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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鈕四爺已經上任北京憲兵隊隊長,這些天正忙著清理馮玉祥部隊的殘餘分子,還沒有工夫去找仇人算帳,聽張宗昌叫他,急忙過來聽候吩咐。

  張宗昌把報紙遞給鈕四,指著那篇文章說,回頭你看看這個報紙,找到是誰寫的,把這個兔崽子給我斃嘍!

  鈕四爺還來不及看報,就問,什麼罪名?

  張宗昌說,通敵有據,你看著辦吧!

  鈕四爺出來以後,仔細看了報紙,原來是這個姓白的文章,心想,好嘞,你小子可撞在我手心裡了!還有你“一腳踏天橋”,我也順便收拾上,看你媽的是你一腳,還是我一腳!接著就喊,米子!

  軍法處長米子應聲跑過來:四爺,什麼事?

  鈕四爺說,趕快派人,把姓白的、姓橋的、姓曹的、姓陳的,都給我抓起來!

  那金枝 第三章2

  米子連夜帶人去抓那幾個鈕四點名的人。因為米子過去在天橋送外賣,又當過大茶壺,對“一腳踏天橋”的行蹤非常熟悉,第一個先把他給抓了起來。然後又去宣武門外的東河沿那家小院,找到了陳嘉善的線索,把他也抓了起來。米子認字不多,過去也從來不看報,對文人的行蹤不摸門兒,轉悠了半夜才找到小白先生的家,最後一個才給抓住,這時候已經是早晨六點鐘,天已經大亮。抓齊了之後,按照鈕四的吩咐,帶到了天橋空場。

  天橋大愛晚居酒樓對面的天橋空場,早晨就是菜市場,每天早晨出來買菜賣菜的人熙熙攘攘,正是人多的時候。夥同“一腳踏天橋”從鈕四爺手裡篡奪了酒樓掌柜的閒人北京男,跟鈕四一樣,是個單身,平時就睡在酒樓的帳房。

  這天早晨,閒人北京男還做著夢,嘣隆一聲門被踢開,進來兩個士兵,把閒人北京男提拎起來拉到大廳,見正面坐著一個軍官,戴著白袖章,上面寫有“憲兵”兩字。

  軍官說,還認識我嗎?

  閒人北京男一看,後脖子立刻就涼了——這不是鈕四嗎?!

  鈕四微微一笑,說,拉出去!

  幾個衛兵上來,就把閒人捆上推了出去。

  這時候留在愛晚居的“二樓后座”也被提拎出來,渾身直哆嗦。

  鈕四對他說,你先在旁邊看著。

  見鈕四面向空場,在當中坐好了。米子出門一揮手,只見幾個憲兵把“一腳踏天橋”、陳嘉善和小白先生,押到了愛晚居大門口,跟閒人北京男一起跪下,人群閃出一個圈子出來。

  鈕四這時從大廳出來,站在門口,對下面的人群說,我安國軍保家安國、為民除害,是一支正義的隊伍。這個“一腳踏天橋”,你們大家都認識吧?

  底下人聽說過,但是不全認識,因為“一腳踏天橋”幹什麼事情不親自出馬。

  鈕四又指著閒人北京男說,這個人,你們都認識吧?

  這閒人當了愛晚居掌柜的之後,在菜市場買東西從來不給錢,專門欺負小門小戶、走足販夫。這時候圍觀的人群正是這些人,有誰不認識呢?底下喊,認識!膽子大的還扔出幾個雞蛋,拽拽:北京方言,投、擲、拋。在閒人北京男的臉上。

  鈕四爺又指著小白先生說,這個人,你們大家不一定認識。他是天橋黑幫的幫凶,狗頭軍師,專門造謠生事、出壞主意。鈕四爺又問“一腳踏天橋”,你說是不是?

  “一腳踏天橋”一個勁兒地點頭,脖子裡面勒著小繩,說不出話來。小白先生也是一樣,瞪著大眼,有話說不出。

  鈕四爺又問閒人,你說是不是?

  閒人也一個勁兒地點頭。

  四爺又說,這個閒人北京男,一貫欺壓百姓,作惡多端,今天,父老鄉親們,有冤的伸冤,有苦的訴苦。我安國軍要為百姓主持正義!

  底下立刻一片喊聲:殺了他!殺了他!同時雞蛋、白菜都扔了過來。

  這時候從人群中擠出來一個人,五十來歲,紳士模樣,邊走邊對鈕四爺喊著,張將軍說刀下留人!

  這人是京城著名紳士楊度,趕來是替小白求情的。小白的太太哭著去楊紳士家說小白被張將軍的憲兵隊抓走了。紳士過去也挨過小白的罵,但是紳士認為殺文人的先例不能開,就連忙去找張宗昌說情。楊老紳士過去曾是孫中山的朋友,又是袁大總統的朋友,後來還是上海青幫老大杜月笙的朋友,臨老還是周恩來的朋友,一生好交朋友,上層一向吃得開。

  老楊找到了張宗昌,老張也不能不給面子,只好說,執行的命令已經下達,你只有去天橋法場救人了。所以楊老紳士趕了過來。

  鈕四跟張宗昌好幾年,知道他的脾氣,對識文嚼字的人特別討厭,對膽敢諷刺挖苦他的臭筆桿子絕不留情。見一個老紳士來到這裡求情,知道張宗昌耍了一個面子把戲。

  鈕四爺說,既然張將軍發話了,我應該給您這個面子,但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得問百姓們答應不答應。

  他就問底下的人群,你們答應嗎?

  底下的以為是要不要放閒人北京男,就喊道,不答應!又是一堆西紅柿、土豆扔了上來。

  四爺向米子一努嘴,米子喊道,執行!

  只見四個士兵嘩啦啦拉開槍栓,砰砰兩聲槍響,門口跪著的四個人都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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