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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裘比軾不差錢,卻始終解決不了發質問題,然而這絲毫沒有影響他走馬燈似地更換女朋友。裘比軾擁有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數目的女朋友,三天一小換、五天一大換,不得不在校外租了許多處據點用來金屋藏嬌,弄得自己就像一床繡花被,不是抱著姑娘就是被姑娘抱著,名副其實的“鐵打的出租屋,流水的女朋友”。

  鄭能諒據此得出一個推論:頭皮屑與大量的錢沒關係,也和大量的女朋友不矛盾,而大量的錢與大量的女朋友之間才存在某種因果關係。這就是邏輯學的迷人之處。

  裘比軾追秦允蓓是個可以拍成韓國肥皂劇的冗長故事,即使她和鄭能諒的關係已貌似情侶,他也沒有放棄的意思。至於裘比軾為什麼會看上秦允蓓,鄭能諒竟沒能從邏輯學層面找到答案。裘比軾的那些女朋友中不乏比秦允蓓漂亮得多的,以至於他對秦允蓓持之以恆的痴狂追求,一度讓鄭能諒想起了中學時充斥黑白熒幕的純愛故事。雖然看不懂裘比軾莫名的執著,鄭能諒卻很清楚一旦他得手後會給秦允蓓帶來怎樣的結局,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是他當初答應秦允蓓做她名義上的男朋友的原因之一。

  托秦允蓓的福,吃完飯,裘比軾又請大家去溜冰。鄭能諒搞不明白裘比軾打的是什麼算盤,或許飯後劇烈運動容易得急性闌尾炎,等大家都倒下,他就可以拐著秦允蓓遠走高飛了。

  鄭能諒只要一穿上溜冰鞋就再也不可能站起來,便沒中裘比軾的詭計,獨自坐在一邊看著他扶秦允蓓慢慢滑進場地。秦允蓓身材窈窕,平衡性卻很差,手舞足蹈的樣子既有趣又可愛。然後鄭能諒恍然大悟,只見裘比軾的鹹豬手以攙扶的名義在秦允蓓的全身遊走,一雙詭譎的小眼睛在昏沉的燈光下閃著欲望的寒芒。秦允蓓沉浸在練習的樂趣之中,在失去平衡的緊張狀態下絲毫察覺不出異樣的觸碰。

  “小壽星,請我喝一杯吧。”鄭能諒闖進溜冰場,把秦允蓓的手從裘比軾的肩膀上掰下來,拉住她扭頭便走,懶得去看裘比軾失落或者悲憤的表情。

  茶吧里迴蕩著《Marriaged'Amour》悠揚的曲調,坐在沙發里,鄭能諒心不在焉地嘬著櫻桃汁,目光游離於秦允蓓之外。秦允蓓定定地望著他,嚼著吸管,期待著一些對白。他一句也沒給她。

  鄭能諒的心情正如他的表情一般雲淡風輕:明天,也許我會被一夥素不相識的人修理,或者承受其他任何形式的不爽,但此時此刻,裘比軾很不爽,而秦允蓓好好地坐在我面前,這就足夠了。

  第一章

  4

  當初秦允蓓的表白很直接,鄭能諒的拒絕也很果斷。那是在他們相識半個月後的某個黃昏,地點是學校禮堂的屋頂上,那是圖書館到男生宿舍的必經之路。

  秦允蓓居高臨下,用一顆松果把正在邊走邊聽歌的鄭能諒叫住,笑眯眯地請他上去。他一看就覺得凶多吉少,嘴裡說“瘋子才上去”,身體還是順著扶梯爬了上去,因為仰著脖子和人說話實在很累。上去後他才想起自己原來有恐高症,屁股底下又是個斜面,聽著瓦片“喀啦喀啦”的警告,感覺很糟糕。摔個缺胳膊斷腿是小事,萬一碰巧砸到來接系花校花的奔馳寶馬什麼的可賠不起,每個月就那麼點零花錢,吃頓大盤雞還捉襟見肘呢!

  一想到這個嚴重後果,鄭能諒哪還敢分心,他一邊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身體,一邊同秦允蓓討論起柯林頓訪華、黑澤明去世、亞洲金融危機以及最近的中東局勢。可這狡猾的小丫頭不知道怎麼就把話題嗖地一下跳到了他們二人的關係上,也許是受了意識流的啟發。

  早在上大學前,鄭能諒就對北方女孩的爽直有所耳聞,她們對意中人往往主動直接,言簡意賅:“我挺稀罕你的,你稀罕我不?”

  但這次秦允蓓的措辭異常含蓄,她用一種教務處長特有的節奏拍了拍鄭能諒的肩膀,語重心長道:“跟你商量個事兒。”——充滿了民主的氣息。

  鄭能諒說:你說吧。

  秦允蓓說:以後我每月的伙食費都放你這裡,怎麼樣?

  鄭能諒一臉驚愕:你都瘦成這樣了,還要絕食減肥?

  秦允蓓哭笑不得:我的意思是說我倆把生活費放一起,然後我的吃喝拉撒就由你負責了。

  鄭能諒惶恐:吃喝還行,可“拉撒”這種事我怎麼負責?

  從臉色和眼神可以看出,秦允蓓此時最想做的就是一腳把鄭能諒踹到下面去。不過她轉眼又若無其事了,笑了笑,說“不著急”,讓他很費解。

  後來鄭能諒琢磨起來,發覺這事從一開始就註定無果。因為當時他的耳機里,多麗絲?戴正用那輕盈溫婉的腔調吟唱著《世事不可強求》,似旁觀者的忠告。而且,高處不勝寒的屋頂暗示著“一失足成千古恨”,這種地方通常用來玩極限運動或者尋短見,而不適合風花雪月。最重要的一點,黃昏是他一天裡頭腦最清醒的時候,不可能由於衝動而作出什麼不妥當的決定——要知道談情說愛這種事往往是在神智迷糊的狀態下促成的,清醒的人很難做到。這個真理古人早已發現,比如他們創造的“婚姻”這個詞的結構就告訴人們,婚姻都是“因”為“女”方頭腦發“昏”而造成的。時間、地點和畫外音的不合適,印證了兩人的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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