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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陪都四年生活點滴(1)

  從1940年開始,陳布雷也奉命接待過國內僑領和名流,他對名流和寧波家鄉前輩生死也常親臨慶弔。陳嘉庚如1940年7月29日他到蔣介石官邸招待過陳嘉庚和侯西友等。7月29日日記中記:“……九時卅分聞枕琴先生病劇,往歌樂山中央醫院訪問,至則已昏迷不省人事,僅能頷首而已,不忍久留,遂與顯光同歸,十二時往機場送行,陳嘉庚定今日飛昆明……”這位枕琴先生,就是周駿彥,奉化人,曾任奉化縣龍津學堂學監,教過蔣介石的書,周駿彥還兩度到日本攻讀法政,追隨過中山先生,後來跟蔣介石,當過軍政部軍需署長,掌握軍餉

  、軍糧與被服等後勤工作,蔣介石是很尊敬他的。周駿彥的孫子周宏濤在1943年5月接替俞國華,當了蔣介石的中文秘書。周駿彥為人比較正直清廉,所以陳布雷很尊敬他。7月30日日記中陳布雷記:“……聞枕琴先生於今晨丑初逝世,如此善人,竟以中壽謝世,不勝悼惜,委員長以電命撰輓聯,並準備祭文……擬請國府褒揚之呈文稿則余自撰,追念清德,寫罷不禁泫然,芷町謂余文中‘貞信普洽於將士勞瘁問候於晨昏’二語對於枕公洵非溢美美詞也……”7月31日又記:“……偕孟海同赴歌樂山平正農場,吊周枕琴先生,向靈前敬禮,不覺黯然流涕,如此完人,今不可見矣……”。陳布雷對馮玉祥還算尊重,所以“至馮煥章家祝六十壽”(1941年11月14日日記)陳布雷很尊重郭沫若,主要是重才,郭沫若五十歲生日,陳布雷有贈詩,據陳布雷1941年11月23日日記實際是“芷町為我代作贈郭沫若五十生日詩四首,囑永甥送去……”就是翁澤永,當時任郭沫若秘書。

  陳布雷一有空或忙裡偷閒,常常讀書自娛,如1940年9月3日日記中有記:“……夜閱林語堂所著《四十年來之北京》英文小說……”,1941年9月8日“……讀錢穆學術史論方東樹等講人一章,頗佩其言論之卓……”,10月9日日記中記:“……近日心裡閒散,擬乘此暇時養息精神,故僅讀書而不作事,自驗此心近三月來略能做到‘放得下,丟得開’之工夫,然當慎防因此流於荒怠也,讀宋元學案一冊,閱雜誌數種……”

  陳布雷在重慶期間與吳文藻、冰心夫婦也有接觸,如1940年12月8日日記中記有“……四時(下午)謝冰心女士來說關於文化事業組及蔣夫人文學獎金各事……”12月10日日記中有:“……吳文藻君來訪談教育制度及中國造成現代青年之途徑甚詳,吳君為江陰人卅九歲,任燕京教授多年,其夫人即謝冰心也……”。陳布雷有時讀書也會談點心得和體會,如讀馮友蘭論文,1942年5月5日日記中載:“……閱馮友蘭新世訓兩章,覺文字極僵硬而不自然,在作者之意或以為語必合邏輯,文必合現代西方文法,乃堪為學術論文,其實此為一偏之見,文字之道,在使人易讀易解,不發生歧解為主,故寫現代文者,誠不可不通西方文法,然亦不必拘泥於一詞一句,乃至排列順序上須為西洋的也,中國何嘗無文法,中國文法何嘗不合邏輯,但必運以中國文字之工具,而不違背民族語言之習慣,方使人易讀易解,馮君通人,乃不解此,殆亦有所蔽耳……”。有時還記下蔣介石大談所謂哲學,1942年6月11日“……十時卅分應委座之召,偕希聖過江去黃山謁談,十一時卅分到達,先在余室內休息,十二時登山晉見,談戰局、文化等等,商榷經濟理論甚久,而於哲學之研究指示獨詳,委員長之意以為‘吾人哲學實為一元的’。此一元即是太極。統馭心物,依余自身所體驗,實為行健不息之天體,現時講太極,講陰陽,近乎易理,能了解而接受者恐不多。實際宇宙萬物,自有盈虛消長之理,例如四時之運行,春夏秋冬,時序不同,其景象與功用亦不同,一舒一斂,遞相嬗續,而循環不已。此即變易與不易,吾人唯當認識其恆久之理。而應其變易之象。把握其‘時’,而以自強不息之工夫應之。孔子說君子而時中,時乎春夏則春夏,時乎秋冬則秋冬,此天行之理,亦即人生之法則也。1時30分午膳畢仍略談文化宣傳理論,2時30分偕希聖回歸。”陶希聖在當時也是專門寫文章之高手,蔣介石一席主觀惟心論後,醞釀要寫《中國之命運》了。6月13日日記中又記:“……偕稚公再至委員長處,委員長與稚公談太極一元之理,稚公以詼諧之思,闡宇宙之理,謂世間萬物曰真善美,然求真太過則自私,求美太過則好勝,此善心所由泯,而惡業所由起,委員長聞之每為欣然稱快,午餐畢已二時……,”稚公就是吳稚暉,是國民黨元老,有文才但迂腐,陳布雷所謂“以詼諧之思闡宇宙之理”既是尊重,實含譏刺,但蔣介石很需要這個“元老”點綴和捧場。10月27日日記中陳布雷記:“……十一時卅分委員長約往談,擬撰小冊子之要點……”這就是著手起草《中國之命運》,執筆者為陶希聖,10月28日日記續記:“八時起,載小冊子之要點,將委座廿六日所示之意,加以貫串發揮,據希聖來談,屬其先擬要目,再定寫作之人,希聖以為此冊子最好由希聖撰之,余亦以為然也……七時(晚)散會歸寓,則希聖已擬出綱目,佩其敏捷……”10月29日日記:“……九時卅分,就希聖所擬小冊子目錄詳加審查,另擬簡目一紙送被商榷……”一直到11月7日,始經蔣介石同意:“……接委員長手諭,對小冊子內容又加批甚多,即送希聖兄辦理……”12月4日日記中記:“八時卅分起,記述委員長2日晚間指示之語送交希聖補入於‘中國之命運’稿內……”《中國之命運》之撰寫,陳布雷實在也參與其中,為什麼由陶希聖來寫,因為陳布雷實在忙不過來,他還要給蔣修編私人日記、編年事略,寫其他文章,12月6日日記中記:“九時起約集王、孫、袁三編纂談話後,即將已編各年事略整箱面交其存儲,並以明儒學案摘抄本三冊交其攜去黃山面呈委座……”,1942年這一年中英美廢約問題,陳布雷也參與其間,1942年10月31日日記中就有記:“……八時到官邸對修約事作第二次之會談,到於、孔、孫、宋、寇生、少川、亮疇、雪艇及外部兩次長與條約司長,研究對美提出之對案,並就英方草約研究,即在官邸晚餐,餐畢略談,將對美之覆文決定並決定向英方提交還九龍租借地……”11月2日日記中記:“……午睡後三時,顧大使來談中英外交及廢約交涉,彼主張藏案緩提……”這個廢約是在第二次世界產生軸心國與反軸心國兩大陣營之後,中、英、美既結成反法西斯陣線,自然就提出要廢《辛丑條約》等不平等條約,重新訂立新約,中英新約和中美新約在1943年1月11日在重慶和美國首都華盛頓兩地分別簽署,並由中、英、美三國政府同時向世界公告。陳布雷對共產黨方面活動也密切注意,對國民黨方面人土也有評論。如1942年5月17日日記有記:“……閱毛澤東所謂整頓三風之講演詞,顯見其共產黨內部存留不少之弱點……”。5月21日日記中記:“七時五十分起,九時,蔣經國君來談巡遊西北之經過,此君堅毅明達,殊不可多得,而其禮數周到,則又家教然也,本欲留之久談,嗣知今日將赴桂,乃結束談話……。”6月24日日記中記:“七時五十分起,委員長關於甘地十四日來函事,有所指示,即以原函轉電宋子文先生供其參考……”8月15日日記:“……董顯光來談,攜來英大使轉送之印督來電,竟不允將委員長慰問甘地等電轉致,英人之固執無禮可慨實甚,旋約惟果來為斟酌譯文後轉電報告,知委員長必甚憤慨也……。”7月18日日記中記:“……閱盛世才送來之六大政策教程等書,不學無術,隨人啼笑,茲可慨也……”8月13日日記:“……夜八時以孫夫人蔣夫人之招與委員長同餐於孔宅,飲白蘭地一杯,十時卅分回,微醉遂寢。”8月26日日記:“……四時往主席官邸謁林主席,蒙垂詢外交及邊務等事甚詳,對新疆事謂此時宜漸漸導之中央化,不汲汲於近功,亦勿計小利,尤以開闢交通為首要,而協助地方之建設,如此行之定能有成。對西藏事極注意,謂重要不在新疆問題之下,而處理之艱難或過之,目前亦應著眼於交通,對其內部政治,只要收回宗主權即可,不必干涉及設施,為國家辦事應有‘成功不必自我’之量,昔年羅文干黃慕松之失敗,畢因有我見與功名心濃之過也,又謂‘謀定後動’之定字最重要,今日中央未始不宵旰以謀,總在未定而輒動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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