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陳獨秀說:“300元不是一筆小數,想必要他一月薪金。

  鄧燮康沉吟了一下,說:“一個少將參事,一個月怕也只有300元。

  陳獨秀說:“真叫我為難,收下慚愧,卻之不能。

  初春,身體稍好的陳獨秀在江津城郊散步,吟詩《郊行》:躡屣郊行信步遲,凍桐天氣雨如絲。

  淡香何似江南路,拂面春風楊柳枝。

  散步回來,陳獨秀給濮德治(西流)寫了一封信,談世界戰爭及前途。

  起因是《新華日報》載文認為二次世界大戰是一次世界大戰的重演。

  即戰爭雙方都是為了奴役本國人民和維護其殖民地戰爭。

  陳獨秀不同意。

  他不主張把列寧的理論搬到這次戰爭上來。

  認為打倒希特勒,就不能主張打倒希特勒的敵人。

  在雲南教書的濮德治沒有馬上回信,陳於4月24日又去了一信。

  這回,他提出反對德俄兩國社會主義最重要,比一切反帝鬥爭更重要,甚至認為此時發動的脫離英國殖民統治的印度獨立運動也是反動的。

  當時希特勒和俄國簽訂和約,陳獨秀將德俄並列視為共同的頭號敵人,說:“誰打倒死狗和希特勒,我都向他叩頭,我情願做他的奴隸。

  他希望濮德治把此信多給幾位朋友看看。

  濮德治收信後,根據陳獨秀意見,將信寄給上海的托派臨委,並給陳獨秀回了信。

  他不贊成陳獨秀只依賴英法勝利,而丟掉大眾的民主。

  活不了三年(2)

  潘蘭珍問:“你不是說不與他們聯繫了嗎?”陳獨秀說:“小濮和他們不同,談談心裡會舒服些。

  等天暖和到鶴山坪,寫信也不方便了。

  3月9日,陳獨秀給臺靜農寫信說:“兄與老舍來此小聚即別,未能久談為悵!……聞蔡先生故耗,心頗悲痛,留白沙之北大同學有舉動否?留江津者不知有幾人,能否合而公祭之否?”

  幾天後,何之瑜來坐,談到3月5日蔡元培的去世,請陳獨秀寫篇紀念文章。

  何之瑜走後,潘蘭珍問:“為什麼不開心?”潘蘭珍不認識蔡元培。

  但高君曼認識,還在一起吃過飯。

  1920年在上海一品香送蔡校長赴法,記得高君曼也去了,但高謝世竟也十年了。

  陳獨秀說:“我每次入獄,蔡先生都發援救電文,此次在金陵獄中,又承蔡先生照顧。

  蔡先生去世,實在是件令人痛心的事。

  鵬升叫我為他父親寫一個墓誌,現在哪有心事寫呀。

  潘蘭珍說:“楊先生寄了許多錢,連信封、信紙都寄來了,他求你之事,你也應該盡力辦到。

  陳獨秀說:“說的也是。

  但寫墓誌不是件小事,待我精神好時再寫,只是蔡校長去世,北大同學建議我寫一篇文章悼念他,我不能不寫。

  潘蘭珍走後,陳獨秀沏了杯濃茶,點上一支煙。

  楊鵬升寄來的軍用信箋上寫了《蔡孑民先生逝世後感言》。

  寫了蔡先生堅持大節和容納異己這兩點美德後,陳獨秀用大段文字回憶了蔡先生、適之及自己在“五四”運動中的情況。

  這晚,陳獨秀久久不能入睡。

  北大的三隻兔子,一隻死了,一隻在國外,還有一隻,怕不久於人世。

  這篇2000來字的悼文3月24日刊登在《中央日報》。

  失竊(1)

  1940年5月上旬,天氣轉暖,陳獨秀叫了一頂轎子,顫悠悠地回到鶴山坪。

  潘蘭珍身背一把雨傘,緊隨其後。

  江津縣城到鶴山坪有20多里地,潘蘭珍堅持不要轎子,說走得動。

  陳獨秀也說,能省一點錢就省一點,鄧燮康也不再勉強。

  走前,陳獨秀將自己的自傳手稿送給臺靜農,他在後面寫道:“此稿寫於1937年7月16日至25日,時居南京第一監獄,敵機日夜轟炸,寫此遣悶,茲贈靜農兄以為紀念。

  臺靜農在幫助陳獨秀油印《小學識字教本》上,出了不少力。

  到了鶴山坪,陳獨秀繼續忙他的《小學識字教本》,他在給沈尹默的和詩里說:村居為愛溪山盡,臥枕殘書聞杜鵑;絕學未隨明社屋,不辭選懦事丹鉛。

  大姊原打算一起到鶴山坪小住,臨行又猶豫了。

  “送我西廊外,木立無言辭。

  依依不忍去,悵悵若有思。

  這是陳獨秀和大姊最後一面。

  6月,大姊因腦溢血,死於江津上游40餘里地的油溪鎮,年69歲。

  大姐去世後,陳獨秀在給沈尹默的和詩里寫道:哀樂漸平詩興減,西來病骨日支離;小詩聊寫胸中意,垂老文章氣益卑。

  陳獨秀給臺靜農寫信說:“尹默先生住何處,兄如知之,乞將答詩轉去,為荷。

  ”陳獨秀早年當面說沈尹默的字“俗入骨”,這會認為沈尹默的字工力很深,但字處無字,和30年前沒有大的變化。

  他在臺靜農信里談到王羲之和王獻之,說:“獻之數種近真,羲之多為米南宮臨本,神韻猶在歐諸所臨蘭亭之下,即刻意學之,字品終在唐賢以下,尊見以為如何?”

  在鶴山坪,陳獨秀幾乎每月給楊鵬升去兩封信,有時聽說敵機亂炸蓉城,便寄去名信片問個平安。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