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她點點頭，不再說話。
我和她一左一右，架起已經不省人事的醫生，走出電梯。
因為她的個子比我矮，力氣也小，毫無知覺的醫生的身體總會朝她那邊偏去，我只得不斷停下來調整姿勢，免得她被壓垮了。
就這樣走走停停。好在二樓也沒有變異體，到目前為止，我們的逃跑還算順利。距離電梯越來越遠，我已經聽不見怪物砸門的聲音。這讓我們都安心了許多。
“等一下。”她脫口而出。我以為是她有些體力不支，打算停下來休息。她卻指著通道旁邊的一個小門說著：“我想我們應該先去那裡。”
門上寫著“醫務室”三個字。想必是車站為了照顧生病的乘客而修建的。
“裡面應該有藥品什麼的吧。我們應該給他包紮一下。”她關切地說。
一股回憶湧上心頭：“啊，快看，小貓呢。等等。”上學的路上，她總會停下來，拿出自己的午飯，餵給她能見到的動物，貓也好，狗也好。那份發自心底的善良，讓我這個偶爾看著她的身影總有些邪惡念頭的男朋友感覺有些慚愧。
醫務室的門沒有上鎖。我騰出右手轉動把手，然後側過身把醫生架進來。以我們兩個人的力氣，實在沒辦法把他放在床上，只好讓醫生靠牆坐著，這樣也許對於胸部受傷的他能感覺舒服點。
“那麼，我找找有什麼能用的。”她說罷，聚精會神地在醫務室里搜索起來。那種用手拖住下巴的姿勢，是她在思考的時候特有的。
這裡顯然已經被人搜刮過了。藥品櫃大敞著，裡面除了幾個倒下的空瓶子，沒有剩下什麼東西。還好在牆上釘著一個急救箱，來過這裡的人似乎忘了它的存在。打開急救箱，她從中取出一卷繃帶，還有幾瓶不知道幹什麼用的藥，便一股腦的扔在床上。
“你幫我扶著他，我來包紮。”
我解開醫生的上衣，露出裡面的背心，而在他胸前，已經殷出一片血跡。我抬起醫生的上半身，讓她有空間能夠將繃帶一圈一圈繞過他的胸口。有了之前的經驗，這次她的動作熟練了很多，包紮也好看了一些。最後，她將繃帶撕開，在側面系了一個結。因為害怕繃帶會滑脫，她用力把結拉緊。
醫生輕輕的哼了一聲。痛楚讓他清醒過來。
“對不起，對不起……”她趕忙道歉。
不過醫生似乎沒有聽見。他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著我們兩個人，嘴唇微動，聲音輕輕傳來：“這是……在哪?”
“我們已經到二樓了，這是醫務室，我們看能找到什麼幫你包紮一下。”我解釋說。
“哦……謝謝。”醫生囁嚅著，“有止疼藥嗎?”
“恩……我不知道……這些藥我都不認識。”她實話實說，從床上捧起所有藥瓶，蹲在醫生身邊。
醫生有氣無力地抬起手，在她拿著的那一堆藥瓶中翻著，然後挑出其中一瓶，打開蓋子，隨手倒了一把，不知道有多少粒藥，扔進嘴裡，仰頭咽下去。
我第一個反應是：他想自殺嗎?
不過我想錯了，從表情上看，醫生的感覺應該好了一些。緊鎖的眉頭微微舒展，呼吸也平靜了一些。
“要喝水嗎?”她從背包里抽出一瓶礦泉水，舉在我面前。我搖搖頭。她便將礦泉水遞給醫生。醫生也擺擺手。有點無奈的她又將瓶子放回背包中。
“你們快走吧，別管我，我只會成為你們的累贅。”他示意我們離開，“她遲早會追上來的。”
“她”?我吃了一驚，一直以來，醫生在稱呼變異體的時候，用的都是“它”，這次他卻把那個怪物叫作“她”，我猛然間意識到他一定知道什麼秘密。
“為什麼是她?你到底知道什麼?”我追問道。
“不管你的事。”他有些偏執地說，不再看我。
“你什麼意思?是你把我們救出來的，現在打算放棄嗎?”
“救你?”醫生揚揚眉毛，輕蔑地說，“你真以為我是為了救你嗎?”
我被他這麼一說，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看著滿臉迷惑的我，繼續說道：“據我所知，你早就變異了吧。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能解釋嗎?”
一語中的。他的疑問讓我開始重新審視自己。
的確，我幾乎忘了，其實在天台上的時候，我應該幾乎變成變異體中的一員。然後呢，為了救同樣被感染的她，我從樓頂跳了下來，摔斷了胳膊和腿。再看看現在的我，有一絲受傷後的痕跡嗎?我下意識地摸著自己的左腿。一路上又跑又跳的，我似乎已經完全康復了，這可能嗎?到底是因為什麼?
“怎麼……怎麼會這樣?”在一旁聽到了所有對話的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因為……她把含有抗體的血注射到我體內?”我是在自言自語，卻被醫生聽到，他眼中划過了一絲興奮。
“原來如此。我怎麼事先沒有想到呢?”醫生的語氣開始興奮起來，“我研究了這麼長時間，居然還不如一個女孩子打算拯救自己男朋友的決心，真是可笑啊。”他乾笑了兩聲，但隨即咳嗽起來，隨著呼吸，一些帶血的泡沫從嘴裡噴出來。
我和她一左一右，架起已經不省人事的醫生，走出電梯。
因為她的個子比我矮，力氣也小，毫無知覺的醫生的身體總會朝她那邊偏去，我只得不斷停下來調整姿勢，免得她被壓垮了。
就這樣走走停停。好在二樓也沒有變異體，到目前為止，我們的逃跑還算順利。距離電梯越來越遠，我已經聽不見怪物砸門的聲音。這讓我們都安心了許多。
“等一下。”她脫口而出。我以為是她有些體力不支，打算停下來休息。她卻指著通道旁邊的一個小門說著：“我想我們應該先去那裡。”
門上寫著“醫務室”三個字。想必是車站為了照顧生病的乘客而修建的。
“裡面應該有藥品什麼的吧。我們應該給他包紮一下。”她關切地說。
一股回憶湧上心頭：“啊，快看，小貓呢。等等。”上學的路上，她總會停下來，拿出自己的午飯，餵給她能見到的動物，貓也好，狗也好。那份發自心底的善良，讓我這個偶爾看著她的身影總有些邪惡念頭的男朋友感覺有些慚愧。
醫務室的門沒有上鎖。我騰出右手轉動把手，然後側過身把醫生架進來。以我們兩個人的力氣，實在沒辦法把他放在床上，只好讓醫生靠牆坐著，這樣也許對於胸部受傷的他能感覺舒服點。
“那麼，我找找有什麼能用的。”她說罷，聚精會神地在醫務室里搜索起來。那種用手拖住下巴的姿勢，是她在思考的時候特有的。
這裡顯然已經被人搜刮過了。藥品櫃大敞著，裡面除了幾個倒下的空瓶子，沒有剩下什麼東西。還好在牆上釘著一個急救箱，來過這裡的人似乎忘了它的存在。打開急救箱，她從中取出一卷繃帶，還有幾瓶不知道幹什麼用的藥，便一股腦的扔在床上。
“你幫我扶著他，我來包紮。”
我解開醫生的上衣，露出裡面的背心，而在他胸前，已經殷出一片血跡。我抬起醫生的上半身，讓她有空間能夠將繃帶一圈一圈繞過他的胸口。有了之前的經驗，這次她的動作熟練了很多，包紮也好看了一些。最後，她將繃帶撕開，在側面系了一個結。因為害怕繃帶會滑脫，她用力把結拉緊。
醫生輕輕的哼了一聲。痛楚讓他清醒過來。
“對不起，對不起……”她趕忙道歉。
不過醫生似乎沒有聽見。他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著我們兩個人，嘴唇微動，聲音輕輕傳來：“這是……在哪?”
“我們已經到二樓了，這是醫務室，我們看能找到什麼幫你包紮一下。”我解釋說。
“哦……謝謝。”醫生囁嚅著，“有止疼藥嗎?”
“恩……我不知道……這些藥我都不認識。”她實話實說，從床上捧起所有藥瓶，蹲在醫生身邊。
醫生有氣無力地抬起手，在她拿著的那一堆藥瓶中翻著，然後挑出其中一瓶，打開蓋子，隨手倒了一把，不知道有多少粒藥，扔進嘴裡，仰頭咽下去。
我第一個反應是：他想自殺嗎?
不過我想錯了，從表情上看，醫生的感覺應該好了一些。緊鎖的眉頭微微舒展，呼吸也平靜了一些。
“要喝水嗎?”她從背包里抽出一瓶礦泉水，舉在我面前。我搖搖頭。她便將礦泉水遞給醫生。醫生也擺擺手。有點無奈的她又將瓶子放回背包中。
“你們快走吧，別管我，我只會成為你們的累贅。”他示意我們離開，“她遲早會追上來的。”
“她”?我吃了一驚，一直以來，醫生在稱呼變異體的時候，用的都是“它”，這次他卻把那個怪物叫作“她”，我猛然間意識到他一定知道什麼秘密。
“為什麼是她?你到底知道什麼?”我追問道。
“不管你的事。”他有些偏執地說，不再看我。
“你什麼意思?是你把我們救出來的，現在打算放棄嗎?”
“救你?”醫生揚揚眉毛，輕蔑地說，“你真以為我是為了救你嗎?”
我被他這麼一說，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看著滿臉迷惑的我，繼續說道：“據我所知，你早就變異了吧。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能解釋嗎?”
一語中的。他的疑問讓我開始重新審視自己。
的確，我幾乎忘了，其實在天台上的時候，我應該幾乎變成變異體中的一員。然後呢，為了救同樣被感染的她，我從樓頂跳了下來，摔斷了胳膊和腿。再看看現在的我，有一絲受傷後的痕跡嗎?我下意識地摸著自己的左腿。一路上又跑又跳的，我似乎已經完全康復了，這可能嗎?到底是因為什麼?
“怎麼……怎麼會這樣?”在一旁聽到了所有對話的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因為……她把含有抗體的血注射到我體內?”我是在自言自語，卻被醫生聽到，他眼中划過了一絲興奮。
“原來如此。我怎麼事先沒有想到呢?”醫生的語氣開始興奮起來，“我研究了這麼長時間，居然還不如一個女孩子打算拯救自己男朋友的決心，真是可笑啊。”他乾笑了兩聲，但隨即咳嗽起來，隨著呼吸，一些帶血的泡沫從嘴裡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