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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醉成這樣還能好好買東西。」而且以遲揚過度的防備意識,是不可能任憑他這麼蓋上衣服再打量半天,依然安穩睡著的。

  「這麼聰明,」遲揚低低地笑了一下,坦白從寬,「一滴都沒喝,她們灌我也沒喝。」

  何弈不關心他喝沒喝酒,只想知道這人什麼時候能鬆開他,放自己去看完剩下的幾十頁書,然後洗澡睡覺。他「嗯」了一聲,委婉地暗示自己不想再往下聊,漆黑的眼睛注視著他,敷衍之意不言自明。

  可惜遲揚接收到了也裝糊塗,放在他後背的手收緊了,迫使他進一步低下來,幾乎貼進自己懷裡,低聲問:「哥哥,我這麼自覺,是不是應該獎勵我點兒什麼……」

  何弈在他面前放下溫和優等生人設的時候,性格其實是有些冷淡的,這種冷淡和他骨子裡的教養混在一起,會給人一種摸不清他底線、也不敢貿然試探的疏離感。

  但遲揚不是一般人,摸不清底線的在他眼裡,一概當沒有底線處理。

  他輕鬆地拉開何弈擋在兩人之間的手,坐起來,順勢將人圈進懷裡,得寸進尺道:「不說的話,我可就自取了。」

  太熱了。

  暖氣充足,對方偏高的體溫緊緊包裹住他,呼吸就貼在他耳邊,一切都那麼猝不及防,與何弈經歷過的任何一種交往都不盡相同。

  他被遲揚不留退路地抱著,平生第一次產生了無措的情緒,直覺有什麼東西失控了,事態正向他無法預料的方向發展。

  他閉上眼,不去看遲揚近在咫尺的臉,似乎花了幾秒才整理好情緒,維持著一貫的平穩,低聲說:「要什麼獎勵?」

  還當真了。遲揚一愣,嘴角揚起來,發現這個人不是一般的可愛,能把這種調戲當正經話聽。他想了想,說:「親我一下?」

  他也就是順口欺負何弈,沒想到對方反將一軍,聞言搖了搖頭:「不行,你上次教我的,不能別人讓幹什麼就照做。」

  說出這話的時候,何弈似乎終於找回了平常的樣子,抬起眼來自上而下看著他,帶著一點冷淡的調侃,和遲揚熟悉的、針鋒相對的倨傲。

  那眼神像一把火,點在兩人身體相貼的區域,轟得燒起來。

  遲揚的手放在他背後,感受著如常平靜的心跳,沉默良久,投降似的鬆開了,大喇喇攤在身旁:「起來吧。」

  何弈動了動,要坐起來,隱約覺得自己碰到了什麼,又遲疑地頓住了,試探著開口:「你……」

  你好像硌到我了。

  遲揚沒給他組織語言的機會,敷衍地「嗯」了幾聲,自暴自棄道:「是啊,第一天就告訴過你了,我同性戀,有反應不是很正常麼。」

  他移開視線,在心裡默默地想,要是這人還跟平時似的單純得莫名其妙,敢開口說什麼那我幫你解決一類的話,明天就別上學了。

  好在何弈只是停頓片刻,沉默地撐著沙發坐起來,儘可能避免身體接觸,以一種十分克制的方式翻下沙發,走到了一邊。

  「那你去洗澡吧,」他一邊說著,拿出遲揚給買的牛奶,拆開吸管喝了一口,「那些電視劇里擦槍走火的男主角都是去洗澡的。」

  遲揚嘆了口氣,覺得這人在感情方面的思路簡直莫名其妙——他總覺得以何弈的狀態,如果現在自己借題發揮,隨便威脅他兩句順帶表個白,對方真有可能被他唬住、不明就裡地接受了。

  他現在就像是個天賦異稟的催眠師,遇到個壓根不知道催眠為何物、又天生容易被催眠的人,還對人家抱有非分之想,靠最後一點良知拉著,才不至於反手把人催眠了扛回家去壓寨。

  「行,受教了。」遲揚坐起來,扯扯衣擺,瞥了一眼低頭喝牛奶的優等生,覺得自己也是莫名其妙,買什麼不好,非得給他投餵瓶牛奶。

  可能是受這個插曲的影響,當晚何弈一如往常平靜地沉入睡眠,卻做了個不太平靜的夢。

  內容模糊而曖昧,具體場景他已經記不太清,只知道是自己坐在遲揚身上,難以忍受似的低伏下去,對方濕而熱的呼吸撲在他頸窩裡,貼著他的耳朵,叫他哥哥。

  就像一頭莽撞的狼崽,犬齒鈍鈍地扎在他肩骨上。

  何弈抽了口氣,從這個旖旎荒唐的夢裡猝然醒來,靠坐在沙發上,耳朵隱隱發燙。

  過了片刻他回過神來,平靜地意識到,自己似乎也需要洗個澡。

  從他有記憶起,尤其是長到十幾歲之後,安安穩穩一覺睡到天亮的次數其實非常少,從夢中驚醒已經是家常便飯,哪怕那不是噩夢。

  但從這種夢裡驚醒,卻還是第一次。

  甚至比起詭異駭人的噩夢,他寧可每晚都從這樣的夢裡醒來,至少身邊的體溫是熱的,夢見的對象也是他不介意親近的人。

  想到親近二字的時候,他遲緩的思緒一頓,好像一個浮在水面上的人路過群魚,被游魚輕輕啄了一口。一些始終浮在那裡、他不知緣由也無法理解的情緒似乎突然有了解釋。

  他好像很享受遲揚陪在他身邊的感覺。

  稱不上多麼趨之若鶩,只是不介意被這個人看見藏在面具下的本性,也不介意對方強硬地闖進他的世界裡,坐在他旁邊,和他分享煙和打火機,那樣的享受。

  何弈看了一眼掛鍾,發現自己昏昏沉沉做了個夢,其實也不過睡過去一個多小時,兩點出頭,說不定遲揚還醒著,在打他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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