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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強恰似當頭吃了一棒,站在當地作聲不得,心頭宛如巨浪滔天,一陣一陣地衝擊著他的心:“我膽怯了嘛?我怕了?聽說女真兵要打來,身邊雖有數萬大軍,我心裡卻還是怕了嘛?師父說的不錯,我確實是怕了,所以看到自己的兒子來得遼東,竟然連好好看看他地餘暇也沒有,只是急急要他走!”

  他在這裡發呆,魯智深卻老大不耐,用力一摔袍袖,掙開了高強的手,轉身就要走,那小長恭對魯智深怕的要死,絲毫不敢違拗,只得一面被魯智深扯著走,一面眼巴巴地回頭來看自己的爹爹,骨溜溜地眼睛裡儘是迷惘。

  高強定定地看著這雙眼睛,這雙眼睛睜開的一瞬間所看到的世界,並沒有自己這個父親的存在;他成長的時候,眼裡依舊很少能出現自己這個父親的影子,就算他頑劣搗蛋,養不教難道不是父之過?到了如今,我這個作父親地,竟連保護他的信心和勇氣也沒有嗎?!突然間也不曉得哪裡來地氣力,一步跳上去,搶到魯智深的身前,一把將小長恭抱了起來,向魯智深道:“師父責罵的是,徒兒知錯了!請師父留下來,看徒兒為我大宋守土殺賊。”

  魯智深大腦袋一撥郎,理也不理,伸手去他懷裡搶小長恭,嘴裡嘟囔道:“無謀之人,那女真兵是你嘴上說說便能殺盡的?趁早將孩兒交於我,免得在這海外送了小命。”

  高強見說,不驚反喜,忙緊緊抱著兒子不放,懇求道:“師父如此說,定有妙計教我,念在這遼東百萬軍民性命!”

  魯智深若要強奪,那一棵垂楊柳也能拔起來

  強哪裡經得起他的手腳?不過要搶孩子,他卻使不上一口,轉身又在原先地座位上坐了下來,扭過頭去不看高強,嘴裡卻道:“你這廝若要守城,便要教全城百姓官兵都曉得你能守;若要殺賊,亦要讓全遼兵民都曉得你能戰,一味躲在城中,別人哪裡曉得你的打算?”

  高強見他坐下不走,自是一喜,卻一時還沒明白過來魯智深的意思,正站在那裡思索,懷裡地兒子小長恭忽地道:“爹爹,師爺爺說道帶孩兒來遼東殺蠻子,蠻子在何處?”

  高強被他問的一愣,心說魯智深真好煞氣,對這么小的孩子就教他殺蠻子!忽地心頭一亮。忙搶到魯智深身旁道:“師父,徒兒今已明白了,這便差人去取了旅順口的家眷來此間,定要大肆宣揚,教全城百姓都見我固守之志;只是現今不知敵兵從何而進,欲戰也不得。這遼東原有諸將又被招去了汴梁,新來將領不知地理,亦無從設計,如之奈何?”

  魯智深聽他這般說。方轉過頭來看看他,雖然仍舊是板著臉,但在高強眼裡,卻看得出魯智深其實是開始高興了。只聽花和尚道:“你既能將家眷遷此,明示遼陽必守,那便甚好。須知遼東之民不習宋治,心志不堅。若非這般,恐怕被女真乘虛而入;若說欲戰不得,不明地理,自可覓當地可信之人訪求,豈可坐困愁城?只今我卻有些所得。可供你參詳。”

  高強大喜,忙坐到魯智深身邊,將小長恭放在自己地膝蓋上。身子傾過去問道:“師父的計策定是好的,徒兒這廂恭聽教誨。”

  魯智深不來理他馬屁,卻道:“曾記洒家向你提及,在桃花島海雲寺,見過一高師父來?”

  高強登時想起,去年拜託魯智深管兒子的時候,曾聽他說起此事,忙道:“徒兒記得,那人敢是遼國東京副留守高清臣,因避兵亂而至海雲寺出家,師父正是從他口中,得悉遼東之事。此人既曾為遼東守臣,諒必曉得遼東利害處,那桃花島雖在遼國,海上自蓋州一日可至,徒兒這便遣人去請來。”

  魯智深瞪了他一眼,道:“你這劣徒,那高留守一心出世之人,連遼國的官都不肯作,哪裡為你畫策?不過此人當日與洒家講談時,見洒家也曉得些兵法,曾論起遼東用兵,他以為遼東必為常勝軍所有,而觀常勝軍之志不過千里,後恐為女真所並。”

  說常勝軍之志不過千里,這倒是說的准地,自己通過遼東常勝軍不過是要削弱女真的戰爭潛力,在北地的亂局中摻上一腳罷了,看來這高清明眼光倒也是有的。高強一面想,一面又聽魯智深說道:

  “高師當日曾說,遼東若與女真開兵,北路地接遼國上京,那女真必要留兵鎮守,大兵當從東路而進,開州為必爭之地,然而遼陽據遼水中游,控扼全遼,實為一道之最要處,一旦遼陽有失,諸州便成瓦解之勢。而守遼陽之要,上游有桓州五女山,下游有八口,兩處若得人把守,遼陽便有泰山之固,否則難守。”

  八口高強卻曾經在遼東地信報上見過,那是遼國叛臣高永昌在起兵前屯駐之地,可見是個軍事要地,那五女山卻並未聽聞,八女投江我就知道……高強不敢演繹,忙問道:“師父之意,可是說遣兵據守五女山,那女真勢必來爭,由此便可制敵?”

  魯智深不答,卻道:“洒家也不曾來過什麼五女山八女水,怎麼曉得?自是你這作宣撫的去勞神,洒家只與這小哥兒去看你林師父去。”說著站起身來,拽過小長恭便出門去,高強趕緊追出,要曹正引領魯智深去校軍場。

  坐在堂上想了一會,高強便命人將李孝忠、馬彪、朱武等人都請了來,一面叫牛皋問明衙門裡的老人,請了兩個自遼國時便在東京供事的老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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