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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筠悄聲問:「關了多久啊?」

  褚風說:「五年。」

  「嚯!」唐筠一驚,「外公竟也捨得?公子那可是從小就被他捧在掌心裡的寶貝呀!」

  褚風幽幽看了蕭絕一眼,嘆道:「自然是捨不得,但每次外公心軟,來問他悔過了沒,兩人都要不歡而散。直到有一次外公被氣暈了,他才消停。」

  少年人的成長,仿佛一夕之間就能完成。

  褚風說:「他又自罰在這裡住了兩年,才肯搬出去。」

  蕭絕掩蓋在衣袖下的雙手已緊握成了拳頭。

  褚風不願把氣氛搞得如此凝重,打趣道:「後來聽外公說,咱們傅少俠可是赤月立教以來,在這個小破屋裡住的時間最久的人。」

  唐筠配合地笑了幾下,小心翼翼觀察著蕭絕的表情。

  褚風暗地裡踢了他一腳,努努嘴,示意他該說話了。

  唐筠連連點頭,清了清嗓子才說:「那個,其實公子並沒有忘記你,他一直有托岑大哥還有褚風來給我傳話,讓我務必要在踏仙閣把你照顧好。不然我怎麼上趕著熱臉貼你冷屁股呢?對不對?」

  褚風又踹他一腳:「說正經話。」

  「你起開,」唐筠拍開他,想了想,又對蕭絕說,「雖然遠隔千里,但你的事,公子都知道的。」

  蕭絕眼梢泛紅,抿著唇一言不發。

  他走到那張蒙了灰塵的桌案前,拿起上面的一沓發黃的宣紙。

  一張張翻過去,發現下面幾張寫得都是同一句話。

  ——瀲瀲絕色弄月影,?蕭蕭古道瘦西風。

  「啪嗒」兩聲,大顆淚珠不知不覺中落在紙面上,把他的名字暈開陳年的墨痕。

  第68章 釋前嫌

  褚風和唐筠默契地交換一下眼神,相繼退了出去,留給蕭絕獨處的空間。

  蕭絕坐在小桌後,對著這個一眼就能看完的小竹屋,久久不能回神。

  待到向晚時分,屋內的光線暗淡下去,一道聲音把趴在桌上的蕭絕喚醒了。

  「睡著了嗎?」

  蕭絕抬起頭,身形高大的男人倚在窄小的門口,幾乎將夕陽餘暉全部擋在身後,因而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他篤定,對方的眼睛是彎的,嘴角是揚起的,連眉梢也定是溫柔的。

  他突兀地問了一句「為什麼」,聲音因半天未開口有些沙啞。

  傅少御倚在門框上紋絲未動,只輕輕嘆了口氣:「這就是我不想告訴你的原因,你知道你現在的表情有多招人疼嗎?」

  蕭絕垂下眼,盯著紙上的詩句,悶聲說:「認真回答問題。」

  傅少御走到他面前,挑起他的下巴,摸了摸眼角,是濕的。

  「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愛哭呢?這是為我第幾次掉眼淚了,自己數過沒有?」

  蕭絕歪頭想避開他的手,卻被拎著後領,站進了男人寬厚的懷裡。

  「還能為什麼呢?」傅少御把住他的後頸,直直看進蕭絕的眼中,「當年我也不過十七歲,愛上一個人就恨不能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他,很難理解嗎?」

  少年人的愛,赤誠、熱烈,不計後果且妄想永恆。

  「那為什麼是我?」蕭絕滾了滾喉結,「我不值得……」

  「噓——」傅少御按住他的嘴唇,笑道:「你值不值得,你說了不算,我說了才算。」

  蕭絕垂下眼,盯著那根近在咫尺的手指。

  「更何況,你是我唯一的小徒弟,我愛你、護你,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嗎?」傅少御輕輕颳了下他的嘴唇,雙手把蕭絕的臉捧起來,兩人的目光重新相交。「記住了,你值得這一切,我不喜歡你妄自菲薄。」

  蕭絕閉上眼,主動吻了傅少御的唇,含糊地問:「在這裡住了五年,不難熬嗎?」

  「那你先告訴我,」傅少御蹭了蹭他的鼻尖:「承不承認你掉眼淚是因為心疼我?」

  「……嗯,心疼。」蕭絕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臉頰印下一個個輕吻,像只討好主人的小狗。

  傅少御摟著那截勁瘦的腰,心不在焉地追憶往昔。

  「最開始被關進這裡,一心想著往外逃。後來屢次失敗,我自知下山無望,就對外公怨憤不已。」

  蕭絕舔吻得更加輕柔起來。

  「每次他來看我,我都恨不能要把他氣得七竅生煙。」傅少御揉了揉蕭絕的後背,「就這麼吵吵鬧鬧,一晃竟是三年。」

  蕭絕說:「那你還敢把我往外公面前帶。」

  「你漂亮又懂事,外公自然喜歡你,他是氣我不知分寸。」傅少御嘆了口氣,「畢竟他苦心栽培我這些年,我那時卻不顧大局,一心只想著下山去,著實傷到他老人家了。」

  尤其是當年那句脫口而出的「你只是把我當復仇工具」,更是在傅戰風的心窩狠狠戳了一刀。

  當時他說出口就後悔了,在看到外公暈厥後,傅少御更是懊惱不已,跪在傅戰風的病床前扇了自己好幾記耳光。

  「所以你才自罰,在這裡又面壁了兩年?」

  「嗯。」

  傅少御見他又露出傷心眼色,心頓時軟得一塌糊塗。

  他笑著親了親蕭絕的眉心:「其實住在這裡沒有你想得那般辛苦,反而讓我落了不少好處。」

  蕭絕只當他在安慰自己,住在這種地方,跟苦行僧有何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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