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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少御湊過去咬了下他的鼻尖,寵溺地揉了揉他的發頂:「走吧,吃麵去。」

  兩人攜手去了膳廳,傅少御把那碗仍冒著熱氣的面吃個精光,連麵湯都喝的一乾二淨,蕭絕的眼睛彎成了月牙一般。

  午後時分,巫山雲到了春山台,親自送來兩顆她精心煉製的丹藥當做賀禮。

  「你身體可好?」她看向蕭絕,「手給我。」

  蕭絕伸手讓她號脈,剛想感謝她的惦念,就見巫山雲扭頭看向傅少御,聲線無波無瀾地說:「要節制,禁慾十天最佳。」

  蕭絕倏地抽回手,耳朵尖泛起了紅色。

  傅少御不似他臉皮薄,笑著說:「情不自禁。」

  巫山雲沒說什麼,只從袖口中掏出一個香囊遞給傅少御。

  香囊繡工粗糙,邊沿部分已有銀絲脫斷,顯然已隨身用了許多年。

  「總見姑姑戴著這東西,破了也不肯換下,可是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傅少御問得隨意,打開香囊,倒出裡面的東西,是松葉牡丹的花種,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七顆。

  每逢他的生日,巫山雲都會送來種子,再種到那面山坡上,算是對他母親的紀念。

  巫山雲收回香囊,眼中難得見了絲笑意:「這是傅覓學女紅,做的第一隻香囊。」

  傅少御微怔,以前他從未聽她提起過此事,原來這東西竟與自己年紀相當了。

  「本來我是捨不得用的,但她不依,偏說是我嫌棄她的手藝。」

  巫山雲失笑,她怎會嫌棄?明明是再珍惜不過的饋贈。

  「既然不嫌棄,那就每天都帶著,等你用舊了,我再做個更好的送你!」

  「……好。」

  她把這隻針腳亂七八糟的香囊收入袖中,這一帶就是近三十年,那個笑靨如花的人再沒機會繡一隻更好的送她。

  「不提這些,種花去吧。」

  巫山雲從回憶中抽離,率先朝那面山坡走去,蕭絕小心打量著傅少御的表情,見他神色如常才稍顯安心。

  傅少御用花鏟挖開泥土,把種子均勻撒進土中,重新鋪平後,向著東南方拜了三拜,才站起身來。

  還未將膝上灰塵拍乾淨,就聽見山下傳來了打殺聲。

  蕭絕與巫山雲也察覺出不對,很快,岑不語、褚風等人也都聞訊趕來,一字排開,嚴陣以待。

  絕影悄無聲息落於身側,沉聲稟報:「是施正平,已闖進山門。」

  「嘖,上次我們都不在山裡,被他趁機逃了,居然還敢回來!」褚風低啐,「這廝帶了多少人來?」

  絕影道:「只他一人。」

  褚風驚詫地挑了下眉,還未再說,就聽傅少御下令道:「不必攔他。」

  「公子不迴避嗎?」岑不語問。

  「不必了,」傅少御眸色深深盯著山下來路,「早些清算也好。」

  蕭絕擰眉,聽這話的意思,難道施正平與當年凌氏滅門也有牽扯嗎?

  是懷疑?還是已有確鑿證據?

  不多時,施正平出現在視野中,確實只有他一個曳刀上山,身後有絕影連同十數名魔教護衛圍簇,雙方保持微妙的對峙關係,緩慢前行。

  岑不語、褚風以及靛青、赤雪姐妹,立即亮出各自兵器,擺出迎敵姿勢,將傅少御擋在身後,蕭絕和唐筠手握寒霜與摺扇,警惕地立於傅少御兩側。

  感受到蕭絕的高度戒備,傅少御側眸給了他一記安慰的眼神。

  「不必緊張。」

  蕭絕搖搖頭,他不是緊張,只是施正平性情古怪,又頗有江湖經驗,對付這種人,不能掉以輕心。

  誰料,施正平行到近前,突然把手中染血長刀扔到腳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重重地向傅少御磕了個頭。

  擋在前面的四人面面相覷,又放不下警惕心,褚風厲聲道:「施老賊,你這是演的哪出?!」

  施正平抿唇不語,跪直身體深深看了傅少御一眼,又是重重一拜,額頭撞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的袍子灰撲撲的,有些地方被劍劃破,沾了許多血污,看樣子已很長時間沒有換過衣服。髮髻也早已鬆散,幾縷花白的長髮垂落,整個人都風塵僕僕的,很是狼狽。

  就這樣一聲不吭磕了十多下,額頭被石子硌出了血印子,他才停止。

  「前輩這是為何?」

  傅少御還在用敬稱,只是語氣淡淡,神情漠然,已無昔日的恭謙之意。他負手在後,居高臨下,周身氣場冷冽到了極致。

  「少御不必明知故問,」施正平背脊挺得筆直,咬了咬牙,又說,「我今日來找你,是為了贖罪,也是為了報恩。」

  「哦?」傅少御撥開擋在他身前的人,似笑非笑:「那前輩可得仔細說說,您今日是贖什麼罪,又報的是哪門的恩。」

  施正平攥緊雙拳,似在隱忍。

  赤雪見狀,諷笑道:「這老頭一臉不情不願,分明就是在耍奸計,公子莫要上他的當!」

  施正平不願與她這個女娃娃打口水仗,只抬頭迎上傅少御毫無溫度的目光,好像過去三年他從不曾認識他一樣,又仔仔細細將這張年輕英俊的臉看了一遍又一遍。

  「你長得更像你娘親。」

  冷不丁的一聲感慨,讓旁側的巫山雲瞬間變了臉色,指甲狠狠嵌進掌心中,血從指縫間緩緩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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