有騙你。我有幾個師兄弟都離開了白家,他們曾說要去找軒轅氏討生活。他們更技高一籌,如果可以,你就去找他們。或許,他們會有法子能讓你活的久一些。」大術師叫住了她,他承認自己技不如人。可,判斷是不會錯的。

  「先是七竅流血,再就是出現幻覺生不如死。我知道了,多謝。」她在之前就已經開始流鼻血了,由此看來,他說的話不是假的。

  往外走,逐漸的脫離了黑暗,白牡嶸也覺得鼻子發熱。抬手,在鼻子下抹了抹,拿到眼前,手指上依舊是淡紅色的血跡。

  這種顏色很難讓人聯想到血,更像是鼻涕,可其實這就是血。

  鼻子流血,接下來就可能是眼睛,可能是耳朵,可能是嘴,想想還真是瘮人。

  站在原地擦乾淨了鼻血,白牡嶸才再次往外走,雨依舊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小羽走過來把傘撐到她頭頂,抬手接過,她放眼看向遠山,山水如畫,活著是一件美好又挺不容易的事情。

  她來到這個世界,隨波逐流,跟著一頓折騰,也不知道是為了啥,簡直莫名其妙。

  思緒又落在了宇文玠的身上,她的心情倒是稍稍好了一些,目前來說,他是她唯一的樂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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