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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何,一起走。”秦劍對站在廣州港港口邊,向他行禮的何傳文如是說。

  征東艦隊的歸來讓廣州港沸騰起來,時興的西式禮儀——無數的鮮花,被狂熱的民眾一次次送到戰士們的手裡,讓這些五大三粗的軍人激動得有些靦腆。行進的隊伍里,能泰然處之的軍人,便只有北美分校畢業的那些老資格軍官和軍士長。

  因為軍人在中國,自宋以降向來不是什麼名譽的事,所謂“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隊伍中大部分的革命兵、解放兵,從來沒有想到當兵,一個丘八會得到這樣的褒獎,戰爭中可以刮些浮財,倒是這些士兵的共識。

  這民眾的狂歡,發自內心的歡呼,讓他們激動,讓他們經歷了一次心靈的洗禮,沒有人是天生高尚,但人可以因為環境而高尚。

  秦劍帶著何傳文,並沒有隨大部隊一起走,他們坐在馬車裡,從另外一條小路離開港口。小巷很靜,因為人們幾乎全部去東征軍行進的路上歡迎了。何傳文坐在馬車裡望著空巷,有點激動地道:“我們漢人,的確太需要一次勝利了!只要有一個和胡校長這樣的領頭人,我們漢人也很強!”

  他這話,倒把從上了馬車就沉默不語的秦劍逗笑了:“小何啊,記不記得胡仁號舷邊刻著的話?”何傳文點了點頭,他當然記得,那位領袖的話:我的離去若使中國再次沉淪,那麼,我將絕不為此悲愴。但何傳文一時卻沒想到為什麼秦劍會和他提起這個。

  “你啊,有空還得多讀讀書。”秦劍笑著對何傳文說了這麼一句話,但又回復那沉默寡言的面無表情。

  一個上位者,他的思維,自然不是何傳文這種衝鋒在前的戰將那麼簡單。他要考慮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如果不是何傳文作戰實在勇敢,又在軍中沒有派系,屬於可以培養的對象,秦劍可能連這兩句短語都欠奉。

  何傳文聽了以後,再也激動不起來,因為他見到街邊牆上粉刷的標語“偉大的胡校長永遠與我們同在!”、“胡仁同志不朽!永遠不朽!”、“有的人將會因他的思想而永生,就如偉大領袖胡仁同志一樣!”但這些標語分明呆在牆上已經有一些時間,隨著風雨的變故,使得它們已有些斑駁陸離。

  還有一些明顯剛剛粉刷上去的:“堅決擁護領袖的忠實學生龍若蘭同志!”、“祝龍若蘭同志身體健康,永遠健康!”、“反對龍若蘭同志就是反對漢群!反對漢群就是漢奸!”

  何傳文的腦子並不笨,儘管他如秦劍所言並沒有讀過多太的書。但秦劍的話他稍一思索還是明白了,胡校長希望的是制度下的法治,而不是一個好皇帝;但現在,任一個頭腦清晰的人,也會有自己的見解。

  夜幕已降臨,廣州城裡的歡呼仍在延續,滿天是紛飛的焰火,通街的燈籠絕不遜色於任何一個元宵夜。珠江的歌舫也傳來歌伎那酥麻入骨的唱腔,不過這夜卻幾乎所有歌舫都放下本來拿手的劇目,用那軟綿綿的歌聲唱著那遠去英雄寫下的歌曲:“……我們的隊伍向太陽……”、“梅花梅花滿天下,愈冷她愈開花,梅花堅忍……”

  漢族太需要這場勝利了。儘管它不能為蕭條帶來恢復,也不能給因為戰火而欠收的農民生出糧食,但狂歡中每個人都在傾泄出數百年來的屈辱。這是一個歷史悠久的民族,她曾被外族征服,如果僅僅是推翻外族的統治,那並不足夠,尤其是在上層有意識的引導下,國民們還要封狼居胥!還要四夷來朝!

  那些勸人們冷靜些,說著“國雖大,好戰必亡”的老夫子,早被狂熱的人們把口水吐到他們臉上,如果不是漢群的成員在維持秩序,這些夾雜不願剪去辮子的老夫子,早就定為遺老遺少遊街去了。

  有青年學子在市中心搭起論戰擂台,指名要這些老夫子來辯論“天下雖安,亡戰必危”。有氣不過的老先生上了台,不消一刻就給罵著耳赤臉紅敗下陣來。向來,勝利者總是難以被指責.

  從東征軍下船回駐地以後,請假出來的軍人,去錢莊兌換銀器開始,人們驚奇的發現,當兵不但光榮,而且這樣的有錢。是的,以前的戰事裡,就算有所搜刮,落在士兵手中,也難有幾個錢,現在可不同,一一登記造冊,戰利品中扣多少,為什麼扣都一清二楚。兌換戰利品的老兵說:“現這當官的真不同,就你不願聽,他都一定要和唐僧一樣,說到你不得不聽,不得不明白為止。”

  而剛剛建立的市民意代表大會的代表,有聽到老兵的言論的,也笑著點頭,因為他們早在前幾日聽取報告時就知道,這次遠征全沒用國家一分錢。於是一種論調開始瀰漫,在這個不夜天裡,達到了頂點,那就是:用雷霆萬鈞的手段,去征服!去掠奪!出海!出海!

  在秦劍的官邸里,剛剛試驗成功電燈在書房中,被奢侈地點起。秦劍連一身的戎裝都沒有換,他甚至端端正正地戴著帽子,接待著來訪的客人,遠方來的客人,一位比瘦小的秦劍顯得魁梧英俊,但從氣質上可以說一般配無二同樣把風紀扣緊緊扣著的客人。

  “小何,你負責警戒,擅入者,殺。”秦劍不動聲色地對何傳文說,他的法令紋愈來愈深了,深得如同刀刻一般,何傳文習慣性地一磕腳跟,敬禮,答:“是!保證完成任務!”轉身出了書房,他乾脆利落地向士兵下達了口令,布置了防務的位置,崗哨路線。一切全部按戰時反滲透的目的來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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