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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鞭炮聲,帶來了村里人的不安,大家都在疑慮是不是也應該去那土地廟拜拜神,可是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了,神是不能在下午拜的,下午只能祭奠先人。

  這種想法也許只是一閃而過,大家都被新春的喜慶氛圍陶醉了,婦女在準備晚上的除夕晚飯,男人在清理房子附件道路上的衛生,小孩則在啃還有一些肉絲的骨頭。

  小巷裡飄逸的不僅是硝煙味,還有濃郁的肉香、酒香。

  一群年輕俏麗的女孩正在河邊的梅樹上摘梅花,用以裝飾房間。

  村前路上蹣跚走來了一位衣衫襤褸的男人,頭髮、鬍子把他的臉遮個嚴實。他不是別人,而是啞巴。過年了,鄉里的派出所實在沒人看管他,就把他給放了。

  他無處可去,饑寒交迫的他,只好又來到會堂。

  當村里各家各戶一家人幸福聚在一起開始吃年夜飯的時候,他正渴望地在王大爺的破落廚房裡尋找火柴盒,他終於找到了半盒火柴和半罐食鹽。他迫不急待地伸手抓了一把鹽放到嘴裡咀嚼著,好似那是糖而不是鹽。

  飢餓迫使他不顧一切地撞開了王大爺的房間,果然在房間的角落發現了半壇大米,除此之外是凌亂的衣服和一股難聞的農藥味。

  他忘了王麻子向他講述的故事,而是披上了那些看來陳舊但還算合身的衣服。

  當別人在吃著香噴噴的年糕、雞鴨時,他則飢不擇食地喝著咸稀飯。

  這是個幸福的年夜飯,與過去幾個月的生活比起來。

  大年初一凌晨六點鐘,全村開始放鞭炮、開大門,大人小孩穿著嶄新的衣服紛紛走出家門。

  啞巴被鞭炮聲震醒了,當他穿上衣服走出會堂的時候,小巷子裡看到他的人仿佛是看到了鬼。

  所有見到他的人都認為王大爺復活了!

  四十 春夢

  這個晚上,他又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壓在一個女人身上,這個女人一會兒是他娘,一會兒又是他媳婦曉萍……

  大年初一,最快樂的就是小孩。

  他們穿著嶄新的衣服,揣著家長給的壓歲錢,在大門口撿尚未點著鞭炮,當然,也會用他們的壓歲錢去買鞭炮放。

  大人帶著孩子去親戚家玩,主人還要拿糖果給小孩吃,大人則是喝加了糖的茶。

  這一天,大家都特別崇尚禮儀,不許罵人,當然也不能哭。

  這一天,不能掃地,據說會把錢財掃掉。

  也有人會拿些鞭炮到土地廟裡去放,這一般是上了年齡的人。

  王麻子去了土地廟,懸崖上那個土地廟,他昨天沒有來,今天借這個機會到廟裡點點香,放封鞭炮。

  他發現了祭台上的那本發黃的經書。

  大年初一,唯一的危險來自小孩隨地扔的鞭炮,稍不注意,就可能把嶄新的褲子炸個焦黃,因此,總少不了那句罵人的話,“夭折的”!

  有些小孩甚至會把鞭炮插到路邊的牛糞裡面,只露出導線,一點著,炸得牛糞滿天飛,不小心就飛到人身上。

  啞巴,就被炸得一身牛糞。孩子們就喜歡欺負落魄的人,連狗也不例外,狗總是衝著穿著破舊的人狂吠。

  這種熱鬧的氛圍是不屬於啞巴的,他躲到了屬於他的會堂里。

  正在準備午飯的王氏看到王麻子陰沉著臉回來,“誰得罪你了?”

  他沒有回答,就著火爐,打開了那本發黃的經書。這是本普通的金剛經經書,只是經書里夾著一道符。

  讓王麻子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經書里的那道符。經屬於佛,符屬於道。到底她是尼姑,還是道姑?

  經能安神,符能驅邪!

  尼姑一定遇上什麼東西了,幾十年的修道,也無法讓她得以解脫。所以,她尋求道士的幫忙。

  實際上,佛是使人向善的力量;而道則是避凶的力量。

  她的死證明她最終無法避凶。

  到底是什麼使老尼姑如此恐懼?

  他認真地翻看那本經書,毫無所獲,就當他失望地把經書順手扔在身邊的椅子的時候,一不准,經書掉到了地上。他看到經書的背面有字。他彎下腰撿起經書。

  “她又來了,它到底在尋找什麼?”

  這個她是誰?這個它又是誰?

  如果不是老尼姑筆誤的話,那麼這個她顯然是個人,而後面的它則不是人,最有可能的是鬼。

  他把全村的女人在腦海里掃一遍,最後還是集中在曉萍的身上。

  他拿了一塊年糕和幾塊白粿到會堂里找啞巴,門虛掩著,他走進這黑暗的會堂,並沒有發現人。就在他把東西放在那破敗的廚房裡的時候,他看到了舞台左側的門大開著。

  那是王大爺睡的地方。

  他的頭皮感到發麻,然而好奇讓他穿過黑暗的樓梯走上了舞台,他一步一步地靠近那敞開的門,心跳的聲音比他腳步聲似乎還響。

  房間裡昏暗,一絲光線也沒有,他點著一根火柴,看到了捲縮成一團的王大爺。也許是看慣了這些常人看不到的東西,當謎底真的解開的時候,他倒平靜下來。他站在床邊,眼睛直直地盯著床上的東西。然而,那東西動了,翻了一身。

  不僅動了,而且發出了聲音。

  “我剛才做了個夢,從來就沒有這麼清晰的一個夢”。

  “夢見什麼?”王麻子從聲音上已經分辨出他不是王大爺,而是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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