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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幕,在短短十幾天中就傳遍了整個草原,契丹人為之大受鼓 舞,紛紛前來投奔,耶律大石地隊伍隨之膨脹到兩萬人以上,故而這一次盟誓影響深遠,人稱為石橋之盟。在此後向上京進軍,並且最終收復上京的征途中,各方前來投奔者更是絡繹不絕。等到耶律大石抵達上京時,其聲望立時攀上了一個新地高峰,此乃後話不提。

  當日耶律大石盟誓已畢,自以脫身不得,便遣一支兵馬護送馬擴一行南下。途經中京大定府時,馬擴有幸成為第一位覲見遼國新帝天慶皇帝地宋朝使節,而他所帶來的女真已經同意罷兵地消息,又大大震動了這個遼國朝廷。

  其實現今遼國地主要問題,是信心的喪失,一方面國土大片大片地淪陷。隨之實力也便銳減,另一方面女真滿萬不可敵這句話叫的山響,要知道那時候人迷信的很。這等似是而非的諺語最是讓人沉迷,這種看不到勝利希望的戰爭,誰能抱持信心?當上京危在旦夕地時候,悲觀情緒瀰漫一時,就連耶律大石手下那些剛剛戰勝了一隊女真人的士卒都作如是想,皇帝身邊這些不經戰陣的大臣和侍從們就更可想而知了。是以馬擴帶來地這個和平消息,不啻是拯救遼國

  靈丹妙藥。一時間上下皆欣喜若狂,都以為大宋一  祚,其德大於天地,之前將燕雲諸州交還果然是有道理的。相比之下,耶律大石等契丹忠心將士的奮戰。在遼國朝廷的心目中卻變得不那麼重要起來.

  當然,明白人還是有的,譬如說耶律余睹。一知道女真退兵地消息時,立即意識到這是一個趁機振奮民心士氣的大好機會,即刻促請天慶帝御營起程奔赴上京,借收復失地為號召,一方面也算完成了他登基時地宣言,大大鞏固其帝位的權威,二來也可以在那些還沒有信服於新帝的部眾中樹立威信。

  只可惜契丹承平百年,御營中也是養了一堆光會吃飯不會打仗的官兵,雖然說女真承諾退兵,可是不得確切消息,誰敢貿然進兵?於是東扯西扯,直到半個多月後,耶律大石收復上京的消息傳來,朝廷上下才如夢方醒,慌忙治裝就道,然而為時已晚,白白錯過了一個大好時機,略過不提。

  單說馬擴向遼主通報了消息之後,亦探知了遼國易帝之事。按照宋遼兩國地傳統,新帝即位必定要遣使向南朝報聘,當下天慶帝亦擇了一員使者,與馬擴偕同南來,路行非只一日,總算是進了虎北口,馬擴這一趟歷時三個多月、馬不停蹄的出使之旅,方才宣告結束。

  入關之後徐徐而行,大宋朝境內安定,水陸交通整治得當,因此只花了十日出頭,馬擴一行便從燕京抵達了汴梁城。待朝覲官家趙 ,回報了出使先後出使兩國,行程數千里的前後始末時,大宋君臣皆為之讚嘆不已,趙 當即下詔嘉勉馬擴等一行使人,各各封賞有差。原本馬擴並無實際差遣,當下趙 問他願作何官職時,他不假思索,便說文武兩道並無所長,只是略知北地兩國情勢而已,尤其是曾在女真中一年余,亦識得女真國主以下名臣貴人,故而願為朝廷理女真事。

  大宋朝對於外國事務,通常是歸屬樞密院,至於往來禮儀,則有禮賓司和大鴻臚執掌。當下趙 便問樞密使高強,高強出班奏稟,說道現今女真既已立國,兩國間有所往來,當如西夏、高麗故事,於樞密院中設女真房,便可命馬擴為承旨,總其事務。趙 又以之問群臣,多有稱其得體者,於是便命樞密院與門下詳定,不煩再取聖旨。

  此事既定,便有遼使上殿,報稱國中易主之事。趙 且是嘆息, 道:“當日天祚皇帝與朕同年登基,彼此遣使報聘之情,猶在眼前,不意如今國勢艱辛,想是天祚皇帝憂勤過甚,不能任事,故而要將大寶傳於今天慶帝了。”便即吩咐取些丸散膏丹,乃是補中益氣之用,自稱平日操勞政事之餘服用,頗有效驗雲,請使者帶回去給天祚帝補身用。

  那使者也算是讀過書地,曉得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當下謝過了,又稱謝南朝為大遼與女真講和,顧恤北地黎民生靈甚多,且說中京中多有士民為南朝官家祈福,捐資修建廟宇云云。當時不獨契丹,即便中國亦多有此俗,寺廟的建築上每每要刻上捐助者的姓名,以為福報之用。

  哪知這一下馬屁拍到馬腳上,趙 卻是個喜道術的皇帝,雖說現今蔡氏父子不象歷史上那樣得勢,趙 自封為教主道君皇帝的鬧劇並沒有上演,不過他對於佛道兩教的態度卻沒有多大變化。聞說遼國有人為他在佛寺中祈福時,頗有些怏怏不樂,藉機向遼使大講道術如何如何好,佛教如何如何不好,甚至佛教都不叫佛教,要稱為金狄之教,根本就不當是中國應有之物。那使者大為惶恐,謝罪不迭。

  好容易退了朝,趙 方要下朝,忽然有一中使到殿角磕頭不已,眼中含淚,口不能言。

  趙 一看這中使,卻是他遣往左相何執中府上探病的,見此情知不好,慌忙命人擺駕左相府。這等皇帝親至大臣府上視病之事,大宋朝原本是有的,不特是宰執,有時候侍從官病故,皇帝也會到府上致哀,大宋優禮士大夫之論,絕非限於厚祿而已。而何執中身為趙 在潛邸時的老師,又格外與別人不同,由不得趙 不上心。

  當時一頂御輦到了左相府,趙 徑直來到內堂,見何執中躺在床 上,眼眶深陷進去,面上儘是灰敗之氣,眼神卻較平時還要明亮些,顯然已是彌留之時了。見到老師這等模樣,趙 原是藝術家的心腸,不免為之悽然,當即上前執著何執中的手,命他不可起身,且問其病體如 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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