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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走在黑色的沙灘上,然後爬上了折缽山。“這就是美軍戰士們當年升旗的地方,”我說道。德懷特·艾森豪總統是另一位曾在這片聖地上走過的總統。

  2002年6月18日,硫黃島的黎明時刻,我們醒了。太陽女神就是在這裡用她的第一縷陽光照耀了日本。她首先將溫暖帶給了硫黃島,然後又將光芒撒向無人居住的一個個小島直到日本大陸。只有在這時,這塊升起太陽的土地才將光芒撒向世界的其他地方。

  那個早上的遲些時候,日本飛行員們用直升機將我們帶到了父島。飛機著陸時,我努力地從興奮的人群中尋找我以前訪問中結識的一位朋友。我發現他還是那樣英俊、健康,皮膚被曬得黝黑,我向他招手,示意他到直升機降落的附近來。

  他就是埃布爾·薩沃里。納撒尼爾·薩沃里,父島的開拓者,他曾在1853年迎接了佩里准將。現在,149年過去了,納撒尼爾的玄孫又有幸這樣做了。埃布爾·薩沃里微笑地說道:“歡迎您到父島來,總統先生。”

  島上所有的人——總共兩千人——都出來歡迎布希總統。當人們微笑著和布希總統握手的時候,一個矮個子日本女人抱著他的腿尖叫著。

  有兩位曾親身經歷過父島戰鬥的老兵和我們同行,他們是前美國海軍上尉比爾·康奈爾和前日本皇軍大兵岩竹伸明。

  比爾·康奈爾是二次大戰時最後一個活著離開父島列島的美國人,他曾在一棵樹上被綁了七天,最後戰勝了那群惡魔們逃跑了。華倫·厄爾·沃恩的老朋友岩竹君和我帶著布希總統來到了一處懸崖邊,1944年9月2號就是在這兒,岩竹目睹了當時還是飛行員的布希總統駕機墜入太平洋的一幕。就在布希總統和岩竹眯著眼睛朝大洋里看的時候,岩竹君告訴總統:“你知道當你被潛艇救走後我身邊的那位日本士兵說了什麼嗎?他說:‘美國人對他們的飛行員真好!'為一位飛行員派遣一艘潛艇,日本永遠不會那樣做。”

  站在父島面對兄島的沙灘邊上,喬治·布希在海面上放了兩個花圈,以祭奠機關炮手特德·懷特和無線電接收員約翰·德萊尼,以此和太平洋為背景我“咔嚓”一聲為布希總統照了張相。

  在佩里准將曾提及的兩個山峰的頂部,總統發現飛行員們並沒有給日本人的無線電台造成多少損壞,那些有三隻腳厚的鋼筋混凝土築成的牆仍然矗立在那兒,頂棚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壞,不過那是因為戰后里克西上校叫士兵們炸的。

  岩竹君帶著布希總統來到了夜明山無線電台的牆外,當年他就是在這裡送別了華倫·厄爾·沃恩。當岩竹講述這段歷史的時候,眼淚禁不住從我們的臉頰流了下來。然後我們來到了一塊兒被太陽照亮的沙灘,就是在這裡那位年僅24歲的德州人被砍下了頭顱。這兩位昔日的敵人——布希和岩竹——分別在華倫·厄爾·沃恩犧牲的地方放上了一枝花以示紀念。他們徘徊在附近私語了片刻,我知道布希總統對岩竹君懷有一種特殊的尊敬之情。

  早些時候我曾向總統講過,岩竹君一生的經歷是如何地反映了美日兩國人民的關係在20世紀所經歷的曲折、轉機與矛盾。岩竹是一位美國日本移民後裔的兒子,在夏威夷小學學會了背誦《對美國忠誠誓言》。後來,他在東京讀大學的時候日本人把他招進了部隊,並給他灌輸了大和民族精神。接著他們遭到了美國潛艇發射的魚雷的攻擊,美軍飛行員們在他們的頭頂上進行狂轟濫炸。與其坐等即將到來的美軍“入侵者”的屠殺,他索性來幫助日本的情報部門,一邊兒坐在無線電操縱台邊工作,一邊兒和切諾基水兵開著玩笑。由於部隊經常搞人肉宴,他開始憎惡吉井大尉,因為就是他下令處死了華倫·厄爾。幾個月後,1945年8月6日,當時岩竹君正在夜明山山頂上帶著無線電接收器時,他驚訝地聽到一種名叫原子彈的爆炸裝置。他的大家族就住在廣島,後來得知他年輕的弟弟由於正處在爆炸點的附近被燒成氣體蒸發掉了。但他並沒有懷有任何怨恨,作為一名美國駐日大使館新聞處的雇員,長期以來他為促進美日兩國間的友好關係做出了很大的貢獻。現在岩竹君已經退休了,住在東京一處舒適的住宅區內,他具有美日兩國雙重國籍。

  站在華倫·厄爾遇害的地方,我被眼前的一幕感動了,老飛行員和這位日本老兵站在了一起——而以前他們的神聖使命就是盡力幹掉對方,現在這兩個明智的人沉浸於相互理解的竊竊私語中。

  那位有幸逃掉的飛行員後來成為了美國總統,而華倫·厄爾、迪克、馬弗、格倫、弗洛伊德、格雷迪、吉米、那位不知姓名的飛行員以及所有的那些失去生命的戰士們,如果他們還活著又會怎樣呢?諾貝爾獎、妻子的關愛或是女兒美好的回憶?那些被他們的上級濫用的、遺棄的上百萬失去生命的日方戰士,如果他們還活著又會怎樣呢?戰爭對於一切可能發生的事情來說是一場悲劇。

  1945年3月父島,22歲的大兵岩竹君向自己保證,他將永遠把對他的朋友華倫·厄爾的尊敬留在記憶中。回到日本後,他遵守自己的諾言,取了一個名字,能夠每天提醒他“那些可能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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