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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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鎮魂牌是一件法器。

  第一代命師殞命於北邙,其弟子多年後回到他身死之地,找回了這件法器。

  以身相祭鎮壓邪靈的強大法力,最後都凝在鎮魂牌里,從而成為鎮壓邪靈的最佳法器。

  從此以後,一代代命師攜帶這面鎮魂牌,行走天下,鎮壓妖邪。它漸漸成了命師的象徵,也成為了玄士們口中的命師令符。

  攜帶鎮魂牌,必須損耗自身法力以鎮壓其中邪靈,故而每一代命師都不會長命。

  這個秘密,在師祖重新得回鎮魂牌後,才為世人所知。

  到她接手命師令牌,已經沒有人敢打它的主意了。

  一代代鎮壓在鎮魂牌里的邪靈,沒有相應的實力,根本無法承擔損耗壽元的代價。

  正因為如此,當初在北邙山,她根本沒想到會因為此物招來他人的覬覦。

  ——對正常人來說,這與其說是件寶貝,不如說是個邪物。

  現在,鎮魂牌里的邪靈被放出來了。

  想得到它,必須將邪靈鎮壓回去。

  站在最前面的易掌院,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妖靈氣息出現,當即掐起指訣,調動法力。

  能夠成為觀主之下第一人,易掌院自然也是厲害角色。年輕的時候,他也曾行走天下,鎮惡驅邪,也曾做下讓玄門同道交口稱讚的大事。

  在他的號令下,玄都觀眾位長老圍上前,依星位而站,以法力消磨邪氣。

  長老們齊心協力之下,第一隻邪靈的氣息漸弱,被壓回鎮魂牌。

  剛剛鬆了口氣,馬上又有一道更強大的氣息逸出。

  賴長老大驚:「還有一隻!」

  易掌院喝道:「繼續!」

  第二隻,第三隻,第四隻……

  長老們越來越震驚。

  這些邪靈,一隻就已經這麼強大了,居然有這麼多隻?

  他們的法力一點點消耗,逐漸力不從心。

  簫笛之聲在耳邊響起,卻是明微與青衣人同時吹起了度魂曲。

  二人並未刻意合作,然而每一個音符,都自然而然地貼合在一起。

  彼此的法力互相融合,在觀星台上空迴蕩,消去散逸出來的邪氣。

  玄都觀的長老們頓時輕鬆了。

  鎮壓邪靈變得容易起來。

  第五隻,第六隻,第七隻……

  很快過了十隻,賴長老有些崩潰:「究竟還有多少?!」

  沒有人回答他。

  只有妖邪一隻一隻地出現。

  終於,一位長老口吐鮮血,跌坐下去。

  不多時,又有兩位法力不支,只能收手。

  明微與青衣人的神情越來越凝重。

  他們的法力還不到枯竭的時候,但出現的邪靈一隻比一隻強大,現在鎮壓起來,已經不容易了。

  易掌院搖搖欲墜的時候,玄都觀的長老們快要全軍覆沒了。

  山下幾位長老趕來接替,到他們法力用盡,邪靈仍然沒有鎮完。

  易掌院面上毫無血色,看著明微與青衣人,心中一嘆。

  現在的年輕人真可怕。

  他還以為,玄非已經是一時之選,很難再出一個比他更優秀的後輩,不想現在一下子見到了兩個。

  這兩人雖然在外圍,但是堅持了這麼久,壓力並不比他們小,到現在竟還是遊刃有餘。

  「易師兄,你的法力快耗盡了,換我來吧!」希誠道長趕到。

  易掌院知道自己堅持不下去了,便點了頭。

  希誠道長接替他的位置。

  待到希誠道長也撐不住,最先退下來的長老已經恢復了一些,又重新回到星位上。

  但是法力消耗太快了,幾輪過後,再無人有餘力鎮壓。

  易掌院長嘆一聲。

  先前明微與青衣人的對話,他們都聽到了。

  這東西就在玄都觀內,他們怎麼甘心被別人拿走?

  現在己方沒一人撐到最後,難道只能拱手讓人?

  這時,他聽到了一個聲音:「我來吧。」

  眾長老吃了一驚,轉頭看向發聲處。

  夜風中,玄非衣袖翻飛,飄飄而來。

  他原本有人看守,因邪靈的出現,長老們紛紛上了觀星台,出殿門時已是空無一人。

  「玄非!」賴長老喊道,「你還是待……」

  待罪之身還沒說出口,就被易掌院打斷了。

  他躬身施禮:「有勞觀主了。」

  玄非笑了笑,臉上再無頹廢之色,仿佛回到了事發之前,仍舊是那個沉穩可靠的國師大人。

  他的目光掠過青衣人,毫無波動,而後對明微笑了一下,點點頭。

  待他站到星位上,二人的壓力頓時一輕。

  玄術之道,天資的差距,有如雲泥之別。

  年齡或許能拉近這個差距,然而真正頂級的玄士,只能在天才中誕生。

  譬如現在,玄都觀的長老盡數敗下陣來,撐起來的卻是三個年輕人。

  又一隻邪靈被鎮壓回去,鬼哭聲變小了,陰氣也消散不少。

  仿佛一場大雨,到了最後收尾的階段。

  長老們剛剛鬆了口氣,忽然間哭聲大作,陰風捲動。

  剛剛消散的陰氣,眨眼間又濃郁起來,幾乎化為實體。

  易掌院一哆嗦,喊道:「小心,可能是妖王!」

  長老們一個個臉色慘白。

  他們已經感覺到了,下面出現的這一隻,比先前的都要強大。

  陰氣化為雨滴,從半空落下。

  眾人聽到了尖銳的嘶吼聲。

  那隻邪靈馬上就要出來了。

  當那隻邪靈冒出頭時,玄非腳下一晃,發出一聲悶哼。

  他是第一線,邪氣第一個衝擊的便是他。

  玄非深呼吸,沉下心神,全力抵禦。

  他默念著口訣,調動全部法力,灌注入觀星台。

  這隻邪靈太過強大,他感覺自己如同一葉扁舟,在無邊無際地大海中與巨浪搏鬥。

  但他的神情始終平靜。

  他想起幼時,師父還在的時候。

  他是在玄都觀長大的,有記憶以來,這裡就是他的家。

  師父既是師傅,也是父母。

  他曾經問師父,自己是誰,從哪裡來。

  師父回答,人生而不能選擇父母,故而出身是最不重要的東西。既入了玄門,便是玄士,過往一切,都不用在意,以後自己可以掌握的人生,才是重要的。

  他一直以為,自己好好記著師父的話,繼承了他的衣缽。

  後來他才發現,自己並沒有做到。

  不過,沒有關係,現在他能做到了。

  大浪拍過來,那葉扁舟頓時粉碎。

  玄非心神劇震,悶哼一聲,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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