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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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微啼笑不得:「先生才想起來?」

  侯良哭著點頭,這時候還不忘表忠心:「明姑娘,你看我連吃了毒藥都忘了,只一心維護你們,可見我是真心的,對吧?」

  明微無奈:「是。」

  「日後不會再將我當成外人了吧?」

  「當然。」

  「回到高塘,我能不能和玄大爺一樣,單獨要個院子?」

  「可以。」

  「還有書房的事務……」

  「你別得寸進尺!」多福抽著氣說,「楊公子的書房,我家小姐都不會輕易進去!」

  侯良急忙賠笑:「是是是,某一時急了。姑娘,先救救我?」

  明微問:「先生不是懂醫術嗎?沒給自己號過脈?」

  侯良哭喪著臉:「醫者不自醫,我的醫術不算精通,哪裡號得准自己的脈。」

  明微好笑:「先生服下毒藥多久了?」

  「嗯……一個多時辰?」

  「一個多時辰你還好好站著,可見不是急性毒藥。」她慢吞吞說道,「而且我看你面色紅潤,口齒清晰,不像中毒的樣子。」

  侯良急了:「可我確實吃了毒藥,而且肚子一陣陣疼,姑娘還是幫我看看?」

  「好吧。」明微勉為其難,搭上他的脈門。

  過了會兒,她收回手。

  侯良緊張地問:「怎麼樣?是什麼毒?能解嗎?」

  明微嘆了口氣,問:「先生現在是不是很想如廁?」

  侯良急忙點頭:「是。」

  「那毒藥是不是很臭?」

  侯良仔細回想了一下:「他直接扔我喉嚨里了,倒是沒品出味兒來,不過,吞下去喉嚨發膩,有點噁心。」

  明微又是似笑非笑。

  侯良大急,就差沒跪下來求她了:「明姑娘!看在我這一路還算幫了忙的份上,給條生路吧!」

  明微終於哈哈笑出聲來,又因為牽動內傷,只能按著胸口難忍著:「放心,你死不了。」

  「什麼?」

  「先生這症狀,大概就是拉肚子吧。細想想,那玩意兒應該就是塊髒東西,這盛七追蹤我們多日,整個人臭得很,應該很久沒洗澡了,或許是他就地取材,從身上搓了些污物下來……畢竟毒藥也不便宜,用在你身上可能有點浪費。」

  侯良緩緩把目光移到盛七的屍體上,看他露出來的頸部皮膚,蓋著一層厚厚的污垢……

  「嘔!」他飛快地跑到山坡的另一邊去了。

  明微笑完了,看向多福:「還好嗎?」

  多福傷得不輕,手臂、後背有好幾條傷口,但最嚴重的還是肩膀上那道。

  盛七那一挑,戳了個對穿,連骨頭都砍裂了。

  條件簡陋,侯良只能用縫衣針給她強行縫合起來,免得失血過多。回到高塘,還得請醫師給她好好治治。

  那邊肩膀的手臂暫時廢了,多福現在和她一樣,是個重傷患,而且比她更疼。明明一直克制著沒出聲,卻眼淚嘩嘩的。

  「小姐,我沒事。」多福用完好的那條手臂擦了下眼淚。

  「都這樣了還沒事。」明微輕嘆一聲,「這趟帶你出來,讓你吃苦了。」

  多福一邊流眼淚,一邊搖頭:「能和小姐一起,我很開心。」頓了一下,她小聲說,「而且,我覺得自己好厲害,能做很多事,更開心。」

  明微失笑,柔聲道:「你開心就好。對於個人,最有意義的事,莫過於發現了自己的價值。恭喜你,多福。」

  「嗯。」多福笑了起來。

  她還不是太懂小姐的話,但隱隱約約有所體會了。

  明微撿出一袋藥丸,遞給她:「每天吃一顆,可以止疼,好歹熬過前幾天再說。」

  「是,小姐。」

  侯良一臉虛脫地回來了。

  明微已經把盛七的屍體扒了一遍,洗了手在翻看。見他回來,瞟了一眼:「好了?」

  侯良皺著臉:「好像是好了。」

  「就是拉肚子吧?」

  他繼續點頭。看到地上的盛七,又有點犯噁心了。

  偏偏明微又指了指:「趕緊挖個坑,把他埋了。」

  侯良一臉苦相:「明姑娘,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

  明微答得雲淡風輕:「你不埋也行,萬一蘇圖沒回去,看到屍體就知道我們已經沒有戰力了,結果怎麼樣,你猜猜?」

  侯良想像了一下那個情景,馬上道:「我埋,我埋!」

  明微笑眯眯地看著他找了個地方挖坑。

  侯良挖得滿頭大汗,直到夜色完全降臨,才挖出一個淺淺的坑,把盛七的屍體拖了進去。

  他一邊埋一邊嘀咕:「早知道……」

  「先生果然覺得,留在蘇圖身邊更好吧?」

  侯良乾笑:「怎麼會呢?當然還是跟著姑娘更好,蘇圖一個胡人,懂什麼?」

  「先生在天神山可不是這麼說的啊!」

  「哈哈,那不是為了糊弄他嗎……」

  明微一笑,溫言道:「辛苦先生了。我和多福都受了傷,接下來的路程,要勞累你了。」

  她這麼柔聲細語,侯良受寵若驚:「啊,不會,怎麼會呢?應該的,應該的……」

  埋好屍體,又將周圍打鬥的痕跡抹去,三人便休息了。

  他們得養足精神,明天開始逃命。

  這次是真正的逃命,兩個失去戰力的人,就憑侯良一個,被抓到就是死!

  「啊,說不定蘇圖已經回去了呢?他都已經成為胡主了,總要愛惜一下自己的小命吧?」侯良自娛自樂地想。

  走到這一步,他就算想回頭也不能了。

  蘇圖那個人,韜光養晦從一個不受寵的王子,成為草原的主人,必然心狠手辣。

  他再喜歡中原文化,也不缺侯良一個。等他成為真正的胡主,和以前當王子時又不一樣,他願意,就會有落魄的文人去投靠他。

  想到這裡,侯良又想哭了。

  他並不想做個忠義之士,他一直就是個小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帶著兩個半殘的女人,在草原上亡命,前途茫茫,不知道路在何方……

  「先生還是死心吧。」明微慢悠悠的聲音傳來,「以蘇圖的個性,不可能完全放手,他現在沒追過來,是沒有把握。但你覺得,他會不派人跟著我們,探查行蹤嗎?」

  侯良一下子垮下來:「姑娘就不能讓我幸福一下嗎?」

  「虛假的幸福,是不長久的。幻想的泡泡,一定要戳破!」

  「您可真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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