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地痞流氓(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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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子非與大司伯從夷南深山裡的草藥,又說到居住在深山裡的其他的寨子,那些夷人跟他們不是一回事兒,因為各自的語言都不一樣。

  大司伯不像寨子裡其他的年輕人那樣會對其他寨子裡的人充滿仇視,見了面必然得打架。大司伯能很平靜的和宋子非說那些人,儘管有些詞彙用的不是特別貼切,但是能看得出他年輕時也沒少和那些人發生衝突。譬如進山打獵採藥,如果碰到了住在山裡的夷人,就會打起來,因為他們覺得山里那些東西都屬於自己。而這山外的寨子裡的人是不能進山打獵的,特別的跋扈。

  他們也正是因此而結仇結怨,其實無非就是為了山中的那些東西,對於他們這些靠山生存的人,這些就是命。

  但,這麼多年過去了,大司伯與其他一些寨子裡的大司伯也有過和平交流,這些交流大都是針對各自區域的劃分等等。這些大司伯們倒是能夠平和的坐下來談談,倒是寨子裡那些年輕人互不相讓,誰都覺得這片大山是自己的。

  宋子非有意與大司伯談談合作之事,山里那些寨子中的夷人對外面新鮮事物的欲求不是很大,但是卻對鹽這種東西放不下。山中無處產鹽,但生活之中又缺少不得,所以鹽是夷南價格最高的奢侈品。

  宋子非的意思是,他可以與大司伯合夥,用鹽做交易之物,來換取山中珍貴的藥材等物。當然了,這東西也可以用來做和平談判,因為他一直都很想進入夷南深處。還希望可以放夷南軍進入各個寨子的領地,他們都能配合,夷南軍沒有別的目的,就是為了守護夷南的寧靜。

  大司伯也很感興趣,鹽啊,那是多難買到的東西,如果和宋子非合作,那麼自己這寨子裡的家人就不用總是出山去附近的城裡了。現在外面那麼亂,出去也十分不安全。

  白牡嶸始終笑眯眯,宋子非和她的想法總是出奇的一致,所以有些時候他們也根本無需提前商量。

  宇文玠對於他們的宏圖大計雖說不是很感興趣,但從字裡行間能夠感受的到宋子非與白牡嶸是想常駐此地。要保護這裡,同時也要掌管這裡。

  他不覺得夷南這個地方有多好,這裡的人皆是蠻夷,而且山勢崎嶇複雜,人若是在山中穿梭,這地勢能把人累個半死。

  他還是不太明白白牡嶸和宋子非到底對這個地方到底有什麼特殊感情,但看他們此時的表情,都是看好的。這世上大概也只有他們倆會如此奇特的意見一致,想法一致,讓人費解。

  大司伯的兒子和兒媳婦們都站在院子裡,聽著宋子非和大司伯說話,他們也暗自的交談,用的是他們自己的語言,嘰里呱啦的,一個字兒都聽不懂。

  「覺得這夷南如何?是不是像世外桃源一樣。」喝了一口茶,白牡嶸歪頭看向不吱聲的宇文玠,這麼長時間,他一直也只是喘氣兒而已,像一尊雕像。

  「對於胸無大志的人來說,的確是個藏身養老的好地方。」宇文玠的眸子轉動著,眼睛裡的水恍似要流出來了似得。

  「你罵誰呢?我們這地兒的確是比不上你那十幾座城大,也沒有那麼多人。但相信我,在夷南,肯定聞不到你那城裡的屎尿味兒。」手肘撐在桌子上,用手撐著頭,一邊看著他。雖是笑著,但很明顯已經有點生氣了。

  宇文玠也微微轉身面對她,「這裡唯一的長處,也就是空氣清新了。」

  舌尖出來,順著嘴唇內側轉了一圈,白牡嶸隨後深吸口氣,「不如,我帶你去外面轉轉,感受一下這裡清新的空氣?」

  宇文玠微微搖頭,「不去,根據你的作風,你說不準會將本、、、會將我帶到哪個天地不知的地方去。」

  「還真是了解我。現在這裡都是人,我也不好翻臉。注意你的言辭,不然我就打爆你的頭。」白牡嶸眯起眼睛,另一手抬起來,用食指在他下巴上勾了勾。動作很快,但輕佻也是真的。

  宇文玠轉眼看了一下四周,倒是沒人注意他們倆。她真的就是個地痞流氓,絲毫無真心不說,而且還以流氓為榮,不知收斂。

  瞧他那有些生氣的樣子,白牡嶸不由笑,如果是他自己本來的臉,擺出這生氣的樣子肯定很好看。

  陽光充足,他臉上的假皮黃不拉幾的,但是看起來卻不是很假。這手藝也真是讓人佩服,如果說這真是從人臉上扒下來的,那麼就說明這是人肉的。

  可是,人肉這麼長時間居然都不爛,看來藥水什麼的肯定很牛叉。

  她不由得想再研究研究他的臉,想看看能不能在邊角弄出些痕跡來,可是四周人太多了,她沒法下手。

  宇文玠倒是不太在意她盯著自己要冒出來的眼珠子,只是聽了一會兒宋子非和大司伯還有四周那些人說的話之後,就又轉頭看向了白牡嶸。

  微微朝她傾身,宇文玠隨後道:「你知道他們都在說些什麼麼?」

  「當然不知道,我又沒學過他們的語言。」白牡嶸搖頭,她沒什麼語言天賦,若是學他族的語言,會挺費勁的。

  「那你又知道大司伯是什麼意思?」宇文玠接著問。

  白牡嶸眨了眨眼睛,然後接著搖頭,「不知。但我想,應該就是村長或是村長大伯之類的。」

  宇文玠微微彎起唇角,「其實,這大司伯應當是老爹的意思。」

  「你又怎麼知道的?」白牡嶸微微歪頭,不懂這小子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他的兒子們說話時一直在重複大司伯這三個字,和你們的口音是不同的,但很相似。所以,大司伯這三個字應當也是根據他們的叫法而來。」宇文玠說著,一邊聽著那些嘰里呱啦的聲音,他們的語言其實聽起來並不是特別的複雜。

  白牡嶸雙眼有些發直的盯著他,半晌後發出一聲唏噓,「你還真是強,這都能知道。不過,我還真分辨不出你說的真假來,畢竟我也聽不懂他們說什麼。」

  「你這個樣子,又該如何掌管夷南這蠻夷之地?最起碼,你得聽得懂你直管的這寨子裡的語言,在某些事情上,不會被糊弄。」宇文玠覺得,她該重新正視一下何為掌管。

  白牡嶸想了想,然後點頭,「你說的倒是也對,不過,讓我學他們的語言,我還真沒那個精力。如果你要是想幫忙,那我就雇用你專門來給我當翻譯,價錢好商量。」

  宇文玠幾不可微的搖頭,她是真的不上心,這樣下去,這夷南何時能盡數的掌握在她的手中。

  太陽都偏西了,宋子非和白牡嶸也告辭,這一天下來商議的事情大司伯很感興趣,最後再三說自己會儘快的和其他寨子聯繫,商談此事。

  宋子非自然很期待,他是個商人,尋求的自然是利益最大化。不過,他也絕對不是奸商,做的這一切,都是利人利己。

  從大司伯家出來,三人並肩而行。宋子非對於這次的商業計劃還是很看好的,尤其是能夠有機會進入夷南深處,能夠讓夷南軍也進駐保護。如此一來,大家也算能夠齊心協力了,共同守護這個地方。

  外面打的一團亂,賺錢是好賺的,可是若讓他生活在外面哪一個城市,他都是住不下去的,烏煙瘴氣,哪有這裡安寧。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這也是不可避免的。幸好的是,這深山裡的夷人爭鬥的無非也就是一座山一隻獵物而已。咱們和某些人不同,胸懷天下,欲望填不滿,是不是呀?」抬手搭在宇文玠的肩膀上,沒他個子高,但是不礙她這舉動。

  宇文玠看向她,隨後把她的手拿了下去,「說話便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看著自己被甩掉的手,白牡嶸笑了一聲,然後又搭了上去。

  她這勁頭讓人沒辦法,宇文玠最後也只是無奈了。

  宋子非卻是覺得這兩個人很是好笑,看了看宇文玠無奈但又明顯樂得的樣子,大概這便是夫妻之樂吧。

  他雖是難以理解,但是,如果這兩個人還能和好的話,卻也是好事一件。

  宇文玠掌管著十幾座城,毗鄰夷南,作為鄰居,宋子非自然覺得和平相處才是最好的。不止有利於夷南安寧,還能友好的合作,發展商業,互惠互利。

  「倒是忘了某些人手底下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十幾座城,單單是公務,每天就得積攢一堆。我說,你什麼時候走?」因為他,大楊和小羽流玉都成了神經質,一個個都覺得他圖謀不軌,趕不出去的話,估摸著就得商量著動手了。

  「會走的,但不是今天。」宇文玠回答,看來已經想好了。

  「那是明天?」白牡嶸歪頭看著他,腳步也慢了下來。

  宇文玠轉了轉自己溜溜球一樣的眼睛,「也不是明天。」

  「那就是後天嘍?」停下腳步,她非得問出答案來不可。

  宇文玠也停下,正面對著她,搖頭,「不是後天。」

  「那就是大後天。」繼續往下說,想看看這小子到底打算賴到什麼時候。

  「也不是。」他否認。

  無言以對,白牡嶸雙臂環胸,一邊微揚下頜,痞氣十足,「你這是已經定好了的樣子麼,分明就是耍無賴。」跟她玩兒耍無賴這一套,不太高明。

  「不,只是離開的日子不在這幾天而已。或許你接著問,就有答案了。」宇文玠很淡然,沒有分毫的攻擊姿態。

  輕嗤了一聲,白牡嶸覺得宇文玠進化了,開始琢磨出來如何讓她發怒,卻又無可奈何的招式。

  看他們倆打嘴仗,宋子非最後笑著搖頭,「我餓了,就先回家了,你們慢慢聊。」話落,他帶著自己的夥計便離開了。

  兩個人就站在通往山上的陡坡路下,太陽在頭頂照著,分明很熱,兩個人卻好像都沒什麼知覺,依舊相對而站,盯著對方。

  「算了,我還不問了呢。反正你好自為之,你肆無忌憚的行為已經惹怒了我的人,他們若是對你做出什麼不該做的,還希望你能躲得開。」放下雙臂,白牡嶸不想再和他糾纏了。

  宇文玠也不再說話,然後轉身想走上了陡坡。

  走上去兩步,他停下,回頭往下看,白牡嶸就不眨眼的盯著他,那眼神兒頗為懾人,好像隨時要在他背後捅他一刀似得。

  不過,宇文玠卻是微微彎起了唇角,之後朝她伸出手,「走。」

  看了看他白皙細長的手,白牡嶸隨後抓住了他的手,借著他的力氣,一步一步邁上了陡坡。

  上了陡坡後,橫穿過新鋪出來的道路,越過馬廄,便踏上了台階。

  宇文玠依舊走在前,拽著白牡嶸,她真的是絲毫沒用力氣,他大力的拽她,簡直像拽著一件行禮。

  一步步的踏上台階,白牡嶸看著他的背影,始終滿臉笑。若是能天天這麼玩兒,倒是也挺有意思的。只不過,她和他是真的道不同不相為謀,他是有意天下的人,志向也是在那張龍椅上。她不能苟同這種志向,當然了,她也不會因此而說他這個夢想志向有問題。

  越往上走,宇文玠拽的越費力,白牡嶸真的是沒用絲毫的力氣,連邁步都不太情願。驀一下她懶散的拖拽,前面的宇文玠也被連累的往後倒退一步。然後,他再用力的拽她,他就像老牛似得。

  終於,他踏上最後一個台階,兩隻手一同向後的拉住白牡嶸的那隻手,耗費了千般力道似得把她拽上去。

  踏上最後一階,白牡嶸抬起另外一隻手拍了拍他的後背,「同志,辛苦了。」

  宇文玠轉過頭來看她,她正好就歪頭在他肩膀一側,笑的得意而又妖艷。那種艷麗,攻擊力十分強,幾乎是讓人沒有還手之力。

  他也彎起了嘴角,一隻手繞過來,他摸了摸她的臉。

  這動作極是輕柔,和他眼睛裡的神色是一樣的。

  看著他的眼睛,感受他手掌的熱度,白牡嶸眨了眨眼睛,她還是不太習慣這種突如其來的真摯。她忽然覺得,他眼睛裡的東西藏得很深,但同時也很重,能壓死人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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