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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護士義憤填膺:“您看,他不付錢就想溜!”

  替鄭能諒解圍的是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孩。她一手夾著兩瓶汽水,一手掏出五角錢把他從小護士手裡贖了出來。

  “幹嘛給她錢?”鄭能諒還不服氣,“運動員來這裡都不收費的,好歹我也是個糾察,算因公負傷。”

  女孩一臉豁達,擺出億萬富翁的姿態:“五毛而已,給她好了,就當在街頭碰見了賣火柴的小女孩。”

  鄭能諒脫口而出:“那麼有愛心,至少給十塊。”

  女孩嫣然一笑:“你值那麼多啊?”

  鄭能諒絲毫沒有想開玩笑的意思,那時候他還沒掌握開玩笑這麼高深的藝術。他只覺得她的笑容十分清涼,而且越看越覺熟悉。鄭能諒說:“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嗯,”女孩有點不好意思,“我還差點把你的腦袋踩成雞蛋餅。”

  三號,原來是她。近距離觀賞,確實有些不同,不僅與之前的感覺不同,而且與別的漂亮女生也有很大的不同。這張臉蛋算不上傾國傾城,但每一個組成部分都很有特點。她的眉毛頗具宮崎駿的畫風,輕描淡寫;她的雙眸勝似冰川的清泉,乾淨通透;她的鼻樑宛如雨後的淡竹,挺拔俊逸;她的雙唇蘊藏弗拉明戈的血液,倔強不羈。

  剛才隔了幾十米竟看不出來,鄭能諒自言自語道:“是該配副眼鏡了。”

  “什麼眼鏡?”女孩沒聽懂。

  “啊,沒什麼,我是說你如果戴眼鏡一定很有學問,居然能想到雞蛋餅這麼有趣的比喻,”鄭能諒趁機轉移了話題,“為什麼用雞蛋餅,而不是肉餅、鴨蛋餅、老婆餅呢?”

  “因為雞蛋餅好吃呀,”女孩認真地說,“對了,剛才幸好你摔在跑道上,要不然我可能就踩到碎瓷片了。”

  鄭能諒憨憨一笑,低頭看著袖章:“工作嘛。”

  初一那年,鄭能諒無不良嗜好。不喝酒,不抽菸,不打架,不吃陌生人給的東西,不當著人的面說限制級的動詞,不在感嘆句中提及別人的六親,這些優良傳統一直保持到大學畢業;他也不曠課,不作弊,不拉女孩的手,不跟異性打情罵俏,後來與時俱進,偶爾也入鄉隨俗。

  這一切意味著,那個女孩在那個夏天遇到了一個嚴格遵守《中學生日常行為規範》的男生,一個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無趣的人。所謂無趣,就是指這個呆子雖然用功讀書,卻絕無機會從書中讀出顏如玉。

  鄭能諒發現眼前這個女孩有點與眾不同,說不出是哪一點,也許不止一點,也許是全部,他只知道她的身上飄散著一縷淡淡的青草香,很好聞。科學家說異性之間的吸引源自對方特殊的氣息,很有道理。

  好奇、迷惑、陶醉,各種感覺一擁而上,鄭能諒不知道接著該做什麼了,只是傻傻地笑著。他並沒有意識到他那雙眼睛其實會說話,也不知道他的酒窩跟她的清香其實有異曲同工之妙,對於自己身上的這些優點他一無所知,因為他從來沒有撒泡尿照過自己。

  兩人並肩走了半天,鄭能諒才蹩腳地打破沉默:“我叫鄭能諒,初一(1)班的。”

  “孟楚憐,3班。”她終於等到一個話題,積極地回應道,並微微側臉,把目光投了過去,卻發現他的視線如觸電般閃向地面,便緩緩收回來,繼續嘬著吸管,認真地踢著路上的小石子。

  “哦,挺好。”鄭能諒剛才和她險些對上目光,此刻正心亂如麻,竟不知如何往下接,陷入了尷尬的沉默,恨不得前面有條地縫讓自己鑽進去。

  地縫沒有出現,卻蹦出個小房子來,是家便利店。鄭能諒如遇救星,馬上提議進去看看,得到了她的同意。一進店,鄭能諒就以請吃鹽話梅的方式贈她份回禮,也趁機打破了無話可說的僵局。

  似乎是在攀比,孟楚憐又變魔術似地掏出一塊巧克力請他品嘗。在那個年代巧克力算比較奢侈的食品,在電視廣告裡看上一次都能令人回味無窮,便利店的玻璃窗下有一款,價格抵得上十包鹽話梅。鄭能諒懷著激動而好奇的心情一口吞下,給它留了個全屍。

  吞完才發現自己再拿不出更高級的東西用於回贈,幸好孟楚憐見他這麼愛吃,又馬上遞過來一塊。他雙手接過,深情地看著那精美的包裝紙,咽了咽口水,自嘲道:“我又不是賭神,哪能把巧克力當飯吃。”說罷將它遞還給孟楚憐:“就當我再送你的。”

  這是他有生以來首次與人禮尚往來的記載。氣氛也變得自然起來,兩人離開便利店,走過柳樹林,穿過跑道,爬上看台,整個運動場一覽無餘。

  陽光很好,風很輕,廣播裡放著《ThePromise》,成群的鴿子在空中畫出各種圖案,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坐在操場看台上吃著鹽話梅喝著汽水,有說有笑。時光從他們面前緩緩淌過,滋潤了兩片心田。

  第三章

  2

  命運可以選擇,卻不可預料,它有時奇妙,有時又莫名其妙。

  在初二到來前的這個夏天,鄭能諒見識了命運的奇妙。之前他為了深入了解盜格空間,多次有意觸發,做出了不少選擇,竟然都在他人生中的第一個猴年馬月里一一應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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