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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喜驚叫一聲:“誰?”話音沒落,蒙著臉的黑影已經竄到瑞喜身前,把刀架在了她脖子上!

  瑞喜萬分緊張,不敢使勁兒掙扎,只是一步一步地向後退著。退到門口,瑞喜機智地用肩膀觸動門鈴,向屋裡的劉媽報警。黑衣人顯然不是職業殺手,根本沒有注意到瑞喜的小動作,只是步步緊逼,用緊張得發抖的聲音威脅瑞喜:“你早就忘了自己是中國人吧?再給日本人當走狗,下回刀就砍在你頭上!”

  兩個人正僵持著,門開了,劉媽抱著花瓶衝出來就往蒙面人頭上砸,看到蒙面人軟綿綿地往地上倒,劉媽轉身邊往路口跑邊大喊:“巡捕!巡捕,救命!”

  聽到遠處傳來巡捕的哨聲,瑞喜趕緊扶起跌倒的蒙面人,低聲道:“快跑,不然就來不及了,你快跑啊!”看到蒙面人幾個踉蹌跑進了旁邊黑黢黢的樹叢里,瑞喜馬上佯裝受傷暈倒在地。印度巡捕吹著警笛趕到,問劉媽:“怎麼回事兒?”

  劉媽扶起瑞喜,急切切地說:“有人想暗殺小姐!”

  “人呢?”

  瑞喜掙扎著,向蒙面人逃跑的反方向指了指。印度巡捕順著瑞喜指的方向追去後,司機老陳也醒了,他傷得不重,身體又好,還能自己走路。瑞喜被劉媽扶進客廳,顫抖著坐下,拿出一支煙點上,猛吸了一口,吐氣兒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手仍一直在發抖。

  第二天,瑞喜去巡捕房給法國巡官講述整個事件的親歷過程。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巡捕房門口一大早就來了一群面露喜色的記者,舉著相機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聽說那個丹露被劫持了?是什麼人幹的?真是大快人心呀!”那場面,仿佛不像是來採訪一個被害人。

  巡捕房內,法籍巡官正用蹩腳的中文和瑞喜對話:“丹露小姐,對於您的遭遇我們深感抱歉,在我們的租界裡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真令人遺憾。現在請您陳述一下當晚的情況……”

  “我晚上回到家,有個人蒙面人打暈了我的司機並要搶我的錢,幸好我的傭人把他打跑了。”經過一夜休息,瑞喜已經平靜下來了。

  “丹露小姐在上海有什麼仇家嗎?”

  “沒有。”

  “請丹露小姐回憶一下嫌疑犯的長相。”

  “天很黑,而且他蒙著臉,我看不清他的長相。”

  “丹露小姐,我們懷疑這起案件與政治有關。”法籍巡官看了丹露一眼,打開文件,“根據我們找到的證據,您曾經多次受到反日勢力的威脅,所以我們斷定這次襲擊不只是一個孤立事件。”法籍巡官說完,把旁邊紙袋裡的東西倒在桌上,裡面是劉媽交出來的、寄給瑞喜的信件,其中包括一封恐嚇信和一枚子彈。

  “我沒有見過這些信,我只是一個演員而已,我不相信會受到什麼威脅。不過還是謝謝你們。我也相信你們會儘快查清此案,相信自己的人身安全在租界能受到貴國保護。”

  從巡捕房出來,瑞喜立刻被等在那裡的記者圍得水泄不通。擠在最前面的記者問:“丹露小姐,請問這是否是一場與反日組織有關的政治暗殺活動?”

  瑞喜很累,但還是提起精神,微笑著回答:“多謝各位記者關心,這只是一次簡單的、為了錢財的打劫,根本與政治無關!請大家不要胡亂猜測。”

  又有記者追問:“丹露小姐,聽說您受傷了,現在情況怎麼樣?”

  “我沒有受傷,謝謝你們。”瑞喜說著,擠出了人群,上了車。

  瑞喜原打算今天好好休息,可回到家,竟意外發現孫導演在家等她很久了。

  孫導演也是聽說瑞喜遭到暗殺,才趕緊過來看望她的。當然,看望僅僅是個由頭,孫導演真正想的,還是不希望瑞喜“墮落”。雖說幹著導演這樣的職業,但孫導演始終不擅長“表演”,見了瑞喜,就站起來說:“上次我言辭激烈,請你原諒。畢竟處於亂世,身不由己……”

  瑞喜一邊請孫導演坐下,一邊安排在旁邊續茶的劉媽去幫她取晚上應酬要穿的旗袍。看到劉媽出門了,她才回答孫導演道:“您說的哪裡話,我怎麼會怪您呢?”

  孫導演看著瑞喜指使劉媽,開始有些不太明白,後來聽瑞喜說她身邊全是黛西的人,才明白了瑞喜的處境和苦心。不過他還是不太明白:“你到底為什麼會為日本人賣命呢?是不是他們威脅你?還是有什麼難處?”

  “上海淪陷以後,電影的生存空間完全被打破了,很多電影人陸續離開上海,你看看,曾經的不夜城,一瞬間便成了空城、死城。沒有電影公司拍電影,沒有人演出,也沒有人看電影。很多人就此放棄理想,投身到其他行當找生路,改換思想掙扎著活下去,我也在掙扎,我想活著。等到日本人離開,上海復甦的那一天,到那個時候,我們又能重新開始了。”瑞喜真的很想推心置腹地和孫導演交流,但有些話又不能說得太透,不過,她雖然盡撿模稜兩可的話應付孫導演,但卻始終用真誠的目光看著孫導演,期待他能通過自己的眼神,看出自己沒能說出的意思。

  孫導演似乎聽明白了瑞喜的言下之意,點點頭說:“我明白,你是想保存自己的力量。我理解。現在外面這麼亂,連國家都不能自保,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要想生存下來,是何等困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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