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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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營地一下子鬧了起來。

  楊殊知道,皇帝身邊有影衛,個個都是高手。昨晚他把事情稟報上去,他們已經有了準備,就算有刺客,也傷不到皇帝。

  他混在禁軍中,為的是尋找那個內應。

  但他沒想到,變化來得如此突然。

  仿佛禁軍譁變一般,穿著同樣盔甲的軍士起了衝突,然後互相攻擊。

  「公子,不對勁!」阿玄喊道。

  楊殊也知道不對勁,他顧不上這些禁軍,扭頭跑到一個不起眼的帳篷,掀起帳簾。

  空空如也。

  楊殊渾身的血液凝固了。

  既然知道有人要作怪,皇帝當然不會留在預定的營帳里,這裡就是他暫時藏身的地方。

  可是沒有人,連影衛也不見蹤影。

  楊殊的腦子亂糟糟的,兩個念頭在他腦子裡來來回回地轉。

  到底是出了意外,還是不信任他,換了地方?

  他咬了下嘴唇,幾乎咬出血來,讓自己清醒一些,轉頭跟阿玄說:「聖上不在這裡,我們趕緊找人!」

  「是,公子。」

  兩人出來,發現營地里更亂了,時不時喊起男女的驚呼聲。

  幸好這些禁軍,並不騷擾旁人,那些高官及女眷,只要躲得遠遠的,並不會有危機。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楊殊心急如焚,忽然聽到有人喊:「這裡!」

  他抬頭看過去,心中一喜,抬腳就跑過去。

  阿玄在後頭看了,忍不住在心裡道。不是不開心嗎?不是不想見她嗎?這會兒歡天喜地幹什麼?

  明微帶著多福,雙方碰面的第一眼,她就道:「我們被耍了,那個人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計劃。」

  楊殊一驚:「你說那個巫師?」

  明微點頭。

  楊殊臉色發白:「那聖駕……」

  明微敏銳地發現了什麼:「聖駕怎麼了?」

  「不見了。」楊殊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是聖上臨時轉換了藏身地點,還是已經……」

  明微沉下心:「我們要做最壞的打算。這是我的疏忽,昨天小白蛇追蹤他,可能就被他發現了。之後他沒有任何行動,說不定是為了麻痹我們,讓我們以為,他的目標是聖駕。」

  「可聖駕真的不見了!」

  明微繼續道:「方才我施術監察他的存在,才發現營帳里早就沒有這個人了。」

  楊殊愣了:「你是說,那個巫師不在營地?」

  明微點點頭:「這些禁軍,是被他提前下的巫藥給擾亂的。我們中計了。」

  原來是這樣。楊殊吐出一口氣,將事情理了一遍,說道:「這麼說,他很有可能是今天出獵的時候跑掉的?」

  「嗯。」只有那個時候,營地大量進出,沒法戒備。

  「先別管那些。」楊殊擺手,「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聖駕,不然的話……」

  萬一皇帝出事,姜盛就會登基……總之,他現在死不得!

  兩人視線一對,明微道:「你馬上把自己的人手撤出來,去搜皇帝的下落,這裡就不要管了。我再查一查,那個巫師有沒有留下蛛絲馬跡。」

  「好!」兩人說定,分頭行動。

  而這個時候,太子姜盛,帶著衛隊去了聖駕所在的營帳。

  ……

  「先生,學生不想當亂臣賊子。」蔣文峰帶著懇求。

  傅今幽聲一嘆,仿若沒有聽聞,自顧自從袖子裡摸出那塊印章,細細把玩。

  「我自少年始,便遊歷天下,四處拜師,立志成為這世間頂尖的學者。我拜的師傅里,其中一位姓顧,名諱上聞下達,曾為太子太傅。我拜他為師時,他已請辭,回鄉隱居。我隨他學了三年,在第三年,有一位貴客到了顧太傅隱居的楠溪。」

  「先生……」求您別說了,這些事我一點也不想知道!

  可傅今怎麼會理他呢?自顧自說下去:「他比我年長十來歲,性子豪爽,舉止卻閒雅。顧太傅說,這是他教出的最好的一個學生。我那時年輕氣盛,心裡不服氣,非要與他爭個勝負,他也不惱,只管與我一項項地比。」

  「說實話,他確實很優秀,但論學問,當然還是我強一些,後來他就把這枚印章輸給我了。」傅今抬起頭,笑眯眯地看著他,「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吧?」

  蔣文峰點了下頭,放棄掙扎了。

  「思懷,這是他的諡號。那個時候,我們都只叫他太子。」傅今將那枚貴重的印章一拋,玉石在桌上滾了幾圈。他就那樣雙手枕在腦後,翹著個二郎腿,十分沒有正形地靠在椅子上。

  蔣文峰很想說,先生,您也是四十望五的人了,不好這麼俏皮吧?這是小年輕幹的事。

  不過,這動作他做起來,還真是一點也不尷尬……

  「其實我根本沒有投到他門下的念頭。畢竟我是立志要做大學問家的人,屈從皇權算怎麼回事?像我這麼清高的人,肯定是名利富貴如浮雲過眼,不屑一顧的。」

  「……」沒見過有人這麼夸自己的,他以前真不知道傅先生是這麼個人。

  「後來他回去了,而我辭別了顧太傅,繼續尋找下一個師傅。就這麼一晃幾年……」

  「這幾年間,我陸陸續續聽到他的消息。幾位皇子爭鬥越發激烈了,有人說太子抱怨自己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還沒到頭。太祖皇帝大怒,貶他一家為庶人,遷往易州。沒過多久,太祖皇帝被人點醒,知道太子是被冤枉的,便派人去接他回京。」

  到了這時,傅今的聲音終於泄露出了一點情緒:「那一年,我剛好要進京,準備到三台書院繼續求學,就在路上遇到了那場劫殺……」

  蔣文峰終於不拒絕了,只嘆了口氣:「先生,這些都是陳年舊事,已經過去了。哪怕思懷太子再冤,他都已經……」

  傅今笑笑,聲音有些澀:「你錯了。他已經死了,可他的後人沒死。我答應過,保那孩子一命。」

  他仿佛回到那年,那人將襁褓中的孩子塞給一個銀槍小將,然後將他的手拉過去,說:「師弟,如果這孩子命不該絕,請你……請你給他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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